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门不幸

接到母亲的电话的时候，苏悄然还在无所事事地玩着足球游戏。

        心里一会想着邱扬这个怪女人怎么总是想一出说是一出，一会想着小南什么时候开始网恋了，都要奔现了才告诉他。

        总之脑子里的想法就如奔涌的泉水滔滔不绝，而手上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仿佛他的脑子和双手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电话那头除了寂静和抽泣，就没有别的声音。

        “然然，家里出事了……”

        路上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母亲颤抖着的，由声带摩擦而起的声响。

        火急火燎地赶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推开门看见爷爷正坐在轮椅上，已经褪去了昔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即使面上看不到多余的表情，依然能感受到他眼里压抑着的狂澜。

        一旁的母亲倚靠在沙发上，红肿的双眼还淌着眼泪，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用过的餐巾纸，王姨正贴心地给她披上羊绒披肩，并坐在她身边轻轻拍打着她颤抖的肩膀，眼里满是怜惜。

        他放轻脚步，缓步至沙发旁边。

        还未等至他屁股落座，本来还轻声抽泣的女人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一旁的老人面色一怒，当即吼道，“哭什么哭，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哭的，真是家门不幸！”

        所有人都被老人的这一声威吼吓到了，女人也随即收了声，只能时不时发出无法控制的哽咽声，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你们一个是他的枕边人，一个是他的儿子”，老人怒视女人，“你同床共枕的丈夫犯了这么大的错你竟然不知道？”

        无人敢答。

        再转过头凝视着苏悄然，周围气氛像冰至极点，又像烧至滚烫。

        “你！你收到你父亲被捕的消息的时候还在床上睡大觉吧！”说完后一口气没喘上来，竟干咳了起来。

        一旁的苏悄然当然是屁也把不敢放一个。见状赶忙一个箭步冲到老人面前，对着胸口轻轻安抚：“爷爷您不要太激动，身体要紧。”

        老人并没有打算停下，强行撑着嗓子，加重着语气。

        “你们……咳咳！你们还知道要关心我的身体吗？我们苏家一世英名，就被你这好父亲给毁了，咳咳！而你们一个个，警察都找上门了还浑然不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悄然把目光投向了一旁还在擦着眼泪的女人，他确实是到现在还不清楚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我……我只知道他这几年签了很多保密文件，加上生意确实是景气了很多，我以为就是时候到了，生意自然就起来了，谁能想到……”

        女人泪眼婆娑，眼睑低垂，情难自已地吐出几句话。

        “我早该察觉到的，这中规中矩的出版社，怎么突然就和乌烟瘴气的娱乐圈搭上关系了，是我教子无方，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竟然对他一无所知……”

        即使是在训斥，老人的用语依然是文绉绉的。

        说道痛心之处，老人又险些喘不过气，激动起来。

        苏悄然连忙凑上去，伸手又想要安抚他，不料却被老人举手挡住已经悬在半空中的手，“还有你，天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捣鼓一家小破书店，你爸宠着你任你去，你自己也不知道长点志气，要是能主动帮他一点忙，说不定今天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觉得稍有委屈，但是老人受到这么大的打击，总得发泄发泄，于是闭口不言，任由老人说了。

        一直以来只要家里有什么事情，老人说一其他人可都是不敢说二的，不提这出版社一说，当初“苏店”的成立，也是全家人都同意的，这会倒全都成了错了。

        他想起前天夜里父亲把他叫到房间说的那些话，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原来在那时候，父亲已经知道会有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立秋还没到，但这多事之秋的迹象却已经够渗人了。

        大概是最近气候不适，这已经是宁宁这个月第二次请假了，这一次的理由是：肠胃炎。

        在与宁宁确认了各项事宜都会由其他小助理们处理，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之后，邱扬答应了她的请假。

        她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上司，只要工作交接好了，她也希望宁宁能有些私人时间，不用每天都扑在工作上。一个小姑娘，实属不容易。

        尤其是这半年来，业务量明显增加。这也是她急着让宁宁扩招人手的原因之一。

        她掏出手机想搜一搜最近的热点。

        可能是近期处理的事情有点多，让她有点力不从心，除了之前列好的一些话题之外，再也想不出新的点子。

        她想看一看近期热点可能会有一点灵感。

        还没等她进入热点列表，屏幕就已经跳出来一条醒目的消息：

        某著名出版社涉及多领域贪污，其法人昨日已被刑事拘留。

        信息上人的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西装加身、气宇不凡的轮廓，正是之前在盎然之夜偶遇的苏齐明，而发布这条消息的公众号，正是旭荟旗下的公关号。

        这是被人摆了一道啊，她想。

        还未等她缓过神，徐萍萍就给她打电话了，“邱扬，你看新闻了吗？”

        电话那头还是那熟悉的声音，一语中的。

        “嗯，刚看到。”

        “哎哟，上次我还说他这几年突然之间就暴富了，竟没想到……”

        “这事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其实我们好多年的同学了，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他虽然本事大，但不像是会铤而走险的，不过这确实也是事实，新闻上都写了……”

        还没等女人说完，就被电话那头打断了：“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吧。”

        邱扬不愿再听，她看过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以前读书的时候，传媒院里的同学哪个家里没犯点事的都不算正常。这个情况看来，就是被人拉来垫背了而已。

        “唉，对了，你和苏齐明儿子关系还好吧，要是有时间也安慰安慰，都不容易。”

        挂了电话之后，邱扬又翻了好几条关于苏齐明贪污的新闻，仔细一看，配图全是一张署他签名的收款收据，盖章处被打了马赛克，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了。

        都说在能在圈内混的人，多少是有些本事的，不然怎么能雁过无痕，从万花从中过，不带一点香。苏齐明不能说是清白的，不然也不会被人抓了把柄，但是，比起他，更险恶的那些嘴脸，才应该被正法。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那个虽然没有备注，但是心里却明明白白的号码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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