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余际去夏令营的几周里，朝露没有在家，她回花绪子那留宿，陪伴着花绪子。她们像儿时那样在夜晚诉说着蜜语闺话。有时，绪子会聊聊她去拍摄时又看见了哪个帅哥，吃饭时约她的是哪个大款，各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其实聊不到多久就会明里暗里地约她去酒店上床，再有头有面的男人实际上都道貌岸然。

        她向朝露吐槽，男人呐，你的名字是欲望。其实欲望是人之常情，但是她不喜欢这种没有爱的欲望，如果无爱而强行□□，那跟□□有什么区别。她和朝露一样，都不喜欢牵强。

        绪子的偶像是玛丽莲梦露，她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样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女人。她常常感叹梦露的那句“男人们愿意花大钱买我一个吻，却没人愿意花一美分了解我的灵魂。”她看起来每天搔首弄姿，风情万种、“妙语千言”的，其实心底里也不过是个希望受命运一点点怜惜的普通女孩儿。不管她接触到的那些风流浪子有多叫她恶心，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终究是两面的，终究还是会有理想的好男人。绪子每每在她们俩的“见面日”许愿，朝露和她都是好姑娘，将来都可以幸福，可以遇到真心相守的好人。如果遇不到，她们就自己相伴。

        这天临近余际回来，朝露和绪子傍晚在外吃了饭，去老区房屯置日用品和口粮。

        “露露，小际快回来了吧。”

        “快了，这周六就回了。今天是……星期五，那就是明天了。”

        “那你这么久，想他吗？”

        “嗯嗯。挺想的，我怕他在那边不舍得花钱，过得拘谨。”

        “你别关顾着他，你自己怎么不舍得给自己花。要不是我给你送杂志社送的几件衣服，你看看一年到头给自己买过几件新衣服啊。”花绪子叨叨地说。

        “我够穿了，不用那么多衣服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呀绪子姐，你总是那么关心我。”

        “那当然，你天天帮我收拾家里，我一回家，看着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心情倍儿好，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要不然你看我成天这么忙来忙去的，哪顾得着家呀，我没有你，那小房子早成狗窝了。哎呀，咋俩谁跟谁呀，以后别再谢来谢去的了，怪生分。”

        “嘿嘿……”朝露握着她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笑。

        绪子朝她一挑眉，勾了勾她的下巴，转身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条绣有紫藤萝花纹的亚麻连衣裙，圆领泡袖，收腰散摆。

        “锵锵~，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海边度假小礼服。我给我俩买的姐妹装，图案一样，款式不一样，你明天穿上，跟我去机场接风。让别人羡慕羡慕你弟弟，有俩这么靓的姐姐。接了人我们就去海边玩玩，我们好久没出去散散心了。现在我难得有空，调了拍摄档期，姐带你们去嗨！”

        “啊，这……衣服挺漂亮的，但是我们明天真要穿吗？我不好意思穿给别人看。”

        “漂亮衣服当然得穿出去呀，你得自信点儿，明天呀穿着这身跟我过去，保证迷瞎别人的眼。我们也不是要给别人看才穿的，女人穿衣服主要是图个自己高兴。你现在快试一试，让我瞧瞧。你不知道，等我有钱了，我有多想给你天天换着花样打扮。”

        绪子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推入房间，“逼”着她试衣服。换了衣服，绪子兴致大发，给她捣鼓起妆发来。朝露平时忙，根本没心思精心打扮自己。每天清水洗脸，梳个慵懒的低马尾就出门。不过她皮肤好细腻有光泽就是没什么血色。绪子给她化了个很显气质的淡妆，上些密色腮红，立马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有生气了几分。她还给她扎起了蓬松的高马尾，将千鹤留给朝露的映着几根芦苇的皓巾编进辫子里，一改她往日的风格，让清淡如菊的朝露变得青春活泼起来。

        朝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麻了。她平时也看过镜子里的自己，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快不认识了。原来她也可以有这种纷扬的颜色。

        “怎么样，漂亮吧。其实这个衣服是我设计的，我后来找了料子去手工服装店裁制，当时我就想着你穿上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你简直是我的缪斯女神。我想着你的时候，什么灵感都出来了。”

        花绪子满意的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朝露。

        “绪子姐，我可以是这样的吗？”

        “怎么不可以呢，我的宝贝，女孩从来都是要向美而生的，你可以是不加修饰的美，也可以是雕栏玉砌的美，哪个模样都是艺术。诶，我们都这么漂亮，不如现在一起跳舞吧，随便跳，自由的跳，让风浪给我们奏乐，我们一起跳到云海里去。”

        “嗯！”

        朝露牵起绪子的手，去到客厅的阳台。她们一起将沙发推开一点去，多腾出些空间，随后在清风吹拂下徐徐起舞。她们赤着脚丫，点点跳跃，似游鱼戏水，无拘无束，不知疲倦。

        傍晚烟云凝暮，余际的进门声收束了她俩的欢娱。朝露和绪子尬在原地，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惊奇。她羞慌地问到：“小际，你怎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回来吗，我们还准备去接你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去使劲拉沙发，不等他回话，她又问道：“啊……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余际走过去帮她移动沙发。“我吃了姐，老师学校有急事，提前带我们回来了。不好意思啊，想着也就提前一天，没跟你说。你们在家玩呢……我突然进来，打搅你们了吧。”

        朝露摆好沙发后，低着头躲避他的眼神，手埋在裙裾里捏了捏衣摆，支吾着：“啊……没有没有，我们，随便玩玩……我，我去洗澡了。”说完，她咬着唇，解下头发，匆匆走向浴室。

        “哈哈哈哈哈，露露，你真是太可爱了，哎呀，别走嘛，正好给他看看他姐姐多好看一个天仙~”花绪子朝着朝露叫到。说完她回过头来瞄了瞄余际，插着双手，逗他。

        “小子，好看吧。我的杰作！你可得把她看好了，免得哪个好色的男人惦记上，图谋不轨。”

        余际转过身提箱子回房间没看她，禁声微微吞咽，片刻才回了一声“嗯。”

        “哈哈，得，出了身汗，我也回去洗澡去了。”

        他看到朝露时，确实眼前一亮。少女如衣服上的紫藤萝一般葳蕤盛放，恰袭而来的芬芳挠起少年隐荷的心脏，突发一阵抑制不住的悸动。

        朝露恢复了原貌，经过余际的房间时，看他手忙脚乱地整理行李。

        “小际……你旅途劳顿，先坐客厅里休息吧，我来帮你收拾就好了。”

        “没事，我不累，自己来吧……很漂亮，一直都是。”说着，余际坐在床上叠衣服的身体稍稍倾后仰，双肘支在腰两侧向她投来一个或纯赏或覆欲的眼神。

        朝露平复下的心被这后面的话再次快速拨动。

        “我，我……那我出，出去了，编辑让我交稿了，我去社里校对一下。”其实工作早已做完，但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找事搪塞，说完朝露轻声退出房门。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躲些什么，余际怎么看她居然让她有点不寻常的羞涩。她暗诉自己，这种落胆的行为是她本性使然，于是呼了口气在外漫无目的的走着。朝露在街上逛了很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反复按捺心神。时间将近十点才到家。

        “姐，你回来了。我做了些茶点，你吃些补充补充精力吧。校对东西挺耗神的，这个枸杞泡的茶对你好，保护眼睛。糕点是你喜欢的口味，绪姐告诉我的。”余际贴心地招呼朝露吃东西。茶是他特意准备的，托人买的极品枸杞。蛋糕是他自己做的，加了益生菌，给朝露养胃。

        朝露看到余际很会照顾人，对亲友细心又上心。很欣慰很感动，但不免有些心虚。毕竟她根本没去工作，不过不知不觉走了那么久，确实有些饿了。她坐下品尝余际的心意，吃的很香甜。

        晚上睡觉时，朝露想想自己今天有些莫名其妙。余际去了那么久，自己天天想他，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今晚怎么说也应该在家跟他好好聚聚，跟平常家人一样聊聊他在外的生活，说说笑笑。可自己却忍不住无端的害臊跑了，让他独自在家等着。朝露越想越觉着心里不是滋味。其实她在外散心时反思了自己的举动，隐隐有点担忧，她对弟弟的情愫是否会脱离控制地出现另一种走向，如果出现，那是从刚刚的久别重逢开始，还是从她也没有察觉的时候开始，这个问题朝露追溯不清了，但她现在明白的是必须遏制自己无缘无故的浮想，快点回到正轨上来。朝露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解释自己的心。也许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生活久了，小际又那么懂事成熟温柔体贴，让她有被呵护的感觉，所以才产生了那种糊涂的，糊涂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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