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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答应


孟青杳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已有半个时辰了,这半个时辰里她始终在思量,谋划着自己的未来。

        那日,她被叫到厢房中,看着眼前非富即贵的几个人盯着自己,心中不免有几分紧张,莫不是自己做的饭菜真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却没想到,他们找她是为了别的事,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来到这个朝代会有机会且这么快的就见到这个朝代的掌权者。

        他们给了她选择的权利,她如果是一个不爱这些身外之物的人可能会立马就拒绝了。

        可她不是。

        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大俗人。

        谁不喜欢有钱不愁吃穿住行的日子。

        他们开出了极高的银钱,也说出了让她满意的条件,孟青杳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这身厨艺真的会给她带来许多好处。

        但她也知道,宫中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在里面生活可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说不定还有很多类似现代“校园暴力”的情况发生,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这个决定,当真是难做的很。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柔弱纤细的手放上她的肩膀,那道声音缓缓响起,“杳杳,若实在苦恼,不若睡上一觉,或许醒来之时,便可以知道答案了。”

        孟青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侧头往上看,果然看到小九的脸上充满了担忧,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后面几天,卫武帝一行人照样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桃花酒楼的上等厢房里,几乎是把孟青杳在桃花酒楼里的手艺都尝了个遍。

        这些天,卫虞看到那一盘盘饭菜被人端上来的时候,总会想起那晚,孟青杳一袭天蓝色齐胸襦裙,一头柔顺的青丝被一根简简单单的木簪子挽了起来,巴掌大白嫩的小脸全都露在了外面,柳叶眉,杏眸,琼鼻,朱唇不点自红。

        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但身上却有一股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气质。

        听见他们表明来意后,她整个人都僵了僵,卫虞以为她会就此怯场,却不成想她很快便收好了自己多余的情绪,慢条斯理的回答着卫冕的问题,她的脊背挺得很直,一来一往间丝毫不曾松懈。

        有如此胆色的女子,卫虞当真是第一次见,不免被其吸引了视线。后面,卫冕给她提出好处的时候,供她选择的时候,她反而是先谢过再表明自己还需考虑考虑。

        不仅是卫虞,连坐在一旁的谢思吟也对孟青杳这幅神色感到惊讶,脸上原本带着的温和笑意不免深了几分。

        孟青杳想了几日后,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她在询问过伺候在厢房外的小二后,上前轻轻敲了敲木门,得到里面的人允许后,打开门,走进去。

        孟青杳表明来意后拱手道谢,表示自己愿意到皇宫内当厨。

        卫冕欣慰的招了招手,便有人给孟青杳递上了一块令牌,他言简意赅,“以后你就用这块令牌出入皇宫即可。再过两三日,你便自个进皇宫吧。”

        孟青杳接过来点点头。

        ————

        三日后,孟青杳收拾好自己的行囊,跟小九和虎子告别后,也跟王掌柜解释清楚后,来到皇宫的大门前,把手里的令牌一亮,守门的士兵立马叫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带着孟青杳去找赵总管安排住处。

        孟青杳一边走一边侧头去看旁边的红墙,心中有仍一种不切实际之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眼前这条宫道长的不见底,给人一种幽深之感。

        小太监带着她左拐右拐,终于来到那位赵总管在的地方。

        赵双那双小小的眼睛把孟青杳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也看不出眼前这个丫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而被打量的彻彻底底的孟青杳脸上始终挂着十分礼貌的笑容,等待着这位赵总管给她安排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回总管,小女名为孟青杳”

        “随我来吧”

        孟青杳跟着赵双来到一个小殿门前,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赵双停下脚步,转头看她,那语气里还带着刚才的不屑

        “你就住这里吧,把东西放好,我带着你去御膳房熟悉熟悉。”

        孟青杳笑眯眯的应声,环顾了一眼这个布局,把行李放在桌子上,此时赵双已经在殿外站着了。

        不得不说,这御膳房就是不一样,不仅大,东西还样样齐全,新鲜果蔬应有尽有,看的孟青杳身心愉悦。当即就想立马动手来一顿满汉全席。

        这宫中还有一个巨大的冰窖,还未走进,孟青杳便可以感受到那股冰块加持的寒风,瞬间打了个寒颤,这若是在夏天来这里,肯定凉爽的不得了。

        返回到庖屋里,便听到赵双趾高气扬的说,“今日圣上申时回宫,要举办一个家宴,特地吩咐由你来负责。”

        孟青杳点点头,低声呢喃,“申时那好像没剩多少时间了,现在是冬日,得吃些暖身子的,那不如暖锅好了。”

        赵双吩咐完后,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孟青杳想到一个问题,“赵总管可否告知,今日家宴有多少人用膳?”

        “七人”

        “那是否有忌食?”……

        “瑞王殿下喜清淡,其余则喜辛辣。”

        “多谢赵总管。”

        孟青杳心想,既然卫王殿下喜欢清淡口,那不然做些菌菇汤底好了,就是不知道这诺大的皇宫有没有蘑菇,至于其余的那就统统辣锅!蜀地人,怎能不爱辣!!

        孟青杳一溜烟的跑回住的地方,从行囊里翻出自己腌制的辣椒酱,再兴冲冲的跑回御膳房,扭开盖子,辣椒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赵双还从未闻见过有如此香味的辣椒,不由的探了探头,却不想被孟青杳察觉到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赵双,看出他面上的尴尬,却什么都没说。

        孟青杳在菜篮子里翻了翻,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奈只能把菌菇这一选项划去,该做鸡汤为底。

        首先准备好材料,鸡肉,红枣,枸杞,盐,生姜,料酒,葱。把刚归西的鸡洗净后,切块焯水,加入葱姜料酒去腥,煮开后用勺子撇去浮沫,再加入红枣,小火慢炖30分钟后加入盐和枸杞。

        把鸡肉捞出来后,放置在案板上切碎后,便放入碗里,再加入葱花和香油揉开。孟青杳拿出十个鸡蛋打碎放入碗里后,让旁边的干站着的一位小帮手帮忙大力搅拌开,而她自己则是搭了一个小小的炉灶,左手拿着一个勺子,右手往上面倒上蛋液,然后转一圈成型后,再拿起放在馅料碗里的小勺子,舀了一勺鸡肉馅放到蛋液里,随后拿起筷子封边。一个圆滚滚金灿灿的蛋饺就这样诞生了。

        接下来准备好其他的辣锅锅底,红艳艳的汤面上还浮着几根红辣椒,在把豚肉切好摆盘,把剩余的鸡肉馅做成丸子形状摆好,最后把炖好的鸡汤分出来装进锅里备用。

        这一项工程做完后天色已晚,卫武帝一行人刚巧回到皇宫,听闻孟青杳刚做好暖锅,就立马让人传膳,开始家宴。

        看着宫女一个锅一个锅的拿上来,在场的人都有点愣住,幸好这桌子足够大,不然真的可就没有地方可以放了。

        孟青杳跟着宫女走在最后,进入殿内,行了一个礼后,得到一声免礼后,方才站直身体,向卫武帝介绍今日的菜色。

        “圣上,今日的菜是暖锅,小女向赵总管请教了一番后,得知除卫王殿下以外都喜辛辣,故准备了六个辣锅,而卫王殿下的是用鸡肉熬成的鸡汤锅。除此以外,小女还准备了蛋饺,蔬菜,豚肉来涮暖锅。”

        “蛋饺?为何物?”

        “回圣上,蛋饺是用蛋黄液用小火煎成饺子皮,随后往里面加入鸡肉馅和葱花,最后封边即可。将之放入暖锅煮上一炷香的时间即可。”

        “哦?还有这种做法,朕今日倒是第一次见。”

        孟青杳回完话后,抬眸一看,便与卫虞对视上了,嘴角抿了抿,错开那双温和的眼睛,转身专心布菜了。

        卫虞看着眼前这锅鸡汤,再看着其余人红艳艳的汤底,不禁失笑。

        皇太后根据孟青杳说的吃法尝了一口蛋饺后,眉眼带上几分惊色,不禁问道,“皇上这是从哪里寻来的厨子,这暖锅做的可真是合哀家的口味啊”

        皇上乐呵呵的答道,“母后,您喜欢就好,这位孟厨子啊,是朕微服私访时在民间寻到的厨子。这饭菜吃过以后,就叫人难忘。”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什么,突然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不免又担忧了起来,开启为人母的碎碎念,

        “子砚,你打算何时成亲,前些日子我曾派人送了一些适龄女子的画像到你府中,你可有心仪的人选?”

        此时被“催婚”的卫虞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开始觉得头疼,若是要回答说自己没看过那一沓画像,母后准跟着他急,若是回答有心仪之人,便又会被追问是哪家的女子。

        站在一旁的孟青杳此时正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嘴角抿的死直,心想原来古人也会经历催婚这件事。

        看这瑞王殿下的表情,孟青杳突然想起高中时候语文课本上的一句文言文,用来形容此时她觉得合适不过了。

        被催婚的瑞王殿下现在属实就是“臣之进退,实为狼狈”的生动演绎,再这样下去孟青杳觉得自己快笑出声了,悄悄伸手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硬生生的把笑意忍了下去。

        看自家弟弟被母后逼的如此紧,卫武帝此时也站出来打哈哈试图把这个话题转移,

        “母后,您就莫着急了,子砚不过刚及弱冠三年,婚事这件事尚可再往后推推。”

        太后听闻也只能作罢,只能暗戳戳的安排人再送去一波朝中臣子家中适龄女子的画像。

        待用完膳后,孟青杳才准备与宫女们一同退下,却不想卫武帝叫住了她,跟她说下次不用站在这里等这么久了,上完菜后便退下吧。

        孟青杳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刚离开皇帝的视线,孟青杳的肩膀就微微颤抖了起来,那先前忍住的笑意此时一点一点的泄露出来,还没等她笑个够,转角就遇到了这笑点的主人公——吃了一半离席的瑞王殿下。

        那嘴角上扬的弧度瞬间僵住,随后孟青杳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变了个脸,快速请了一个安后转身想快步离去。

        但现实事情的发展并不会如她所想一般发展,不过才走出几步她就被叫住了,听着身后那脚步声缓慢而有力的来到她的身旁,孟青杳心里的小人已经被她自己戳了个千百遍,无语自己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大声。

        她还不知道这瑞王究竟是怎样的脾性,垂落在身旁的手掌一点一点的抓住裙边,突然,脑袋上轻轻的挨了一个扇子的敲击,便听他说,“孟姑娘似乎很开心啊,要不要说给我听听,到底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孟青杳战战兢兢的否认,“殿下你刚才看错了,在下并未在笑。”

        肩膀上再次被敲了敲,似在警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幽幽道来,“想笑便笑吧,孟姑娘,不过以后可别这样了。”

        孟青杳:“”好的,殿下。

        得到回复后,卫虞迈步走开,剩孟青杳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嘴里才开始嘟嘟囔囔,“算了,被催婚的人属实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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