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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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揉了揉被我轻拍的胸口，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
“买完了，那我们回去？”
“好！”我回眸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店长，让她把试衣间里腾不出手拿出来以及其他没来得及试穿的衣服一并打包拎上车。
于是，在明风吃惊的目光里，店里的七八个店员拎着大包小包从试衣间出来，浩浩荡荡地将衣裳提上了车。我则偷摸瞅了一下明风那瞪得宛如铜铃般的大眼，一溜烟儿钻进车后座。
别惊讶，师娘已经在尽力收敛着了！
车子很快发动，路上的人却越来越多，朝路中央慢慢涌动挡住了去路。
司机急得直按喇叭，可这些路人就像聋了一样不为所动，大有“此路是我开”的架势。
我一头雾水，多买了几件衣裳而已，难道是有人看不过去了嫉妒有人给俺花钱，故而拦车给俺添堵？
明风则松开拉着我的右手，换了左手将我揽在怀里，右手从腰间掏出了枪。眼睛巡视四周，宛如鹰犬尽是警惕之色。
“砰砰砰”几声枪响划破这人群攒动的繁华街道。
“啊！”
我未来得及惊呼，一下被明风按倒在后座上，头抵着后座尽量不高于车窗。
车子没法走动，四周尽是枪林弹雨，明风眼疾手快一手护着我，一手朝车外开枪。
司机被子弹爆了头，鲜血喷溅在车内，副驾驶位上的宋涟将他踹下车坐到驾驶位将车子于人群中强行发动，开辟出一条道儿来。
车后“砰砰砰”的子弹声逐渐消逝，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入一处人烟稀少的荒野。
一阵“惊心胆颤”后，我壮着胆子直起身，心脏噗通直跳宛若有鼓咚咚敲，一下又一下，连着鼓膜也作痛。
身子被重力袭来，明风倒在了我怀里，我晃着他的肩不料手指感到温热的粘稠物，沾了鲜血！
定睛一看，明风右肩中了弹正在冒血，鲜红色顺着衣物四处晕染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红牡丹。
“明风，你受伤了！”
宋涟听闻赶忙下车，把衬衣撕成条给明风包扎了伤口。
明风脸色发白，嘴唇略干，再加上之前的腰伤，眼下似乎是失血过多。
看到这，我“哇”的一声哭出来，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对死亡的恐惧。我抱着明风的大脑袋：“阿风，你快醒醒！你别死啊。”
闻言，明风果然微微睁开眼睛，扯出一个笑抚着我的脸，尽力说着话：“玉婉，你在担心我。”
他竟知道我的真名，“玉婉”二字除了洪煜那个家伙，十多年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他们都叫我阮阮，或者阮小姐。
我抹着泪对他说：“你说过的80万还作不作数？要是你死了我还能去领吗？你能不能给我打个欠条？”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要不趁着这个档口，你就写到这上面吧！”
“师娘，在你心里我们就是个钱夹子么？”宋涟一脸幽怨地看着我。
我睁大了眼睛，他叫我啥？
听听！这乱世之中，好好的孩子都被糟蹋成啥样儿了！
得，枪响之后，又疯一个！
我换了一副慈爱的脸色，扭头对宋涟说：“涟儿啊，师娘没那个意思。师娘就是觉得，觉得……”
觉得“赎身”这事迫在眉睫，师娘等不了了！趁着人还活着赶紧把钱拿到手才是真的！
我支支吾吾，眼珠滴溜溜转悠，“觉”不出来。
明风虚弱的脸色嘴角一勾：“宋涟，你别吓唬师娘。师娘没那个意思！”
“对对对，我没那个意思！风儿啊，师娘心里是有你们的。你要是死了，等师娘领了钱必定给你量身打造一口上好的棺材！”
“要大的。”
“嗯嗯，你放心！”我点头如捣蒜，狠狠地答应着。
这样乖巧的娃儿属实不多见！
我伸出修长的手，一扎一扎从明风的头丈量到脚，大概有12只手的长度。
真高啊！我估摸着明风的身高，想着得给他打个差不多两米的棺材。
“风儿啊，别怕！师娘心中有数儿不会亏待了你，你赶紧给师娘打个欠条。”我把手帕铺开摊在手上。
明风却不理会那手帕，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幽幽地说：“记得要双人儿的，死了就把我俩埋在一起，死生不相离。”
我一听，瞪着大眼帕子一扬。
谁要和你埋在一起！
“再加上我！”宋涟也插了一嘴，仿佛在说着什么豪言壮志。
“你别打岔！”明风一记眼刀朝宋涟剜去而后换了副神情的眼神扫上我。
我头皮发麻，扫了他俩一眼，脑海中浮现三人共躺一口棺材埋土里的模样。
我正被脑海里“两男一女合棺”的景象震撼着，明风失血过多，手往我大腿一搭，晕了过去。
“风儿，你别死啊！师娘的欠条你得记住啊！这是你欠师娘的。”我抱紧了明风的大脑袋哭天喊地，宋涟则一脸淡定地的发动了车子往元帅府开去。
到了元帅府，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奢华，只是冷冷清清，没有俺的醉仙楼有烟火气儿！
室内的装潢和我平日里在恩客的府邸看到的不是一个层次，单看桌上那套茶具就知道那是清朝皇宫里的东西，价值不菲！
顺着旋转楼梯上去，宋涟和我把明风放在床上。明风的手不知何时揪住了我的衣襟，现下怎么也掰不开！
医生来了之后，为其消毒取出子弹，明风失血过多，整个过程来不及使用麻药。
他额上的汗珠密集，衬衫已经被汗浸湿，我的衣角硬是让他扯了个大口子！
医生说他性命无碍，但失血过多。包扎好后开了药放在桌上，又叮嘱他伤口不能沾水便走出了门。
“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我坐在床边看着明风此时眉头紧锁，嘴里念念叨叨的样子问宋涟。
明风的领口大开，干脆利落的短发已经被汗水浸透，湿哒哒。
明朗的胸肌线条被薄薄的汗水覆盖映入眼帘，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儿像是不满十岁的奶娃娃絮絮叨叨、一张一合。
该是疼迷糊了。
哎，真可怜儿！
我一边感叹，一边心脏突突突~
哎，俺也可怜儿！刚缓下去的紧张心绪复起，搞得心里又藏了只小鹿怦怦跳。
我努力平息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瞅了一眼明风那里的春光，还有些小心虚~
“将军受伤从来不会去医院，都是自带药箱，必要时会请私人医生过来。”
从来？难道这受伤是家常便饭？脑海里闪现明风身上的刀伤和枪伤。
“为何？”
“去医院不排除被二次谋杀的可能。”
“那这次是谁要杀明风？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这次刺杀地点明确，所有的一切显然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他们来势汹汹，但目标未必就是明风！”
不是明风，难不成是我？
笑话！我身在醉仙楼，平日里除了偶尔出入那些常客的府邸，旁人我都是避而不见的，怎会与人结怨甚至要布局杀我的地步？
我用剪刀剪开明风手里捏紧的衣角，起身对宋涟说：“时候不早了，送我回醉仙楼吧！”
“可是，那里未必安全。”宋涟皱了皱眉。
“你少来吓唬我，姐可不是吃素的。”我纤细的手指抚上一侧的发髻，时下最流行的鬟燕尾式。做饼之前花了我好一番功夫！我把它作为做饭前的仪式，毕竟从未有人主动让我做饼吃！
以前我都是随手扔给小乞丐、小伙计，只有饿急眼、走投无路的人方才愿意咬上一口垫垫饥。
“既如此，那师娘便把这个随身带着以防万一。”宋涟递给我一把枪，我接过来塞进大衣。
“谢谢。”我道了谢，瞅了床上沉睡不醒的明风一眼，正要转身离去突然想起，哎？这不就是明府吗？
那80万我是不是能直接带走？
眼下宋涟一副冰块脸，我不敢开门见山怕他将我赶出去，他和明风不一样凶巴巴的。
我三步两回头祈求宋涟能想起什么看看我。
行吧，宋涟站立如松根本没有转身的迹象，我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俩的身影转身离去。
上了车，司机很快将我送回了醉仙楼。
“哎哟，我滴小乖乖你终于回来了！”站在门口的妈妈一眼瞧见了下车的我，摇着帕子迈着小碎步堆着笑跑过来，摸上我的手。
我冷着脸看着她，这么迫不及待该是急着要分红吧！
“乖乖，你终于回来了。明元帅来了，你可差点错过一个大客户！”妈妈朝我眨着她那双戴着夸张假睫毛的大眼。酒楼灯光的照耀下，妈妈浓妆艳抹的脸泛着油腻的光，脸上的细纹盖上了厚重的脂粉。
夸张的眼影，夸张的大红唇。
我突然想到了我的未来，不，我不能变成这样的女人！
“明元帅？”
“是啊。明元帅前些年在北方，两个月前才来到盛京。这回是第一次来咱这醉仙楼，你其他的小姐妹都抢着去，妈妈知道你酒量最好，花招最多。特意来告诉你，别放过这棵摇钱树！”妈妈一边笑着一边推着我的小蛮腰上了楼。
我特意走的很慢，脑海里一直在捋着人物关系。
她口中的明元帅就是明启天，如今坐镇这盛京的龙头老大。大家都说他手下的大将明风是他的大儿子，那他就是明风的爹？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明风蹭在我鼻尖儿的汗水，想起了一声声师娘。
若是今晚真的被明元帅看上，那岂不……
不行不行，我摇了摇头，甩掉这乱七八糟的幻想。万一让明风知道了，我那80万岂不是要泡汤？
我不想赶着去伺候这位摇钱树，不为别的就为了剩下的80万。
心里涩涩的，又觉得倒也不只是因为钱……
妈妈没瞧出我的心思，一个人自顾自地给我选衣服扔在床上，件件节布省料，恨不得把“求拔草”写在身上。我也不敢拒绝妈妈，防止她问出我还有80万，免得找我要分红。
这钱得偷偷拿着。
我灵机一动，换了身儿服务员的工作服穿上身，又朝一脸惊愕的妈妈眨了眨眼，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妈妈立马朝我竖起了大拇指，眼冒精光。以前我就这么穿着工作服找冯爷，他觉得很新鲜乐的配合多给了不少赏钱。
不过这次，俺只是为了“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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