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在1201号房门前，沈漾轻轻敲了三下，轻声说：“你好，你点的外卖到了。”

        没有人应声，正当沈漾要再敲时，门开了。

        面前出现了一个沈漾绝想不到的人。

        她一时愣住了，竟忘了作何反应，只喃喃道：“江总……”

        “你认识我？”江贺衍一挑眉，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又扫了眼她手中的外卖，淡淡道：“我没点外卖。”

        沈漾讶然，忙翻看外卖条上的电话，这号码怎么那么熟悉，眼角余光扫到对面的男人，突然灵光一现，这不是小慧那妮子的电话嘛！又想到她那天的话，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忙冲江贺衍歉意的一笑：“抱歉，我弄错了，耽误您时间了，不好意思。”

        江贺衍目光里却透过丝了然，笑了笑，说：“你朋友倒是热心。”

        沈漾愣了下，有些诧异。

        “其实也不算错。正好我也在等人，进来说吧。”江贺衍说着微侧身，让她进去。

        沈漾有些惊诧，看向对方，见他态度闲淡，看着自己，目光中似有笑意，不自觉垂下了目光，说：“不用了，谢谢你。我替我的朋友向你道歉。”说罢转身要走。

        江贺衍仿佛没料到她的态度，挑了下眉，在身后淡淡道：“有些机会错过了再不会有，不为自己，就算为了替你着想你的朋友，也不应该就这么离开。”语罢转身进了屋，仍半敞的房门却表明了态度。

        和一个不久前谈论过在心中只可远观的人物呆在一间屋内，沈漾忍不住紧张，但内心深处还有些抑制不住的隐隐激动。

        江贺衍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打开又重新盖上盖子，放在了沈漾面前，然后很随意自在的坐在了她的对面。

        初春的阳光已经带上了些暖意，此刻正穿透了巨大的落地窗直射进屋内，晃的沈漾微微眯了眯双眼。她的马尾俏皮的甩在脑后，跳跃的阳光在发间起舞。

        江贺衍脑中突然就浮现出那天清晨看到的那一幕，迎着朝阳伸着大大懒腰仿佛一只小懒猫似的少女，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沈漾感觉到对面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心跳忍不住加快，手不自觉的捏了下矿泉水瓶，定了定神，抬头望去。

        对面的江贺衍正平和的注视着她，“我看过你演的戏，有些灵气。”

        沈漾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当时他也在场，面上浮现出一丝赧然，“就两句台词，很短。”

        “但表现的很准确也很自然。”

        听到他的肯定，沈漾的心情有些许轻扬，轻声道：“谢谢。”

        “以前学过吗？”江贺衍问。

        沈漾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按照自己理解的表演。”顿了顿又说：“我其实不太懂表演，就是喜欢。”

        “热爱最难得，她是最好的老师。保持住你的热爱你会走的很远。”江贺衍表情淡淡，但语气认真。

        沈漾的脸染上了些红晕，不知是被午后的阳光照的，还是受江贺衍的话影响。

        她抿了抿唇，带着几分赧然却发自内心的笑意，“谢谢江总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江贺衍笑着点了下头，接着开诚布公，“你的朋友找到我，希望我签下你。他说你是千里马，希望我这个伯乐能帮到你。”

        沈漾呆了，她是真没想到小慧他们竟然这么大胆直接找上了江贺衍，还什么千里马伯乐的。她的耳朵都染上了红意，忙歉意道：“他们开玩笑的，你别在意。如果打扰了你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我不会浪费时间只为告诉你这件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江贺衍态度不变，“我可以签下你，但不是因为感动于你的朋友处心积虑为你创造机会，只是因为我的确看好你。”

        沈漾愣住了，她几乎不敢置信。

        江贺衍望了一眼窗外，微眯了下眼，片刻后，重新看向她：“我欣赏你的热爱，也希望你能保持。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沈漾望着面前的江贺衍，目光交汇中，终于确定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后，慢慢的，她眼睛越来越亮，整个人充满了耀眼的光彩，脸颊微红，满满的激动和雀跃，她用力点头，“我会努力的！”

        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于她，就好像一场梦。

        江贺衍笑了笑。

        可沈漾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迟疑了下，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怎么了？”江贺衍问。

        沈漾犹豫片刻，想了想，还是说：“除了演戏，我什么都不会…比如应酬之类的。”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讲什么条件，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江贺衍几乎立刻就明白沈漾的顾虑了。他有些诧异，也有些意外，望着对面沙发上难掩忐忑的女孩儿，还有她不自觉攥紧的双手，停了一会儿，反问道：“不然呢？”

        沈漾张了张嘴，愣住了。

        江贺衍笑笑，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隐隐的倨傲，“我的演员从来不用这些方式。”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沈漾却无理由的相信他说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这才感到有些唐突。

        “有自我保护意识是好事，有些话的确提前说清楚比较好。”像沈漾这样合同还没谈就莽撞的讲条件的小姑娘江贺衍从来没见过。很多人就算毛遂自荐也大胆直白的很，像沈漾在乎的这些，对很多想进这个圈子的男男女女来说几乎就不算是个事儿，只要有机会，只要能红，什么样的条件都会答应，沈漾这样的女孩儿简直就是少之又少，可他却意外的不觉得麻烦和反感。

        沈漾闻言脸更红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江贺衍见状忍不住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合约细节我们再谈，你能自己做主吗？还是需要监护人代表？”

        沈漾想到房婶长久以来对自己演戏的不赞同，有些犹豫。但转瞬又想到整天卤肉做面进货送外卖忙的团团转一刻不得停的房婶和小俞，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江贺衍又确认了一遍。

        “确定。”

        “那好，明天下午还是这个时候我们商定细节，签订合同。可以吗？”

        沈漾忙点头，“可以的。”

        正事说完，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沈漾感到有些局促，她站起身，“江总，那……我先告辞了。”

        却听江贺衍突然说：“你家的牛肉面味道怎么样？”

        沈漾愣了下，立马道：“很好的！你要尝尝吗？”她忙打开外卖包装袋，才发觉面已经凉透了，不由有些尴尬。

        “我已经吃过了。”江贺衍的唇角仍带着笑意。

        “哦。”沈漾垂头系着袋子，没有发现。

        刚走出酒店，沈漾就被等在门外的小慧一把抱住，“你可算出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是你和郝哥帮我我吧？”沈漾此时心中满是感激还有一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小慧心虚讨好的笑笑，连连追问：“怎么样？你见到江总了吗？”

        沈漾努力绷着笑点了下头严肃道，“嗯，说好了明天签约。”

        小慧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立马大叫一声，兴奋道：“啊啊啊真的吗！真的吗！天哪！太好了！小漾你要红啦！”

        沈漾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小点声，只是签约。什么红不红的。”

        “可他是江贺衍啊！把何窈从素人用了三年时间就捧大红的江贺衍啊！”小慧激动的满脸通红，兴奋的不行，“不行不行，我要告诉郝哥，让他也高兴高兴。”

        看着如此真心为自己操心为自己就开心的朋友，沈漾心中满是喜悦和感激，她看着小慧给郝哥报喜，也接过手机，谢过郝哥大嗓门的恭喜。

        挂掉手机，小慧继续追问：“你们都说什么了？”

        沈漾大概说了一下。

        小慧一脸花痴，“果然是我看中的帅哥，连办事都这么干脆利落。”

        沈漾哭笑不得，“你这话可别让郝哥听到。”

        “他啊，他才不会的，他只会对对对，是是是。”

        两个人笑成一团。

        “说实话，”小慧神神秘秘的低声道，“近看他是不是更帅，你被迷倒没？”

        沈漾刚才整个人都被紧张和巨大的惊喜充斥，现在想来，竟然没仔细看江贺衍。

        小慧看沈漾有点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了，她扼腕叹道：“你啊！太浪费了！”

        “什么呀。快走吧。”沈漾好笑的拍着她往前走，下意识扫了一眼楼上，却根本分不清刚才是哪个房间。

        两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儿你拉我我扯你你牵我我搂你的在初春的下午洒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小漾，怎么送了这么久？没什么事吧？”房婶迎出门外。

        “没什么。”沈漾顿了顿，挽住房婶胳膊往屋里走，“婶子，以后我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了。”

        房婶以为沈漾是要抢活儿，忙道：“不辛苦，日子不都是这么过的么，辛苦什么。你才要多歇歇，女孩子家家的，太累了不好。”

        “我不累。有您我就不累。”沈漾笑眯眯蹭了蹭房婶。

        房婶简直太受用沈漾的撒娇了，满脸褶子笑开了花。

        旁边蹲地摘菜的小俞一脸的习以为常，故作愁人的摇头晃脑。

        房婶踹了他屁股一下，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沈漾在旁边笑看着，想起这种和他们相伴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心中划过一丝惆怅。

        但看到房婶这两年愈发苍老的面容，心中又多了一层坚定。

        次日午后，沈漾如约来到酒店。

        她刚进门，就先把手中的一份外卖递给了江贺衍，“江总，这是我家的招牌牛肉面，还是热的。你尝尝。”

        江贺衍看着沈漾带着些期待期待面容，突然挑了下眉，问，“招牌的……是牛肉比较多吗？”

        沈漾一下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一时无语。

        江贺衍见状突然笑了，虽然笑意很淡，但却让沈漾不自觉的红了耳朵。

        “开玩笑。”

        他接过那份招牌牛肉面，放到桌上，然后把一份合同推到沈漾面前，说：“你看看合同细节，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

        沈漾慢慢的翻阅着，越看越是惊讶，越是激动，就算以她门外汉的眼光来看，这份合同对自己也相当优越了。

        这些年她也听说了不少签约时合同上的陷阱和苛刻条件，今天看到自己的合同，起初根本不敢相信，就收入分配那一块，她和公司的分成竟然是四六，公司是四，她是六。

        一直看到最后江贺衍的签名，她轻舒一口气，抬头说：“我很满意。条件很优厚。”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拿回去找人帮你看看。”江贺衍提醒。

        沈漾摇头，“不用了。”

        她相信他。

        这是一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很可靠。

        江贺衍望着沈漾坦诚的如一汪清泉般清澈的目光，目光微凝，也没再多说，递过来一支笔。

        沈漾握住笔刚想签名，突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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