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女人内心的战争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一个圈子拼凑起来的。
  有人，天生自带光圈，他往那一站，一个无形的圈子就形成了。
  有的圈子，可以有较大的影响力；而有的圈子，他的辐射力可以忽略不计。
  当出于利益及安全的各种考量，圈子又会互相渗透，融合，甚至形成一个更大的圈子。
  这个世界的竞争，即可看成是圈子之间的竞争，也可以看成个体的人在圈内权威之争。
  叶止止的圈子，到现在为止，是以她的表哥袁崇为一个基本点延展开去的。毕竟，她与她的父亲离开中国的时间太久了，她谈不上什么影响力，而她父亲的影响力已经在时间的风华中被淡化。
  尤其是在金陵市，叶止止的圈子与季沫的圈子是分属两个不同阵营，两个不同维度的。单纯从圈子上讲，她与他交集的可能性甚微。
  叶止止以商界的圈子为平台，在努力地向更高一级的圈子渗透，如她表哥袁崇。
  而季沫，他本是一个出色的军人，无论在军界，还是在政界，那都是新星。至于他的商业版图，那不过是他政治的衍生品而已。
  所以，当叶止止正在各种圈子里拓展自己，或者在巩固自己地位的时候，季沫却在做着减法，他想要让自己的圈子变得简单一些，或者要剔除一些可有可无的圈子。
  相反，从某种意义上，季沫的圈子与顾四姐的圈子交集得更多。这是因为，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共同的最顶尖的圈子，那就是姜先生。
  顾四姐虽然可以在季沫面前适当地耍耍小性子，甚至表现出一些贵族小姐的派头，可她也深知，她并不是季沫唯一的稻草。照季沫目前这种发展趋势，只要有他的加持，她的圈子将会更有影响力。她很清楚一点，拿着刀把子的人，才是这个世界最终的主宰者。
  所以，面对季沫的姗姗来迟，她尽管心有怨言，认为他挑战了自己的权威，可是，她依然不得不做出妥协。
  而肚子里火却在潜处无声地蛰伏，当丽莎摆弄着她的妩媚风姿在季沫面前搔首弄姿之时，她有几次都在压不住内心火山的迸发。
  她试探着让丽莎送季沫出门，看着丽莎的风情款款与季沫的喜笑颜开，她恨不得起身去抽丽莎一个耳光。当俩人走出那扇门，她只感觉到所有的阳光与明媚被无形的门掩盖了起来。她所想要的，是不允许别人染指。
  她愤怒地站起身，甩手就把桌子上的一个掀翻在地上，身体因生气而颤抖，内心因愤怒而痉挛，她迈着极其失望的步伐，一踉一跄地走上楼梯。
  她已经极少吸烟了，可此时，她对香烟有一股莫名的需求。她倒了半杯红酒，点烧一支烟，把所有的思绪融入酒中，把所有的惆怅吸入肺中，以期麻醉，或者，寻求到一丝光明，抑或生活可爱的场景。
  当顾四姐因自己的情绪而一夜烦躁失去最佳的睡眠状态之际，丽莎也经历了一番内心的忐忑。
  丽莎猜测，自己一定在某种程度上倾倒了顾四姐的醋坛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季沫喜欢谁，又不是她丽莎决定的；就算季沫喜欢她丽莎，难道她丽莎没资格与她顾四姐去竞争吗？而且，男欢女爱，这是双方的事，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怎么能行？
  当丽莎想到，季沫可能对自己有些好感的时候，她便瞬间忘记了可能来自顾四姐的情绪因素。
  这个世道，想要改变自己的阶层，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接，莫过于婚姻。对于丽莎来说，季沫就是那个可以带她实现阶层跨越的男人。
  这个夜里，丽莎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醒来，她都无比沉浸。见天色还没亮，便又赶快入睡，生怕续不上那个美梦。
  丽莎与顾四姐的战争，在清晨最怡人的时节小规模的暴发了。
  丽莎正吃着早餐，顾四姐从楼梯上走下来，径直来的餐桌旁边。
  “味道怎么样？”顾四姐的眼睛露出不屑的表情，“还合你的胃口吗？”
  丽莎当时正优雅地用着餐，并没有注意到顾四姐的脸表情，顺口回道：“你家的早餐，那自然是没得说，相当好吃。”
  “那我喜欢的男人呢？”顾四姐面无表情，无喜无悲，就像聊家常一般，“是不是都很出色，你也想贪吃一口，撩拨一下。”
  丽莎这才感觉到顾四姐的异样，抬起无辜的眼神看着顾四姐。
  “四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丽莎辩解道，“我和季少没什么的，我给他们家族企业当过商业模特，所以，彼此之间可能走得近了一些。”
  “从事你们这个职业的，还有那上台唱的，演的，是不是都想嫁一个金龟婿？”顾四姐这时已在桌子边坐下来，吃了一口眼前的面包，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昨夜红酒与香烟分别留在嘴里、胃里、肺里的灼热感。
  丽莎只能是无语地一笑，可她又不能表现出自己应该有的抗议情绪，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面对私塾先生的惩罚一样！
  “当正室，我看有点玄。”顾四姐假意表现出一种关怀，“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留意留意，看看那位大人家死了妻或者妾的，一定给你撮合撮合。”

  “谢谢你的好意。”丽莎的心里极度不高兴，她只能用极为平静的表情说出这句话来表达抗议。
  “不用客气。”顾四姐自顾自地吃起食物来。
  每个时代，都属于强者。
  这一天，这位时代的强者顾四姐有些郁郁寡欢，丽莎托说出去回朋友，用完早餐就离开了。虽然也接到几个邀请，无非是达官贵人家的太太请打牌的，或者是某个显贵的公子哥约酒的，这些天天经练的事，着实让她现在有些讨厌。
  黄昏的时候，所居在家的顾四姐正伤感着那一抹云彩时，有一个脚步声从院子里传进来。当来人走进屋的那一刻，顾四姐无比的失望，原来却是丽莎。
  丽莎简单地和顾四姐说了几句话，便坐在一边喝茶看报纸去了。
  晚餐的时候，顾四姐让丽莎陪她喝几杯红酒，红酒化瘀，她倒希望借几杯酒来驱散内心的寒气。她现在对丽莎，已经没有了早日的戾气，找一个人来感受人间的温度也是必要的。再怎么属于时代的强者，她也不希望自己像一只猛虎一样独来独往！
  “顾小姐，有人来拜访你。”一个胖胖的女人走进来请示顾四姐。
  顾四姐心里莫名地激动，便着急地说：“你让人家进来呀！我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
  胖胖的女人“噢”一声，便转身离开。
  当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四姐的心情也便愈来愈美好。
  “四姐，这么晚了来打扰您。”来人说道，“还请你见谅。这实在是因为，我不经意间发现有一家餐厅，虽然地方略有点偏，但环境好，菜品也好。所以，我一激动就忘记了时间，径直就闯到您这来了，想请您明儿个抽空过去试试，感受不一样的美嘛。”
  顾四姐面无表情，“伍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时间，你是知道的，永远都是不够用的。”
  “我知道，我知道。”伍自成谦卑地说道，“要不，我把厨师直接弄到您家来，让他把拿手活展露几手，看是否让你满意？”
  顾四姐看着伍自成，心里不由得想，如果这个人是季沫那该多好？此事古难全，我们总会得到一些我们想要的，却又无非全部得到我们渴望想要的。正如，有的人渴望生在帝王家，而又有的人，生在了帝王家却又祈求来世只投生在普通人家。
  “四姐？”伍自成在等着顾四姐的发话，他希望能用自己的真诚打动顾四姐。
  “弄到我家来，这也太麻烦了。”顾四姐心有所念，自然对眼前的一切都没有过于激动的因素，但她又受用伍自成一类角色对她的仰视，“这样吧，你说一个地儿，如果明儿我有时候，我就去。可我提前先声明，我不保证就一定能去的了。”
  “得嘞。”伍自成感觉就这已是得了莫大的面子，“我现在就去订位置，布置菜品，明儿派车来接你。你有空，就去；如果没空，也不要紧，可以改天嘛。”
  当伍自成离开后，顾四姐心里有一股说清的失落，与伍自成无关。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为什么会如此关注季沫？是喜欢？好像也完全谈不上！也许是一个强者对另一个强者的征服欲？
  顾四姐与丽莎聊闲聊了一会儿天，身体感觉出一丝倦意，便想回卧室躺着。
  “小姐——”那个胖胖的女人走了进来。
  “又是什么事？”顾四姐顺口问道。
  “有人来访？”胖胖的女人说。
  “谁？”顾四姐问。
  “这——”胖胖的女人心里一冷，怎么忘了问对方的名字，但她是见过几次的，“就是那个——”
  “混账玩艺儿。”顾四姐没好气地说，“就说我今儿睡了。”
  “会不会是季沫？”丽莎提醒说，当话一出口，她又后悔自己有些冲动。
  “丽莎，要不，你去看看吧？”顾四姐被丽莎一语点醒，“如果是季沫，——你就说我休息了。”
  丽莎来到屋外，一眼瞅见立在大门外的，就是季沫。
  季沫原计划今日是来拜访顾四姐的，然后选一个好点的西餐厅请顾四姐吃顿饭，毕竟顾四姐是姜夫人的亲侄女；这年头，有的时候，你不怕得罪某一个人，而是怕得罪了她背后所属的那层背景。
  好巧不巧的，在路上，季沫竟然碰见了姜公子。
  姜公子说：“老弟，你难得来一趟金陵，今儿个我就邀你坐一坐花船游一游咱们老祖宗的护城河如何？”
  还不待季沫开口，姜公子又立马说道：“你可别拒绝哟，难得我姜公子今儿个有雅兴，权当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季沫也只能无奈地笑笑，以示答应。
  边游河边喝花酒；下了船，早有人在河边应着，又去了一处僻远的院子，进了院子，却才发现，内有乾坤，单不说装饰之豪华，就那清一色的女性服务员，个个都赛貂蝉似的好看，身形之性感绝不输玉环，嗲声嗲气似乎可以把一个个男人酥化掉。
  既然姜公子放开了玩，季沫也不能表现地自己是个柳下惠；玩得就是个志趣相投，或者是臭味相投；格格不入，最人际关系最大的障碍。

  与姜公子告别后，季沫无奈地叹一口气，他很清楚，一定让顾四姐失望了。
  他并没有直接坐上仓周开的车，而是慢步在街头。夜色与寒气一样重，让人的肌肤深刻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无比真实。
  清冷的街道，风吹过，在历史的长河中，谁不是时间的尘埃？他内心问自己，我们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其意义何在？人，最真实的价值是什么？人生最真实的意义又是什么？活着，难道仅仅是这样活着？历史会不会存留一星半点儿我们的背影？抑或者，我们的存在能否给历史的后人一点什么启示？难道我们仅仅是繁衍环节中的极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已吗？人类不因我兴，人类亦不因我亡，那我算人类中的什么？
  季沫猛然一抬头，竟不知不觉已走到顾四家别墅。
  他扣了扣门，一个胖女人走了出来，问他找谁？当他说是来拜访顾四姐的，胖女人有那么一瞬面露难色，似乎在说：你丫的，也不看看时间早与晚。
  “好的，你稍等。”
  胖女人说完就进了屋，过了片刻，他见丽莎出现在门口。
  他给丽莎招了招手。
  丽莎走到大门口，让胖女人给他开了门。
  “喝了酒啦？”丽莎带着对季沫的关心，软语轻问。
  “顾小姐在吗？”季沫并没有回答丽莎的问话。
  “她已休息了。”丽莎很想邀请季沫进去坐坐，顺便可以给他冲一杯牛奶。
  “也是，毕竟这个点了。”季沫有些遗憾，也有些歉意，“本来今天想邀请你和顾四姐一起吃个饭，结果有点意料外的事把人给羁拌住了。不过也好，我今儿意外发现一个好去处，不仅环境有特色，连那菜品也是独一份的。明儿个，我请你和顾四姐一起去感受感受。”
  “这——”丽莎也不太愿意拿顾四姐的主意，就算是顾四姐有这方面的意思，可一旦别人擅自做主，她也会极不高兴的。
  “既然顾小姐睡了，我就不进去打扰她了。”季沫说，“那就有劳你帮我转达给她，请她务必赏光。”
  季沫的话，由她转达给顾四姐，顾四姐高兴了还好说；万一到时候顾四姐的哪根筋搭错了，少不了急眼，说一些让人心里极不舒服的话。所以，丽莎一着急，便一把抓住季沫的手，其实她是想去抓季沫的袖口的。
  当她的手碰着他的手时，她仿佛被电一击，而她并没有松手，反而觉得这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原来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季少——”如果这是一个幽静的公园，丽莎真想把身子贴上去，就像在江北省州雨市一样，两个人可以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离得特别特别地近。
  “咳！咳！咳！”
  丽莎连忙松开手，心里祈祷着，希望她没有看见自己的小动作。
  “季少来了。”
  “顾小姐，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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