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头
郑清言发现自己装逼翻车了。
他早就知道彭建锐是什么情况。彭建锐比不了宁总那样的顶端，但在乐亿也是一号人物，得奖几次，有代表作品，在业内相当吃得开。
他都知道这号人物，洛宁希在乐亿工作，肯定会知道的。
郑清言觉得自己沾了光，特意给洛宁希发一条信息。表面装懵懂问问题，实际意思就是炫耀自己要跟彭建锐合作。
然而，炫耀没两天就被赶出办公室，还被洛宁希看到了。
丢人，而且是丢到万丈深渊找不着脸的那种。
要命的是，争执的动静太大，其他人也从办公室出来了。这些人的面孔都是陌生的，但是身处乐亿，又和彭建锐在同一区域工作，肯定有本领和人脉。
郑清言面上挂不住，但还是不想破坏形象。抿抿唇，强行挤出一个笑，“彭老师，我尊重您的决定。有缘再合作吧。”
彭建锐摆摆手，“行行行，快走吧。”
郑清言转过身，又向洛宁希道了歉，“哥哥，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
洛宁希皱眉，“为什么？”
“我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又耽误你们的时间。对不起。你们要找彭老师吧？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郑清言垂下眼眸，轻轻捏住自己的衣角。声音和语气都拿捏好了，委委屈屈，又透着一股顾全大局的乖巧懂事。
有的人被骗过去了，感到疑惑：这人看着挺好的，为什么彭建锐不愿意合作呢？
彭建锐感觉到了探看的目光，发现自己要掉坑里了。眉头一皱，直接点破，“你还是跟冉煊道歉吧。他为了给你做介绍人，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其他人迅速散了。
哦，冉煊的人啊。那没事了。
郑清言一愣，想不到彭建锐会这么直白。
洛宁希更直白，“你不是要走了吗？”
郑清言抿唇，“我这就走。彭老师再见，哥哥再见。沈……先生再见。”
郑清言险些又叫了沈昊风哥哥，顿了一顿才改成先生。他觉得自己会让沈昊风有点印象，再瞥去一眼沈昊风，却发现自己连个眼角余光也没捞着。
“彭老师好。”沈昊风跟彭建锐打招呼去了。
彭建锐也变得彬彬有礼，跟刚才推他出去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你好你好。请进，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郑清言：……
好吧，没人喝他泡的茶。
洛宁希和沈昊风进了办公室，得了彭建锐泡好的真茶。
彭建锐相当给面子，叫助理拿出自己最好的茶叶，翻出精致的茶具给他们泡功夫茶。
彭建锐一边泡一边闲聊，“小洛，郑清言怎么叫你哥哥啊？”
“他见谁都叫哥哥。”
“确实。”沈昊风轻笑，“上次也这么叫我。”
彭建锐倒是有不同意见，“还是看脸吧。他看到我的助理，叫的是叔叔。”
助理：……
我招谁惹谁了。
彭建锐说起正事，“我和小洛一起合作过，又是小沈新单曲的制作人。我也不把你们当外人，解释一下刚才的情况。就一句话，他是冉煊介绍来的，我不敢合作。”
洛宁希点点头，“能够理解。”
沈昊风跟着点点头，“我也是。”
“小洛，你是他经纪人吗？”彭建锐被他们逗笑了。
洛宁希摇头，“我不会当经纪人。”
“那回来当录音师了？”
“没有。我还是不想熬夜。”
彭建锐恍然大悟，一拍手起了身，“哎哟，我给忘了。你睡眠不好就别喝茶了，我这有牛奶，给你拿一盒。”
洛宁希笑着接过牛奶，“谢谢。”
彭建锐又问，“现在还吃药吗？”
“不吃了，每天11点准时睡，能够睡到7点。”
“很规律嘛。作息好，人也精神了。我都想辞职调理一下了……哎呀，跑题了，小沈，你对第一首单曲有什么想法？”
彭建锐突然把话题转到了沈昊风的身上，目光扫了过去。
沈昊风正盯着洛宁希，思考吃药是怎么回事。被抓了个正着，急急收回视线作认真状，“第一首，当然想找到自己的风格了。
彭建锐开起玩笑，“你的风格是小洛吗？”
“我……”沈昊风想回答。
洛宁希抢了先，“您别误会。他是我介绍到乐亿来的，所以比较关心我。”
“嗯哼。”彭建锐也没继续调侃，“小沈，我手头有一首歌，你看看？”
洛宁希跟着瞥了一眼，皱眉，“竟然是这首。”
彭建锐也实诚，说出了这首歌最大的特点。“你果然听说了。对，就是一首没人愿意唱的歌。阿珩、老冯、小魏都拒了。”
沈昊风讶然，“您说的是周珩，冯新钧和魏扬吗？”
“是啊。这三个都是实力派哦。”
“别怕。”洛宁希安慰一句，“歌不难唱，就是歌词难度大，对咬字要求高。”
彭建锐摇了摇手里的词谱，愤愤不平，“我就用了一些不常用的词，至于说歌词难度大吗！大又怎么了？不大的话，我的歌怎么会给新人唱。”
洛宁希轻哼，“你就是在找新人试水。”
“我不勉强人的。小沈，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沈昊风一口就答应了。
洛宁希懵了一懵，小声提醒，“歌词难会影响传唱率的。”
沈昊风却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了，“这首歌的旋律很动人，可以吸引到乐迷。他们对这首歌感兴趣，就会来学。我可以出个教程，或者发微博开直播互动一下。”
“不错。”彭建锐鼓掌，“都想好怎么圈粉了。厉害。”
洛宁希抿唇，“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学起来也难啊。”
沈昊风不以为意，“还好，我知道这些词。”
“真的？”彭建锐立刻说，“你从头到尾念一遍。不能用手机搜，也不能问小洛。”
沈昊风念了，完整顺畅没有一个错字。
彭建锐大喜，主动握住沈昊风的手，“就是你了！合作愉快！”
沈昊风也开开心心回握，“谢谢彭老师！”
“时间还早，我们去练习室学学歌？”彭建锐燃起了工作热情，提议道。
沈昊风不忙答应，看一眼洛宁希。
洛宁希知道是征询意见的意思，点头，“去吧。”
彭建锐左看看右瞧瞧，突然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你舍不得宁希啊。放心，我不会拆散你们的，一起去！”
乐亿公司有不少练习室，分布在不同的楼层。
彭建锐会把乐器放在公司，专门要了一个高层练习室，平日关门上锁，只请信任的人进去。有时候，彭建锐给了别人歌，还是没有把自己的信任交出去，非要去公共练习室练歌。
洛宁希跟沈昊风提了一嘴，“彭老师用了专用的练习室，很看好你。”
“谢谢彭老师。”礼多人不怪，沈昊风立刻道谢了。
彭建锐摆摆手，“别急着谢我。我只有一点点看好你，用这个练习室主要还是看小洛的面子。小洛厉害，介绍的人也厉害。”
沈昊风点点头，又对洛宁希说一句，“谢谢。”
洛宁希被夸，依然保持平静，“老彭，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回来做录音师的。”
彭建锐拍拍脑袋，“哎呀，被看穿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可以把录音安排在白天，绝对不打扰你休息。”
“真的不行。抱歉了。”洛宁希仍然坚定拒绝。
洛宁希想得很明白。他不会撒谎，不善于夸奖，就是不满立刻挂脸上的脾性。第一首单曲本来就会给沈昊风很大的压力，他再黑个脸，说不定能把沈昊风搞生气了。
虽然他没见过沈昊风生气，也想象不出笑得这么好看的脸染上怒气是什么模样。
彭建锐被拒绝了也不纠缠，“行，有机会再合作。”
学一首新歌，最开始是熟悉整体。沈昊风会念歌词，不代表咬字达到了这首歌的要求。学会了曲调，就一句一句唱过去让彭建锐挑错。
前几句是顺利的，到副歌就卡了壳。
沈昊风紧张，瞥一眼旁边的洛宁希。
洛宁希正皱着眉。
不至于到苦大仇深的地步，但确实是忧愁的样子。
“对不起，我太差了。”沈昊风更明白自己唱得不好，更低落了。
彭建锐跟着看一看洛宁希，笑了，“不必这么想。他要求特别高，听歌王歌后唱歌都会皱眉。”
洛宁希挤出一个笑，“不是，我天生表情就是这样的。你唱得很好。”
沈昊风眨眨眼，“可我看过你其他的表情，特别好看。”
洛宁希愣住了。
“喂。别撩了，好好唱。”彭建锐把手里的本子卷成棍儿，打去一下。
劲儿不大，只是把沈昊风盯着洛宁希的目光敲散了。
沈昊风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点点头，跟着彭建锐继续学。
洛宁希听在耳中，出于职业习惯已经开始在心里点评了：咬字味道不对，转高音过于突兀，情绪有瞬间的断节。
彭建锐也说，“停，你那样唱不行。”
洛宁希怕下一秒被抽检，绷住表情忍下了皱眉。他觉得这么下去会露馅儿，起身说，“肯定是早上没喝咖啡的原因，我去给你买。”
他不喜欢喝咖啡，但是沈昊风很喜欢。今早，沈昊风迁就他，不煮一大壶咖啡浪费，喝的是果汁。说是咖啡影响，总比说沈昊风本身水平不行来得好吧。
沈昊风笑了一笑，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好，麻烦你了。”
洛宁希再问一问，“老彭，你要喝什么吗？”
彭建锐答得详细，“出公司往左，往巷子里面走个200米就能看到红色招牌奶茶店，要雪顶四季春加脆啵啵和银耳，少糖少冰，叫店员在雪顶上面多撒一点坚果。”
沈昊风听到200米就微微皱眉，等到彭建锐说完了立刻举手，“还是我去吧，我走得快。”
洛宁希不用问，也知道沈昊风怕他走累了。他摇摇头，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去吧。听说那家奶茶店不错，我去看看有什么可喝的。”
“就是。”彭建锐又开始敲沈昊风的脑袋了，“分开一会儿都舍不得吗？练歌！”
沈昊风只能答应，低头看谱子。
洛宁希出了练习室，踏上买奶茶之路。
他走到电梯，却发现了郑清言的身影。郑清言没有走，站在那儿垂头丧气，旁边有个人搂着肩膀，明明离得那么近，又处于这么安静的环境，还要贴着耳朵说话。
洛宁希眉头一皱，转身走楼梯间。
下楼不费劲，但他想给彭建锐和沈昊风单独磨合的时间，放慢脚步在走。走得慢，脚步声也轻了，他就这么听到了下面传来的大声议论。
“直接跟盛总签约？这新人什么来头？”
“好像是洛宁希介绍的吧。”
“就是音乐总监出了三倍工资挽留的全能录音师？”
“是啊。我原来挺佩服他的，想不到又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为了一个花瓶，把自己的脸都赔进去了。”
洛宁希不介意自己被说，却很介意“花瓶”这个词。
沈昊风靠实力试镜进来的，怎么就是花瓶了？
那两人不知道有人在听，依然在热烈讨论，“对了，小新人已经傍上盛总了。我今天停车的时候，看到他开的是盛总的车。”
“盛总？盛总不是和宁总一对吗？”
“宁总不是不常出现嘛。他可以一边跟宁总处，一边撩新人啊。”
洛宁希听不下去了，走过去，“别乱说话。”
说闲话的两人都吓着了，面面相觑。
洛宁希有很多话想说，憋在心里让情绪翻江倒海的。他嘴笨，有辩解的激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说，“沈昊风自己靠试镜进来的，有视频为证。”
“对不起。我们回去上班了，以后不会乱说的。”两个人赔着笑，撤了。
洛宁希也没拦着。他不相信闲话能一下子止住，也明白解释再多也不如实力打脸来得有用。
沈昊风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发单曲证明自己，在这期间，用什么来堵住别人的嘴呢？
洛宁希想了一想，在手机里找出沈昊风唱的歌。
那是沈昊风在家中音乐室唱的。他觉得这个版本味道好，比试镜的时候有灵气，特地翻了音乐室监控提取音频，存在手机里了。
音质不咋地，却能充分证明沈昊风的实力。
洛宁希点点头，用微博发出去。激动的情绪让他操作飞快，写正文，附音频，再点下发送，一气呵成感觉网速都特别快。
乐亿阿宁v：【新人自荐，唱得不错。】
洛宁希懵住。
糟了，用错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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