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关于大考～
正是初春，窗外的柳絮冒出新绿，那颜色嫩得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天气回暖，已有不少燕子飞回京城衔泥筑巢。郊外的花儿开得急，一眼望去，那景色倒不亚于宫中进贡的锻子。天上扬起了几只风筝，想来是哪家孩子等不到浅草没马蹄，约上邻家玩伴，在田野上疯跑。文人最闲，天没亮就上山赏景，赋诗作画。权贵家的公子哥儿这时也扬鞭策马，要一览山河风光。
照往年的规矩，世家小姐们是要结伴一同去探春的，今年正值大考，活动作罢，所有云若学院的内阁弟子一律返校，备战大考。
云若学院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小考，每三年举行一次大考，以便检测所有弟子的学习情况；大考是内阁弟子的事情，外门成绩优异的弟子也可申请考核资格，名额仅限二十五人。不及格的内阁弟子将会被移出内阁，成绩连续五次大考第一的，将获得毕业资格，经过院长的考核者即可入朝为官。考卷的题目由大祭司同国师一齐编写，偶尔姜副院长也会帮忙出点主意。每次考试的难度都堪比登天，尤其是国师大人来东霄之后，每次的考场布置都是存心把内阁的一群弟子往死里整。
大祭司万宁，云若学院院长，年龄不详，修为不明，但能秒杀东霄国除国师外的所有人；容貌也无从得知，万大人行踪不定，人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的斗篷。
好仙的。
顾青衣来云若大陆时查过这位大祭司，结果是所有资料空白，什么都没查到。
南琉宫暗云楼是整个三界最强的情报机构，线人密布。
可当线人在整理万宁的资料时差点就傻了眼，除了他的那身斗篷和为东霄做过的事，他们什么都没查到。
“万宁”这个名字也不会是真的。
顾青衣本来就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神棍没什么好感（虽然他自己也是个神棍），来了云若大陆后越看他越不顺眼。
主要是这家伙……
怎么说，太圣母了。
菜市场商贩干架他去拉，小两口吵架闹和离他去劝，老婆婆生病没钱买药他帮忙，小朋友糖葫芦碰掉了他也要管。
简直把乐于助人这项美德发扬光大了都！
真想请人用纯金打造十来个徽章送给这家伙。
顾青衣：“没办法，爷有钱啊。”
——
云舒能被云家的长老们称作“天才”不是没有道理的。
火系元素法师，天赋紫阶上品，灵脉出奇的干净，没有一丝杂质。这使她吸收灵力时能自动过滤那些对人体无益的邪气和鬼气，体内的灵力很纯正。实战能力也比同一阶的修士还要强。
关键是她悟性高，还愿意认真学，这么可爱又好学的孩子，谁不爱？
云家虽是将门，但也不是专出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云家的藏书阁书册种类繁多，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
而云舒三岁便识得千字，四岁起就开始缠着沈梅想去学院里上学看书——云若学院有个天一阁，比三个云府加起来都大。
这等好事她当然是不会放过的了，十二岁就把云家的藏书阁翻了个底儿朝天。
看完还不忘口出狂言：“就这点书，再来八个藏书阁我也看得完。”人家看书也不囫囵吞枣，光是笔记就差人专门建个小型藏书阁，堆了三层楼还剩。
学院的功课她全部提前完成，剩下的时间练习实战;虽然不是炼药师，但也会在长老讲课的时候溜进去旁听，有时候她的随堂测试比那些长老们的得意门生做得还好；律法课上她的表现也很好，东霄的各部刑法她背得最熟，问答卷的答案能让阅卷的老师们眼前一亮，这孩子思路清晰，答得很有条理，还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
规矩中带着几分潇洒。单看她的成绩，姜酒是真心想批准她提前毕业。
但是一看到她母亲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很庆幸云舒这孩子在能出淤泥而不染，脾气不像她母亲那般乖张，她很稳重。
至少姜酒见到她的时候无论对方用多么恶毒的口气讽刺辱骂她的出身，她都没有失去理智。
是个好苗子。
姜酒手上的文书被他拿起又放下，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少有的踌躇不定。
七天前，云若学院又出了一起欺凌事故，对象正好是云舒。事件发生当晚云府传出消息说云落无故失踪，已经派人在找。当时东方涵就差拎着把刀上云府把沈梅的皮给扒下来了，不过有个姜酒拦着，她连刀都没拎起来。深夜进宫跟他那便宜老哥要人手找外孙女，要不是姜酒拦着，她可能就自己动手，带人去找自个儿外孙儿去了。
第二天国师大人来信说人已经找到了，暂住国师府。
第三天，云落说都没跟顾青衣说一声，带着自己的两个婢女两个随从就回了云府，结果在自己家门口演了出闹剧。当天又传来消息，说是云落在与云舒聊天时突然昏倒，到济世堂请了大夫去看诊。诊断结果为身体异常虚弱，俩字儿——
得养。
第四天，云舒请了事假，说要在家陪姐姐，另附一信给副院长姜酒，申请提前毕业。
云舒的成绩单上全都是“甲优”，她已经具备了提前毕业的实力——可是十四岁就毕业在云若学院的院史上还从未有过先例，这件事还是要跟院长和国师大人好好商量商量。
姜酒并不需要考虑东方涵会不会阻挠云舒毕业的考试，东方涵才不是那种不分清红皂白就随便给人使绊子的人。
她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要使绊子也是对着沈梅那死婆娘，云舒又没惹着她，她才懒得费那个劲儿找一个小丫头的碴，她又不是闲得慌，干嘛没事找事。
信函刚送往万府和国师府，他就看到了书案上的另一份公文，忽然想起五天后就是云若学院举行大考的日子。
这人一旦老了，脑子也就不怎么好使了，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昨儿他还帮顾青衣整理了外门弟子申请考核名额的名单呢，今儿就给忘得一干二净。
顾青衣回复的速度很快，少顷，窗外就飞进了一只白色的海东青。
它拍拍翅膀，礼貌地冲姜酒点了点头，从闪着蓝金色的光的弯喙里吐出一张纸条——奇怪的是，那纸条却完好无损。
海东青扭头理了理自己漂亮的羽毛，飞走了。
姜酒将纸条展开，上边是顾青衣龙飞凤舞的字迹。
“如若本次大考能拿到让本座满意的成绩，即可提前毕业。”
姜酒倒吸一口凉气。
让国师大人满意的成绩，这怕不是要借大考当幌子，把人往死里整！
姜酒在心里替云舒点了三支香。
脚下传来些许躁动，他低头一看——这不是大祭司养的那只兔子吗！
那是只白兔，眼睛是血红色的，他却不曾感到毛骨悚然。
它瞳孔里散发的光亮是很干净的。
你仿佛一眼就能看清它心中所想——但其实它眼里什么都没有，姜酒只看见了自己的脸和身后那堆满了各种古文的书架。
白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姜酒，长耳朵竖得很直。
它弯腰鞠了个躬，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姜酒在木椅上坐下，把信打开。
万宁的字迹给人的感觉是柔中带刚，不卑不亢，很有力道。
“本次大考的成绩拿到全校第一即可提前毕业。”
【作者题外话】：今天的标题皮一下，是我熟悉的浪哥。云舒真的很优秀哦！然后就是“万宁”是我们的男主大大，具体戏份嘛……就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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