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小侯爷再遇白月光

京城里突然炸了锅，一向低调的揽月楼都是别人挤破头要进去一听美人琴技，如今竟亲自派人往小侯爷的府上送请帖，惹得王孙贵胄的某些人嫉妒不已。醉仙坊送来了薄礼苏锦缎制成的衣裳，华贵无比；芳华殿送来贵重的银器酒具，精美绝伦；酌梦馆的酒十里飘香，流连忘返。夏宣侜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真是有趣。

        刘卿晗在自己的眉心处点上一抹花钿，换上了红色的华服，温柔的气质配上明艳的色调，衬出弄月更是令人捉摸不透，却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

        “外面情况如何？”弄月对着镜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衣衫是否有误。

        “禀丞公子，小侯爷已经到了正坐在外面逗鸟，其他三个老板已经将贺礼送到，已经替您收拾妥当了。”慕楠转念又说，“公子，我当真不需要易容么，夏小侯爷是见过我的。”

        “无妨，他知道你在这里出入频繁会更好，就等着他什么时候来问我，为何贴身近侍总会出入揽月阁。”弄月公子抚了抚额前碎发。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您这几日务必小心。”说完，慕楠便消失在黑夜中。

        抱起琴桌上的一把上品古琴，刘卿晗慢慢地走向抚琴的位置，夏宣侜依然自顾自的逗着鸟，丝毫不在乎这次宴请他的人。弄月放下琴，以示可以将屏风撤走，薄纱遮面，左手慢慢解下。夏宣侜这才抬眼看对面的人，冷不丁冒出一句：“繁华之地果然养人，这九天之上的明月怕不是下凡历劫，才化身成了美人。”

        皎洁的明月做比，夏宣侜第一眼就觉得，虽然弄月公子的装扮过于风尘，好似在故意强调自己的身份，但这张脸却让人一眼看过去产生的印象就是纯洁无暇，没有收到任何污秽的侵染。

        “公子谬赞，弄月不甚惶恐。”

        琴声悠扬而起，开始犹如山涧清泉，忽然似山风忽过，转而琴声急剧增加，似有千军万马开道，踏平尘埃。喝到微醺的夏宣侜提剑，脚尖轻点桌面，飞身来到台中，说：“既是有战场厮杀之意，本候便陪着弄月公子。”

        弄月意会手指转而更快速的拨弹琴弦，轻拢慢捻抹复挑，夏小侯爷的剑舞跟着琴音舞得是风生水起。刘卿晗这是第一次见到执剑姿态的夏宣侜，一举一动间的将帅之气确实无人可及，夏老侯爷有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儿子。

        一曲完毕，夏小侯爷剑锋未收而直指弄月，内力未停剑气所到处竟割断了弄月的一缕青丝，发丝落在剑身上，夏小侯爷转而用剑尖挑起弄月的下巴，迫使弄月仰面看着他，在场众人哗然。

        “小侯爷此为何意，莫不是吃酒醉了？”刘卿晗没有惊慌，只是在袖中的双手紧握，内心道：拳头硬了。

        “美人柔弱，还是以后不要弹这种杀伐之曲为好。”夏宣侜从弄月的眼中看不出来异样，收了剑捂着额头装作醉酒的样子。

        “侯爷醉了，扶下去休息。”弄月理了理被剑气震开的衣领。

        被安排进客房休息的夏宣侜待人走后，睁开眼睛一片清明，哪里有醉酒的意思，手上拿着弄月的那一缕断发，凑上去稳了稳，说：“这味道怎觉得有些熟悉？”

        被晾在房间半个时辰的夏小侯爷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门寻人，结果在揽月阁的庭院里来回打转，使出轻功飞到了房顶上才看到了这里的全貌。揽月阁不大，但每一条路都是一个岔路回廊，一步走错便会回到原点。揽月喽内有一片小型的湖水，湖中有一座小小的亭子，夏宣侜一眼就看到弄月在里面，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已经飞身去了亭中。

        再见时，弄月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浅蓝色的衣衫，白玉坠作配，这哪里是风月场上的公子，分明是下凡的仙君，误入了俗世。夏宣侜第一时间肯定了自己的审美，果然浅色的衣衫最适合美人。

        “小侯爷酒醒了？”

        “醒了，但没有全醒。”

        “侯爷的佩剑果然很锋利。”

        “美人莫要误会，只是刚才那一曲还是不要再弹为好，昔日太子妃作曲打着意为关州之战而作，谁知传过去竟是关州的官防图，从此关州五座城池沦陷，如今都收不回来。”夏宣侜话锋一转，在弄月耳边说，“萧家从此落寞，五大世家从此只剩四家，太子妃萧氏自缢于府中以证清白，可惜太子不信她。”

        “侯爷久居边塞从未回过都城，竞对这些事情了解的如此详细，难道也对这桩陈年旧案感兴趣，只是弄月不明白，为何小侯爷的反应如此强烈？”弄月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对上夏宣侜的双眸。

        “当年萧氏叛国一案中牵连甚广，就连夏侯府也差点深陷其中，五百多条人命，数千余人流放，其中还有各大势力的更迭，可以说萧氏株连九族后整个北卫的政局大换血，所有有关萧氏的记载全被抹去，在那之后那首曲子曾经传到过本侯爷的手中。但你却能够弹出完整的曲子，说，你到底是谁？”夏宣侜突然伸手掐着弄月的脖颈，慢慢发力。

        “唔小侯爷不妨猜猜嗯我是谁。”刚说完，一道黑影闪过，掐着弄月脖颈的手臂被黑影挠出了三道血印子。

        “嘶，什么玩意儿！”夏宣侜放开弄月看了看手臂的血印子。

        “家养的小猫，不好意思，孩子有些护主。”弄月抱着一只长毛通体橘色四爪雪白的小猫咪顺毛，“小侯爷不妨考虑考虑，既然出生起二十余年未入邑都，如今来了不会仅仅是为了军饷的事情。”

        “聪明，只不过我偏要说就是为了军饷，你又当如何？”

        “军饷一事想必小侯爷知道，太子选妃各方世家巴不得将银两砸在上面，您唯一能够要回军饷的方法就是去找刘相，不过刘相是个商贾世家出身，虽在朝中许久，但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那你说本候该怎么做，即不伤丞相的脸面，又能让丞相心甘情愿的交出那批本该就是给乾武军的军饷费用。”

        “小侯爷入京各方势力都盯着您，总该要跟刘相说这件事，侯爷说了便知道刘相让您做什么。”弄月倒满一杯茶，又说，“京中势力均衡数年，多来一个便会引起动荡，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本候从未入局又何来动荡，怕是有心之人有意而为之，李氏，刘氏，赵氏，陆氏”夏宣侜用掌力将杯中茶水震出，“本候是局外可以控制局内的人，而并非入局才能控制。”

        “侯爷这次初见我已经送上了大礼，表明心意，这曲子非当年知情人是不会完完整整弹出来的，萧氏嫡女的琴技当年艳绝整个北卫，您当真不知道我会是谁么？”

        “今儿这一出莫不是冤魂复仇，话本里的东西可不能信，况且为什么偏偏选中本候，明明你或许有更好的选择。”小侯爷心中想起了旧时一个埋在心底许久的名字，萧鹤锦。

        “因为我知道小侯爷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放弃萧氏叛国案的追查，天下皆知萧氏一曲让关州连失五城，但没人能说清是如何通敌，这曲子又真正代表着什么，赟亲王夫妇被出卖，在包围中战死，这其中又有何关联。”弄月摸着怀里的猫咪，又说道，“天家震怒三日便将萧氏全族处死，旁系流放千里至关州，没人愿意这个时候去触犯天家的决定，萧太傅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含糊其辞，便也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罢了。”

        “看来你真的是当年的知情者，不过这些诚意还不够，本候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可靠的合作对象呢？来点实际的，比如那批看起来完全不可能的军饷。”

        “那，在侯爷还未决定跟我合作之前，弄月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但若真的达成合作，查萧氏一案，现在侯爷得到的，将来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只要侯爷不怕吃亏。”刘卿晗倒了一杯酒递给夏宣侜。

        夏宣侜接过酒杯看了看弄月，一饮而尽，说；“本候等你讨回去，只要那时你还有能力去讨。”说完便离开。

        待人走远后，刘卿晗抱着小猫咪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的慕楠，说：“去门外看看，若他走远回了府邸，让管事去架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载我回府。”

        “是，您稍等。”

        回了府邸后，刘卿晗在院中看到还在等着自己的刘慕爻，兄弟二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他心里一定明白此时进京正是天家扣住他，趁此要挟夏老侯爷的机会，而他不但自投罗网，还从未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若江湖消息无误，赟亲王确实对夏小侯爷有知遇之恩，这小侯爷从未来过邑都，却对这里如此熟悉，可见城府之深，肯定有自己的暗桩埋在邑都。”

        “从未入邑都，偏偏这时候来，淮南水患，太子选妃，而三皇子与五皇子刚从淮南体察灾情回来，正是论政绩的时候，想必太子又要开始失眠了。”

        夜深，躺在床上的刘卿晗心里一直默默的念叨：赟亲王夫妇战死，朔北夏侯府又同时退敌，萧氏灭族，陆氏不曾入朝为官，其余三家也因叛国一案受到牵连，太子更因此差点被废，三皇子五皇子地位提升，四皇子本想因此战荣升却不曾想深受牵连废了皇子身份放逐民间

        天刚明亮，一声轰的巨响响彻了邑都的城西，随着第一声的巨响，接连发出了两三声的余响，街上的百姓皆被巨声吵醒，慌作一团。刘卿晗睡得浅第一声巨响后便起了身，传了慕楠去查看具体，务必在大理寺清查完现场前回禀。

        “城西素来是囤放粮食，操练禁军之地，重兵把守。”刘卿晗手轻托着下颚，左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能在这种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了粮仓，又安置炸药扰乱民心，好手段。”

        “公子，果然如您所料，有人已经安耐不住了，炸药的位置和起火的地点都是精心计算过的。”慕楠拿出一张标记好的图纸，“以最小的量加上里面的易燃物品，造成了粮仓最大程度的事故。”

        “今日早朝许是会热闹，更衣吧。”刘卿晗将假面的疤痕附上又戴上特质的银色面具将额头至脸颊的疤痕有规律的遮住。

        “这是给夏小侯爷下马威还是告诉您不能同意这件事？”慕楠一边帮刘卿晗穿衣，一边问道。

        “或许只是想更加落实夏小侯爷短期内无法顺利返回朔北的可能性，毕竟传闻夏侯家为了当年皇后莫名丧子暴毙，皇家未给出任何解释，早已积怨，这些年那位少年将军领兵打仗几乎战无不胜，实力还是令天家有所忌惮，此时不扣住这个小藏獒，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收拾完毕后，刘卿晗拿着上朝的玉牒往轿辇走去。

        天气正好，阳光和煦，在自家旧宅喝茶的夏宣侜往池塘里扔了一个小盒子，吹着口哨逗鸟好不惬意。

        小侯爷自言自语道：“萧鹤锦难道他真的是萧鹤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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