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任务完成

今天是苏云落的二十五岁生日，她进入组织的第二十一年。

        是夜，一场没有月光的游戏，正式开幕。茫茫大海中，一艘轮船正缓缓行驶着，甲板上，两三个士兵正照例巡查，死亡随着徐徐吹过的海风渐渐逼近。

        忽然，队伍中一人猛地转身，眼前的血红色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夺了性命。

        那人把手枪插回腰间，踩过尸体，低着头，双手插兜，悠闲得似神仙。

        像是来参观旅游的。

        正是苏云落。

        苏云落有个习惯，到达目的地后，只要发现除目标以外的任何人，那很抱歉，你只能死了。

        她径直走向驾驶室，一个机械音在她耳边响起：

        “目标现已进入深度睡眠，请开始执行任务。”

        又是那个烦人的死系统。

        苏云落面无表情地屏蔽了系统，不错，这个组织控制寻常人专用的铁手腕到了苏云落这里，只不过是辅助所用罢了。

        她在驾驶室跟前站定，抬起了头。

        苏云落抬手，将手掌在门上按了一下，“轰——”，门开了。

        “嗒、嗒、嗒……”轻微的脚步声在此刻因为兴奋而一点点变得清晰，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颤抖着举起手枪，闭上眼睛，扣动了机板。

        子弹划破空气，时间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缓慢，靠在椅子上的那人也在霎那间停止了呼吸。

        “嘀——！”警报响彻长空，刺耳的响声几乎要穿破苏云落的耳膜。

        “尊敬的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头两个字特意咬重，带着一丝仇恨。

        苏云落心中的疑惑也随此解开。

        她这次的目标是十年前那个被她打得一败涂地的欧阳泯，一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家伙。

        她早就料到这人不会同旁人一样乖乖等死，尤其是在她手上。

        所以她方才才会做做样子，露出只有普通人才会有、废物一般的情绪，为的就是引欧阳泯现身。

        “欧阳先生，好久不见，您老人家身体近来可好？”苏云落转过身，看着只能靠他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的欧阳泯。

        “承你吉言。”欧阳泯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看着苏云落毫无情绪的双眼，莫名地烦躁，开始抓狂。“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

        苏云落看着朝她扑过来的欧阳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淡淡地开口道：“当然是为了让您长点记性。”

        “毕竟，我的学生，你没资格动。”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她的声音素来不带丝毫情绪，此刻却带了让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感。

        十几年前，在南宫扶苏还没离开组织时，欧阳泯还是杀手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地位极高，只听命于董事长。

        但，坏就坏在欧阳泯仗着自己地位高后台硬，天天给南宫扶苏找茬：找人群殴那是家常便饭，专挑高难度任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在南宫扶苏执行任务时给他添堵更不是一次两次……

        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看南宫扶苏的直接负责教练苏云落不爽，但又不想自己多一个潜力极大的敌人，不好直接给她穿小鞋，只能对南宫扶苏下手了。

        于是……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哈。

        苏云落把手枪往空中一抛，毫不费力地接住，开口道：“是你们自己死，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苏小姐，你只有一个人。”扶着欧阳泯的那人听见这话，猛地抬头看向苏云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嘴上称苏云落为小姐，话里话外都透着嘲讽。

        苏云落没说话，也没动手。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人，下一秒，那人的脑浆便迸裂而出，直挺挺地倒下了。

        墙面上全是糊状的液体，场面极其血腥。

        “还有谁想试试？”她那毫无情绪的话语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着，欧阳泯的眼底露出一丝恐惧。

        她生气了。

        尽管苏云落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个地方写着“我生气了”四个大字，但欧阳泯还是下意识地分辨出她这句话里的情绪。

        和十年前那场大战的前兆一模一样。

        让人没由来地感到恐惧。

        人群里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苏云落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五——四——……”苏云落开始倒数，为他们的生命倒计时。

        已经有人动手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气味。

        苏云落学着欧阳泯的样子露出一个得逞的假笑，道：“当然，留你一条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看着你生不如死真的很有趣。”说完，她看了眼人数逐渐减少的人群，似乎是嫌他们速度太慢，举起手枪，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现在，欧阳先生，游戏，正式开始。”

        苏云落笑着，眼底却不带一丝笑意。欧阳泯在她没有一丝情绪的目光中瘫坐在地，脑海里浮现出十年前的情形。

        “哈哈，开玩笑的啦。”苏云落打了个呵呵，欧阳泯莫名地松了口气。

        “我的时间不多，天快亮了。”她眯着眼看向了远处。

        “所以——你只能先死了。”苏云落抬手给了他一枪，子弹正中心脏，欧阳泯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止。

        苏云落的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差一点就昏倒在地。

        刚才消耗了太多精神力，大脑负荷过重，快撑不住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上甲板，叹了口气，提起脖子上的项链，把那颗淡紫色的水晶捏成粉末。

        “警报！总部苏云落已将其与系统连接切断……”

        大脑中的芯片正企图控制她。

        苏云落全身上下都感到了一种被碾碎的痛苦，眼看精神中枢即将被摧毁，“砰！”

        她把组织的自爆系统打开了。

        随着一声巨响，远处漆黑的夜空被火花点亮，如同白昼般刺眼。

        苏云落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心脏，毫不犹豫地扣动机板，纵身跳入大海。

        黑色的手枪从指间滑落，在深蓝色的海水里打了个旋儿又浮出水面。四面八方飞来了数不清的鸟类，将天边的那抹白色遮住。它们齐声啸叫，然后从空中坠落。那一瞬间，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所有花朵同时枯萎。

        这算是解脱吗？

        她闭上双眼，坠入海底。

        当世间万物归于寂静，远处的硝烟散尽，路上的行人耳边才响起一个似有似无的机械音：

        “总部编号001，代号沉鱼，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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