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

2022年12月31日天气晴周五

        连着考了三场试，终于放假了。

        宿舍那群家伙中午就收拾行李跑路了，这也就意味着元旦三天宿舍只有我一个人……

        这也太特么爽了！

        我要买一床零食，在宿舍睡上三天，还要把考试前没追完的剧看完！

        幸福生活，今晚开始，耶比！

        啪嗒。

        余苗合上日记本，顺手抄起桌上的薯片，撕开包装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她打开平板，从浏览记录中找到还没看完的电影，正准备去找耳机的时候想起来宿舍只她一个人，立马坐回到凳子上，把平板声音调大。

        “一个人就是爽哇呀呀！”

        余苗把脖子枕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屏幕里的男女主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拉拉扯扯。

        这一幕灯光打的很微妙，除了两人身上是亮的，周围一片漆黑，女主的脸在路灯偏黄色柔光的照射下显得很温柔，她脸上挂着泪，我见犹怜地看向男主角……

        “小余！你把声音调小点，我在楼道都听到了！”

        门外突然一阵敲门声，把余苗吓得一抖。

        这声音是班里的另外一个没回家的女孩子，住在余苗隔壁宿舍，做事风风火火，脾气比较急躁，是平时余苗不想招惹的那一类。

        余苗看了眼时间，才九点。

        “知道了！不好意思哈。”余苗抬头去按音量键，发现自己只开了不到一半的音量。

        这么点声走廊都能听到，宿舍隔音这么差吗？

        余苗边想边调小了两格，门外的人没再说话，脚步声渐渐远了，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关门巨响。

        “到底谁更吵啊……”余苗小声吐槽一句，点开平板上的暂停键。

        电视剧继续播放起来。

        女主泪流满面，男主心疼地把她拥进怀里。

        余苗抓了片薯片，正准备为这绝美爱情流泪的时候，目光忽然瞥到屏幕角落。

        屏幕里的黑暗处好像站了个人。

        膀大腰圆，个子很高看不清脸，一动不动地站在画面中男女主的身后。

        余苗看过去的瞬间，那人也抬起头来，两人冷不丁的对视上了。

        “卧槽！”余苗吓得往后一仰，右手手臂一阵发麻。

        电视还在继续播着，场景切换到了女主家中，画面变得明亮起来。

        余苗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虽然那人处在黑暗中，但那一瞬间两人绝对是在对视。

        是穿帮吗？

        剧组也太不严谨了吧，大半夜的也不怕吓着观众！

        余苗把进度条拖回去，准备截个图发微博，可连着退后三分钟都没再看到那个黑暗里的人。

        反复几次之后，余苗想她刚刚应该是看错了，就继续看下去。

        场景再次来到女主家中，灯光明亮，女主给男主倒了杯水，两人坐在沙发上说话。

        余苗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专心地看着电视，吃薯片的咔嚓咔嚓声也恢复到正常频率。

        “咚咚咚——”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是对面宿舍的一个女孩子，“小余，我要去洗澡，能不能借一下你的一卡通？”

        “好，稍等一下哈！”余苗起身去桌子上翻一卡通，低头去找的时候，余光扫到尚未暂停的平板。

        场景里，女主家中，墙角站了个人，只露了半个身子，却探出了整个脑袋。

        他的脸还是看不清，像戴了口罩一样，眼睛直直地盯着镜头。

        他在看着余苗。

        那眼神让人头皮发麻，余苗很确定他就是刚刚黑暗中的那个人，心脏极速跳动起来，余苗捂着心口跌在地上。

        “啊——”

        余苗的呼吸都停滞了。

        “怎么了小余？”门外的女生似乎是想进来看看，但余苗自己在宿舍习惯反锁，她推了半天没打开门。

        平板还在播放着，画面里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余苗起身去开门，腿肚子是软的。

        小周走进来，惊道：“你怎么哭了”

        余苗抬起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被吓得流了眼泪。

        “我刚刚在平板里看到一个人。”她带着哭腔说。

        小周瞥了眼平板：“你在看剧呢？这部剧我也看过，里面好几处穿帮，还上了热搜呢。”

        “真的吗？我看到场景里有个戴口罩的男人在看镜头。”

        “不小心拍进去的工作人员吧。这部剧制作贼垃圾，穿帮数都不数不清。”

        “可我返回去看的时候人没了。”

        “你看错了吧？是不是自己待在宿舍害怕哎等会儿再说，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该关门了，一卡通借我一下，回来我给你带瓶奶。”

        余苗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就把一卡通交到小周手里：“你早点回来，你们宿舍还有其他人吗，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宿舍就我一个，你要害怕就来吧，瞧你吓得。”小周笑她几句，提着浴筐走了。

        余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去把门反锁上，关了平板，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那男人的样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余苗连手机都不敢玩了，害怕再从手机屏幕里看到。

        “错觉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在被子里待了会儿，余苗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手脚也是冰凉的。

        几点了？小周什么时候回来。

        她今晚必不可能自己睡着了。

        余苗嗓子发干，伸着手臂去拿桌上的水杯，奈何胳膊太短，手指没抓住，保温杯掉到了地上，咣当一声巨响。

        声音刺激到余苗的大脑，她的心脏又开始跳起来。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独自待着她只会自己吓自己。

        可她们专业女生少，假期没走的除了她和小周就只剩下刚刚那个来敲门的女生，余苗犹豫了一会儿，搬着凳子坐到了走廊里。

        她们宿舍楼是那种三角形结构，没有独立卫浴，中间是卫生间和洗衣房，周围延伸出三条走廊，每边有十个宿舍，每个宿舍四个人，上床下桌。

        余苗她们学校的宿舍算是比较好的，但是因为走廊又长又窄，不开灯的时候显得幽暗狭窄，只有写着“安全出口”的牌子亮着绿灯，让人感到压抑。

        余苗把走廊的灯打开，坐在门口发呆。

        她看到那个人两次了，第一次还能当是错觉，第二次看到的时候，那人的脸变得清楚了一点，虽然看不到整张脸，但是余苗看清了他的眼睛。

        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眼白，没有感情，没有身材，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可能有人的眼瞳长成这样，这不是普通的穿帮。

        余苗越想越害怕，心底发毛。

        正当此时，隔壁宿舍的门开了，那女生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淡淡扫了余苗一眼：“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吓人？”

        “不是，我在等小周回来。”余苗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友好的笑容。

        小鸥哦了一声，从余苗身边走过去了。

        直到她洗漱完回来，都不见小周的身影，小鸥见她还等在这里，随口说了句：“洗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余苗尬笑：“可能想多洗会儿吧。”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打怵，小周去了得有四十多分钟了，她平时半个小时就能解决的。

        余苗拖着凳子回到自己宿舍，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她们宿舍的阳台正好对着宿舍楼门口，一大片空地，种着一颗三层楼高的松树。

        快十点了，宿舍该关门了，小周怎么还不回来。

        阳台上挂着她的衣服，余苗把衣服拨开，扶着栏杆伸着脖子往浴室的方向看。

        这一看，她明显看到松树下面有个人影，因为很多在楼下亲热的小情侣，余苗也没有放在心上，眼神往上一扫，那个人影往前走了一点，暴露在路灯下。

        是个背影。

        这背影异常熟悉，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腰部有肉，显得有些臃肿。

        余苗的心脏狂跳起来，告诉自己赶快回去，不要再看了。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眼睁睁地盯着那个背影，瞳孔放大。

        嘎嘣——

        余苗似乎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

        一楼那个背影，缓缓转过头来，露出在平板上看过两次的脸，这次余苗看清了，他不仅没有眼白，嘴角还带着瘆人的笑容。

        他抬起头，对着余苗的方向，对着她笑。

        他头转过来了，身子却没转过来，背部冲着余苗，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

        余苗刚刚听到的声音，就是他脑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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