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与此同时，平芜分局青海派出所。
派出所里的墙面上标着“严格执法，热情服务”的字样，国徽摆在字样中间，然而这般威严在此刻并不能镇住所里的鸡飞狗跳——几个看着三十出头的剌大头坐在讯问室的椅子上接受片警的审讯。
黎锦宣脑门被砸的鼓起大包，触目惊心，傅景迟站在一旁安慰她，黎锦宣才稍稍放下激颤的情绪。
几个男人不配合地胡乱嚷嚷，指责片警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们，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开口就是：“有你们这么办案的吗？再不把我们放出去信不信投诉你们。”
两个片警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厉声呵斥：“闹闹闹，再闹谁都别想走，看你们把人家姑娘打成啥样了，还要不要点脸。”
把物证袋拍在桌面上。
物证袋里躺着一个录音笔，是从黎锦宣发出的一条语音提取出来的，当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播放那条录音。
出事后，傅景迟第一时间就报了警，来之前就让黎锦宣跟片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致，奈何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居民楼都是那种老旧的款式，压根就没有安装监控。
便跟随片警回了派出所做笔录。
根据黎锦宣讲述的片段来还原事情经过，她前脚刚跟傅景迟道了别，后脚转身上楼就碰到了几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剌大头，而且都是前几天调戏过她的那几个人，在这一片可谓是神出鬼没，哪哪都有他们的影子，被他们盯上的人只能哑巴吃黄连。
他们的头儿，那个叫擒哥的男人，是个刚从牢里出来不久的惯犯，整日里带着两三个小弟小偷小摸做些不入流的事，听附近的居民说，他有个做黑色交易的亲戚，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家破人亡。
不少被他欺压的居民都不敢吭声。
也幸好那天晚上黎锦宣有先见之举，无论打不打得赢都是落下风的那方，提前拿出手机找到徐言轻的聊天页面录了音发送过去，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徐言轻也能帮她报警。
擒哥听着录音依旧嘴硬：“就凭这条录音能说明什么，谁知道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挑衅的看向黎锦宣和傅景迟，翻了个白眼不服气的“切”了声。
黎锦宣心里直冒火，跺跺脚就想上前把他揍一顿，没见过这么贱的男人。
傅景迟把手臂横在她面前，让她不要被挑拨情绪，安安心心等待片警的结果。
片警把一部手机扔到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在现场捡的，里面有你的照片，你放心，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我们是段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只是这很多茅点都指向你几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擒哥包括另外几人：“……”完全没想到。
片警看向黎锦宣，拿着笔在档案上记录：“黎小姐，你跟这几个人有什么矛盾或过节都可以现在讲述出来，我们会根据事实真相还你清白，也绝不会冤枉无辜的人。”
“我从来就不认识他们，可能是上次他们调戏我被我回绝恼羞成怒，想来是心里不舒坦才会对我动手，”黎锦宣眯着眼睛，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今天晚上就是那个叫擒哥的男人动手打我，我想还手，他就让他几个小弟把我摁在地上。”
现在都还觉得额头上火辣辣的疼，想到被他们摁到地上撞击地面的场景就觉得憋屈。
擒哥暴跳如雷：“你他妈瞎放屁，谁看到我打你了？”
黎锦宣掀起刘海，眼睛充血：“这他妈难不成是我傻逼自己撞的？这种话说出来你信吗？”
几个跟随擒哥的小弟也出口讥讽：“谁知道你这死娘们什么心眼，有本事你把监控调出来啊。”
“想让我们认罪，总得让我们心服口服。”
“别以为你是个娘们就可以胡言乱语，擒哥不就跟你打个招呼想跟你玩玩，你至于吗心这么恶毒，倒头就串通民警欺负我们哥几个是不是。”
黎锦宣推开傅景迟拦住她的胳膊，伸手脱下脚下的鞋就想冲上去。
今天总得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片警听他们越扯越荒唐，又是狠狠的一拍桌子：“今天不从实招来，别怪我们不客气，从开始就你们几个剌大头在闹，怎么？当派出所还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啊？诬陷人民警察，可是重罪。”
刚刚还闹得挺欢的几人彻底没声了。
傅景迟把黎锦宣护在身后，紧紧拽着她的手腕，瞥见她气到炸毛眼都红了的模样，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擦，被黎锦宣一把甩开，扭过头没说话。
生气的女人，还真不好哄，特别是黎锦宣这种气起来就没有理智可言，且分分钟要跟人干架的阵仗，更让人无可奈何。
“既然是他们先动手的，那就麻烦警官一定要替我们查清事实的真相，我……”傅景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黎锦宣的关系，思虑再三找了个比较好的说辞，“我妹妹年纪小人单纯，我不希望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她受到什么心理上的伤害，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的，我跟妹妹自然会好好配合。”
两个片警点点头。
证据面前，任何人都会比较偏向对的一方。
半个小时后。
依旧没有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信息，那几个人明显是跟他们杠上了，嘴硬得很。
负责这起事件的片警都吸了口气，没想到一个打架也能折腾这么久。
今天这家夫妻闹离婚指控小三插足，明天那家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打的两败俱伤，每天卷入到街坊邻居的各种矛盾和争吵，这种情况看着不像警察查案，更像调解员。
中途黎锦宣又叉着腰和那几个剌大头争执的不相上下，战斗中，讯问室的情形更加混乱。
女人打起架来丝毫不输他们几个男人，动作虽勉勉强强，但起码干劲十足，揪着他们头发又撂倒了两个。
片警被搅得心脏都要骤停，把人分开正在进行新一轮的调解，讯问室的那扇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警官，有人找，说是副局的朋友黎显周，”顿了顿，传话人员又添上几句：“也是来送证据的，他说手上有段视频，你们看了就会明白。”
片警神色动了动，在所里基本没人不知道黎显周，据说早年和他们副局是生死之交，二十多年前留下来的交情。
他来了，注定是来给其中一方撑腰的……
“让他直接进来。”
很快，一名戴着黑色手套的中年男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揣着个手机。
他的个头很高，即便心理年龄已经五十出头，整个人的块头看着却比普通人的硬朗壮实，粗眉大眼，眼睛里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和锋利，身上的气势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小年轻。
男人微湿的皮靴所过之处残留淡淡的污痕，很快就被有洁癖的保洁人员清理干净。
黎显周和黎锦宣在传统意义上长的并不算相似，唯一真正相似的地方，就是脾气和那张嘴是完美复制的，有能耐，吃不得半点亏。
黎锦宣怎么也猜不透他居然会知道自己进派出所了，还纡尊降贵的亲自过来，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徐言轻告诉他的。
她的眼睛把地面盯着好像要穿透上面的瓷白砖，从黎显周进来开始，黎锦宣就没正眼瞧过他，嘴里轻快的哼着小曲儿。
因为她知道，黎显周是来给她撑腰的。
黎显周看了眼她旁边站着的傅景迟，鹰眼足足打量了他好几秒，目光里藏着的都是算计和别人捉摸不透的寒霜，看人的时候跟看刑犯没什么差别。
傅景迟朝他礼貌的点点头，抿唇看向别处。
黎显周自上而下把他打量了个遍才目光收回，点开手机调出一段视频递给片警，语气冰冷地扫视其余几人，：“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今天居然出了这样子的事，如果没办法让她解气，那么谁都别想好过。”
视频是黎羡录下来的片段，虽然灯光暗淡，但依旧能轻易看出那几个剌大头对人小姑娘动粗的情景。
片警看着视频，在他压迫的眼神下恭敬的应答，“这是当然，本来就是黎小姐理亏在先，我们自会给黎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至于他们几个，等副局回来我一定亲自上报，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黎锦宣听罢，倒也没拒绝。
这样更好，免得更多女孩儿遭受他们毒手，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黎显周一样，狗的不行。
她底气十足：“那就麻烦警官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拉着傅景迟就越过黎显周准备走，他突然拽住她的胳膊，没什么好脾气的怒瞪她一眼，黝黑的脸上喜怒无常：“外面等着，等会我再收拾你。”
黎锦宣娇气的扯开他的手，压根不想搭理他，把剩下的烂摊子都交由黎显周处理，捂着额头就十分做作的出了派出所。
傅景迟：“……”这两人处事风格真不愧是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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