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久旱逢甘霖（20）
满满的功德结成了莲花，徐徐飘到了桑瑶面前来。
就连彦风面前都结出了一朵小莲花来，他看着这莲花上的流光溢彩，懵懵问道：“这是什么？”
桑瑶也很感慨，实在是太久没见到这莲花了。
他伸出手去接过莲花捧在手心上，笑着对彦风说：“这是仙官四宝之一，功德莲花。”
“四宝？”彦风也跟着桑瑶的动作接过自己面前的莲花，一边轻轻碰着那花一边问。
“功德，仙骨，仙身，修为。”桑瑶解释道。
彦风愣了愣，这莲花并不该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对，“可我并不是仙官。”
桑瑶也是一脸怀念地说道：“没有成为仙官的人也有可能有功德莲花，功德莲花积多了，这也算是一条成仙之路，是和天梯飞升不同的。”
韩璞抱着琴走了过来，听到了桑瑶的话瞪大了眼问道：“除了飞升以外，还有路子？”
桑瑶点头道：“有，只是很难。”
“仙门从来都没有说过此事。”彦风和韩璞对视一眼，皆是感到惊讶。
桑瑶叹气说：“仙界需要仙门和人间的信奉，如果人人都只走功德这一条路，谁还来供养仙官？况且这条路实在是太难，百十年也出不了一个。”
彦风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桑瑶看着彦风手心里的功德莲花，想了想说：“你和韩公子是走错了路，但你们是真的有本事，乱世中多的是孤苦可怜人，时势造英雄，不如试试去，就算是不为了功德，也为了你们心安。就算未来飞升无法，至少功德带去鬼界还能抵去你们造的杀孽。”
彦风惊道：“本以为今日之后是死罪难逃，没想到你还会这样劝我们。”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原先救了他们，后来他们害了你，现在你们又杀了他们，这账糊涂着，我不想断案，反正上了九重天也有悬镜台，下了鬼界还有判官台，你们也逃不去哪里。”桑瑶笑着说，“但是当初入城时，你把我当作朋友，我也是这样的。你存了放我离开的善心，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指一条路？”
彦风笑着接过了韩璞抱着的琴，而后转过头对桑瑶说：“你先前说你是糊涂人，但我不这么觉得。”
桑瑶垂眸行礼受了彦风的赞许道：“这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夸赞。”
他又看了看彦风抱着的琴，笑着抬手指了指。
只见一道光从他的指尖流出就这么进入了那琴里。
这毕竟是彦风的琴，他自然感觉出了琴的不同之处，惊喜地看着桑瑶。
“琴修半数修炼依仗琴本身，你的修为还没有走到尽头。”桑瑶解释说。
韩璞连忙谢道：“多谢你。”
“你是剑修，我帮不了你。但既然流风将军夸过你，那你自然是天资卓越之人。”桑瑶又指了指彦风手心的莲花，“功德莲花可转赠给有缘人，你们二人一同，大可去走一条不同的路。功德莲花只需要在修炼时服下即可。”
彦风和韩璞对视一眼，连忙行礼道：“多谢。”
他们又冲着站在远处的白少情拱手。
白少情只看自己手中的哭丧棒，并不关心彦风和韩璞。
走之前，彦风转过头来问桑瑶说：“桑公子，还问请教您……”
桑瑶会意，带着笑意说：“我原是仙界乐宫瑶琴仙官，琴名招仙。”
“公子，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彦风笑道。
桑瑶点头道：“我也这样想。”
两人这便结伴离开，终于走出了这个困了他们数年的华岭城。
一出城去，韩璞召出剑来，带着彦风御剑远去，向着随意哪个方向。
白少情轻声道：“对不起。”
桑瑶头也不回，“我没有在生气。”
“看出来了，但我做错了事，毕竟是骗了你。”白少情收敛着脸上的笑意，依旧是装得温良。
桑瑶摇了摇头，“可你也帮了我得功德这件事，不是吗？”
白少情向着站在一旁的转轮王摆了摆手，转轮王连忙点头带着无常们回了鬼界。
院子一下子就空了起来。
白少情走到了桑瑶面前，撩起了面前的纱帘对桑瑶说：“本来就是送你去秦武做这件事的，说好的琴音你又没欠着我。”
桑瑶奇道：“你这样做账，偌大鬼界怎么还没被你败光？”
白少情说：“鬼界的账我自然是管得好，但你把我当作朋友，这账自然就不能这么算了。”
桑瑶转过头来看着白少情，叹气道：“那你还要送我去秦武？鬼界难道不忙吗？”
“不是说了，有事情我会自己回去，但送你是肯定要送的，既然答应好了我就会做到。”白少情点头说。
“彦风和韩璞如果去了判官台，会有什么罪？”桑瑶又问。
白少情想了想说：“如果是在你们悬镜台，可能要严重些。但在鬼界，顶多算一桩妨碍鬼差行事的罪名，轮回时因杀孽重入不了人世道。”
桑瑶恍然道：“如果在悬镜台，他们就会被废掉一身修为，打下寒冰窟受刑数百年。”
仙界把人界视为附属，自然和鬼界置身事外的想法不同。
桑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拉住了白少情问：“你说这城里都是傀儡，那上次我们吃的东西都是什么？”
白少情安慰说：“我早就换成了寻常吃食。”
原来他早就走在了前头！
桑瑶弯起眉眼笑了。
白少情说：“休息两天吧，你弹了半日的琴，会累。我还要回鬼界收拾一些……事情。”
桑瑶点头道：“也好。”
白少情把桑瑶送回了之前住的客栈，不过这一次城里是一个人也没了。
桑瑶倒是习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少情留下了哭丧棒便会了鬼界，走之前特意给哭丧棒点了点，这一下子桑瑶也就能听见哭丧棒的声音了。
哭丧棒：你好，仙官。
桑瑶躺在床上，看着和琴一块儿放在一旁桌上的哭丧棒，笑道：“不必叫我仙官。”
琴：哼！
桑瑶歪着头问道：“为什么酆都大帝还用无常的哭丧棒？”
哭丧棒：因为主人以前也是无常，入了鬼界就是我陪着，他肯定不舍得我，我觉得应该是这个理由吧？
琴：我敢打赌，你要是有一天飞升了，你绝对要嫌弃我！
桑瑶无奈，琴一天天就知道闹腾，怎么没有半点哭丧棒的沉稳。
“那你也是很厉害了，这天下唯一的酆都大帝所用到的哭丧棒，说出去六界里都威风。”
哭丧棒：这话说的，仙界帝君不是也有一把刀吗？那刀也挺厉害的。
桑瑶想了想，好不容易从自己的记忆力揪出来了有关那把刀的回忆。
“那刀叫擎天，不过帝君飞升远在我前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从人间带上去的。”
哭丧棒：刚才瞧见了望晴剑，也是个好哥们。
桑瑶忍不住笑了笑。
“望晴剑是名剑，但它可没有和你一样生智。可见你主人对你挺放心的，竟然一点也不防着你。”
要给器物开智就得倾注半数心血修为，而刀剑这些凶物便和琴不同，它们一生杀伐，早就是戾气满满，在开智的过程中有极大可能反噬其主。并且对仙界而言，他们已经没有必要给刀剑开智，因为一旦开了智，就还得疏通关系去仙籍登记处办理手续，否则擅留仙界那就是大罪。
整个仙界能有开智了的器物的宫殿，除了乐宫以外就没有别的了。
倒也不是司乐仙官有多么喜欢这件事，只不过乐器要飞升的前提就得是他们已经在人间生智，根本用不上司乐仙官劳心费神。
就说桑瑶原身招仙瑶琴吧，他就是在还是宫里的时候就已经因为跟在贵人身后接受万民跪拜而生了智，后来又被仙门收走，这才慢慢走上了修炼之路。
桑瑶摸了摸脸，“我睡一会儿，实在太累了。二位就安静些，好吗？”
琴和哭丧棒这才安静下来。
桑瑶慢慢睡着了。他实在是有些太累了，昨夜也没睡好。
鬼界，酆都。
“你真的听不懂人话吗？”白少情一脸烦躁地对殿内一处虚影说。
虚影正是仙界天诃帝君。
天诃帝君冷笑着说：“你们鬼界没事跑去人间搞什么鬼？那么大动静，怕是一殿的无常都去了，你的手下转轮王就丢给我一个这样的解释？”
白少情先骂了句，而后又说：“所以呢？有本事你就来我鬼界抓他去。”
天诃帝君沉声道：“一个转轮王你难道就想开启仙鬼大战吗？”
白少情嗤笑了一声，半点不把天诃帝君的警告当回事。
“你当我有这么看得起你？仙鬼大战？哪儿来的大战？数数你仙界有多少仙官，再数数我鬼界有多少厉鬼吧！你敢来，我就敢杀。杀了你们，全都给我下地狱。转世轮回？想都别想！”
鬼界要抓魂魄那就是老本行，对于他们而言，仙身算什么？锁了魂魄就行，还包管仙官们逃不回九重天。
那头仙界怕是许多仙官都听见了这头白少情的话，纷纷吵了起来。
白少情翻了个白眼，又瞥了眼站在他殿内的十个阎王和几个判官。
阎王们纷纷抖了抖身子，彼此交换着眼神。
转轮王尤其害怕，不禁拉住了秦广王的衣袖以求安心。
天诃帝君说：“鬼主，你也太嚣张了！”
白少情这时候懒得开口了，干脆指了指鬼界最强碎嘴子楚江王来，这楚江王（并非初代楚江王历温）死前就是一张好嘴，愣是能凭借一张嘴说破半个朝廷，实在是有点本事。
楚江王点头，先是清了清嗓子，而后就对着虚影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仙界自从开始搞重文轻武，我们其他界就对你们只有情面上的尊重了！天天就知道管天管地，动辄就举着你们那从神界手上捡来的镜子到处照！别人狐假虎威，你仙假神威！”
“怎么？我说错了？人间不是你们要管吗？怎么既然早知道华岭出了事却来找我们？好事你们来，出力就得我们鬼界？啊呸，厚脸皮第一就数你们仙界！”
“来找说法？我们就这个说法！我们就是太忙了没功夫去华岭收魂！怎样？”
“不信？不信就自己去找证据！”
转轮王不禁鼓起掌来。
这一张好嘴。
那头天诃帝君已经开始面部抽筋。
他最讨厌的就是遇上这位泼皮无赖。
以往仙界找鬼主的时候，鬼主可都是独自面对他们的，怎么今天还有楚江王？
他并不知道哪里只是楚江王，十殿阎王可全都在酆都开会呢！
天诃帝君面色十分难看，这边仙界也吵成一团，吵得他头疼，只能一挥手把那联系断了。
楚江王乐了，“说不过嘿，跑了居然？”
白少情揉了揉眉骨，对楚江王说：“站回去。”
“好的。”
楚江王一瞬间乖顺，又退回了阎王堆里。
“说说吧，这些天鬼界的结界出了多少次问题？秦广王，你来说。”
秦广王是很稳重的，他拱手回道：“七日内，有三处破损，一处失效。”
白少情哼了一声，阎王们便又挨紧了一分。
他冷声道：“做了哪些补救？”
秦广王答道：“我们已经派出鬼阵使者，但无奈补救的速度跟不上结界塌陷的速度，一时不察，跑出去一些罪犯。”
白少情问：“抓回来了吗？”
秦广王说：“抓回来不少，但还有几只飘在外头，是有点能耐的，很会躲，我们正在找。”
“谁负责这一次的鬼节？”
泰山王和阎罗王对视一眼，连忙上前一步。
白少情说：“我如果听到半点恶鬼伤人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
“知道！”泰山和阎罗连忙应道。
白少情又问：“鬼界扩建搞得怎么样了？”
秦广王回道：“还在建，忘川引流过去是个大工程。”
最强碎嘴楚江王插话说：“可现在鬼界实在是鬼挤鬼，不说奈何黄泉了，就说篙里都站不下了。”
转轮王连忙说：“那能怎么办？我这边投胎转世也很忙啊，本来排序位算、命格就麻烦，你们那边还那么多插队的！”
仵官王叹了口气，“我这边也惨，死太多了，好些年了我就没休息过！我怎么听说吕岱前辈好像也没负责过给这些鬼验尸的，轮到我就能有这么忙？不是你们在刻意坑我吧？”
楚江王茫然摇头，“不知道，那都是传说了。你反正又不是吕岱前辈。”
“继续吵。”白少情只用三个字，就让这些吵作一团的阎王们安静了，他们又乖乖站好了队，肩膀挨着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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