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伊斯特不怎么光临骑士们的训练场，因为这些精力过旺的骑士们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起哄的机会，每每伊斯特和阿比盖尔待在一起，哪怕两个人什么都没做，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骑士们也总会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所幸这次伊斯特到的时候，阿比盖尔正拿着她的长剑把一个骑士挑落下马，骑士们忙着对战丝毫不知错过了一次调侃大公的机会。

        伊斯特远远的看着，阿比盖尔以绝对的优势取得胜利后摘下头盔露出占了汗水的头发，这幅样子落在伊斯特眼里也是有一股别样的韵味。

        阿比盖尔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伊斯特，知道自己手下这群骑士的作风，她倒是不在乎，但伊斯特每次都会被戏弄的面红耳赤，所以趁着骑士们没注意，她偷偷的向伊斯特打了个手势表示很快就结束。

        见此，伊斯特自然是趁骑士们还没发现又悄悄的退了出去，若是又被抓着调侃一番就不用谈正事了。

        “他们来了？”阿比盖尔出来后问

        “都安顿下了。”伊斯特笑着回答，至于刚刚的冲突那些骑士说的话就没必要跟阿比盖尔说了。

        “不必和他们客气，让他们快点搞完快点走。”阿比盖尔说。

        “关于这一点，正是我想和您谈的，”伊斯特说“萨缪尔希望推迟他发表讲话的时间。”

        “为什么”阿比盖尔皱着眉头，如果只是萨缪尔一个人的话她倒是不介意，但是她相当讨厌教会的这些侍从和骑士，按照她的想法尽早打发走了才好。

        不过阿比盖尔也清楚，伊斯特很少来训练场，现在重重其事的来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肯定是有原因的。

        伊斯特也有点无奈，萨缪尔看着那么乖，谁想到他一搞就要搞个大的呢，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他复述了一下萨缪尔的原话和自己的推测。

        阿比盖尔也严肃了起来：“你确定吗？”

        要主动主动发起宗教改革的那个人必定是要青史留名的，她本来有意把这个机会留给伊斯特，毕竟就目前来说，伊斯特是教会人士，但已经划归到她的保护范围内敛额。虽然风险很大，但是她有把握保证伊斯特的安全。

        但是对于萨缪尔她就不敢保证了，教廷现任圣子大人影响力当然比伊斯特的影响力要大，但是正是因为萨缪尔是教廷的圣子，哪怕她贵为大公也没法光明正大的把萨缪尔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萨缪尔是个好孩子，不应该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者，所以她能理解伊斯特的犹豫。

        阿比盖尔也犹豫了几番。

        “当初父亲去世，莱斯夫妇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搬进荆棘城堡然后做出各种为我好的决定，最初我是感激她们的。但是后来他们变本加厉想要彻底掌控佩内洛普，所以我不得不解除婚约赶走了他们。

        伊斯特，我们有时候觉得是为他们着想，但是他本人也许并不需要这种为他着想。去吧真相告诉他吧，萨缪尔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而不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宝宝，他应该知道真相，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

        伊斯特也沉默了：“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

        他单方便的认为萨缪尔单纯善良，所以下意识的想要保护他，害怕他受到伤害，怕他承受不了向他隐瞒教会肮脏的一面，但这种想法未免是一种轻视。

        萨缪尔也有知道真相的自由，甚至说作为教会中的一员，他更应该尽早去看清教会阴暗的一面，否则早晚会被欺骗着，无知无觉的作下恶事，那岂不是更残忍。

        “我会找机会和他聊聊的。”伊斯特保证到。

        “当然，伊斯特。”阿比盖尔回答道，“好好和他聊聊，我虽然讨厌教会，但是对他没什么恶意。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反对教会固然有雷诺兹陛下的意思，但是我反对的只是教会的很多恶行，并不是对所有的教会人士都抱有恶意。”

        这话是她一直想说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她知道现在的伊斯特不在乎教会，但是莫名的她不想让伊斯特有这种错觉。

        “这个我当然知道。”伊斯特现在为了掰倒教会不遗余力也是因为看到萨琳娜差点被活活烧死而收到了刺激，但绝对不是为了讨厌而讨厌，对于教会的众人厌恶虽有，但向伊斯特这种单纯的信仰光明神的人也是敬佩的，对于向霍布森这种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也绝不至于赶尽杀绝。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自然不必多说，“去喝一杯苹果酒休息一下吧。”伊斯特提议道。

        “当然。”阿比盖尔回答道。

        虽然说定了要把教会的真面目原原本本的告诉萨缪尔，但是具体怎么说伊斯特还是左右斟酌了一番、并且为此举棋不定。

        凭着一张嘴向来无往不利的伊斯特难得也有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候，总感觉告诉萨缪尔这些事情非常的有负罪感，简直像在告诉自己的闺蜜她男朋友出轨了一样张不开口，当然了教会的事情比出轨要严重的多。

        萨缪尔见到伊斯特这么快就再次拜访倒是很开心，拉着伊斯特看他列出来的演讲稿大纲。

        “我昨晚勉强列了一下演讲的大纲，正在写具体的内容，你看一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还有这里我感觉我写的不是很清楚，你觉得……”

        伊斯特没什么心情去看演讲稿，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谈话萨缪尔会是什么反应。他不得不打断萨缪尔。

        “萨缪尔、萨缪尔，我有话要说。”

        萨缪尔突然被打断还有点诧异，但是看着伊斯特如此严肃他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事实上，对于要不要告诉你这些事我也犹豫了很久，但是左思右想我和阿比盖尔都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伊斯特左右斟酌着开口。

        “什、什么？”萨缪尔问。

        “事实上，圣子大选的前一夜阿比盖尔突然以强硬的态度将我带离教会并非一时兴起。”

        从原身不小心听到教皇和红衣主教密谋贵族财产开始，伊斯特斟酌着把一切向萨缪尔娓娓道来，其中还包含着阿比盖尔调查到的内容和萨琳娜差点被当街烧死的切身经历。

        “也许你会觉得这些调查报告可能有一些水分，但是萨琳娜的事情是我亲身经历，她和她的家人现在都在城堡服务，她本人也确实只是偶然觉醒的魔法师，和恶魔毫无关系，也许你可以和她聊聊。

        我并非有意抹黑教会，只是我怀疑也许现在的教会已经被污染了，如果你公然发布这类的演讲也许会遭到报复。”

        萨缪尔沉默了，不需要见那个险些惨遭毒手的可怜姑娘，教皇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对父亲的一些行为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但是大多数时候父亲会告诉他，为了将光明神的光辉撒遍大地，身为教皇有些事情不得不做。父亲还教训过他不要优柔寡断，对于异教徒的仁慈就是对于光明神信徒的不公。

        他真的相信了，相信大多数的异教徒都是恶魔的候备军，为了让大多数人光明的未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异教徒使用残酷的手段进行清剿，这是光明神所允许的。

        但是即便要惩戒异教徒也需要确切的罪证吧，随便编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叫人家家破人亡算什么？那不是连恶魔都不屑做的事吗？

        他没有怀疑伊斯特话的真实性，因为名单上好几个遭到教会迫害的贵族的名字他都在父亲的嘴里听说过，甚至他还知道好几个名单上没有名字的贵族也是父亲下令以异教徒勾结恶魔的名义进行了惩戒。

        哦，对了，不止他父亲，教廷的主教每个人都由参与过这种惩戒活动。

        多么可笑啊，他所敬爱的的父亲打着光明□□义招摇撞骗，还对持反对意见的人进行迫害，而那些无辜的贵族只因为说了实话就不得不家破人亡。

        也有些人只因为保持中立就会遭到报复，艾斯福尔特斯帝国那么多人明面上信仰这光明神，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诅咒教会吧，而他在不久的之前还未光明神有这么对的信徒而感到欣慰，多可笑啊。

        萨缪尔觉得很难受，伊斯特说如果他发表了这份演讲可能收到教会的伤害，但其实他可能会受到受到惩罚，但最后会平安无事的。

        因为他是当今教皇的私生子，对么可笑啊，之前他还擅自为自己的出生找理由，为父亲的行为找借口，但事实上呢？没有光明神的允许，也没有什么苦衷，他就是彻彻底底的教皇违背教义的，罪恶的产物。

        想到这里萨缪尔产生了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他的父亲是神明的罪人，而他也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享受着父亲行恶所带来的便利，他也是神的罪人，所以他无法聆听光明神冕下的神谕，他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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