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动物救助站离a大有点远，车程要四十五分钟。陈静的朋友本来说开车来接我们，我们不想那么麻烦就自己坐公交去了。
陈静去过一次，下车后带着我们穿过了几条街街，再拐进一条巷子里就看了一个废弃模样的工厂，还没走近就能听到猫狗的叫声。大门门口挂了个简单的手写木牌，写着动物之家。
院子里搭了几个简易的遮阳篷，里面摆满了笼子。很简陋的设施，但清理地很干净，看得出主人是用了心的。陈静领着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了，还有不少猫狗在院子里撒欢。它们应该见惯了陌生人，看到我和林夏也不乱叫，只是凑上来东闻闻西闻闻。
“陈静你来啦？”，见我们进来有个女生迎了过来。女生很年轻，但是看着应该有二十五六岁，不知道陈静怎么和她认识的。
陈静也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介绍了我们互相认识。“这是李楚然，我都叫她楚然姐，是这个动物之家的负责人，我在网上认识的”。
原来是网友，难怪。
我们今天的工作挺简单的，就是给猫猫狗狗洗澡，然后清理一下笼子、院子。
有只柯基挺有趣的，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蹬着小短腿跟着我，摇头摆尾的，高兴得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一样。说来也奇怪这里的猫狗大多数都是品相不佳的，但是这只柯基长得很好，白黄分明、毛色锃亮。
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兴奋地不停吐舌头，可爱极了。我觉得我和它挺有缘分的。我问楚然姐它有名字吗？
楚然姐说有，叫双双。我觉得好笑，一只单身狗叫双双。
额，也许它不是单身。
我又问楚然姐双双长得这么好怎么没有人领养呢？
“双双有点害怕陌生人，有想领养的人一靠近，它就会怕得发抖”，楚然姐解释道。我低头看，它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欢快地舔我的手。我不禁怀疑这狗真的怕人吗？
“但是它好像很喜欢你，你是第三个它这么亲近的人”。
“？”
“之前有两个女生也经常来，双双的名字还她们取的。最重要的是她们和你一样长得很漂亮哦～”，楚然姐眨了眨眼。
好吧，原来是一只颜狗，看外表挑主人。
我伸手把它抱起，难得它看得起我，我得给它洗个澡回报一下。
双双乖的不像话，我给它涂沐浴露、冲水、吹毛它都很配合，一点也不闹腾。我给它梳毛它就听话地坐在地上任由我折腾。我挠了挠它的下巴，说你怎么这么可爱，要不是宿舍不能养我肯定把你带回家。它好像听懂了一样在我手心蹭了蹭。
这狗怕不是有灵性。
“双双”，有人叫它。它一听到这声音就抖了个机灵从地上弹起。不只是它，我也抖了个机灵。
我回头一看，还真是付影。双双已经跳到她怀里扑腾。
原来楚然姐口中的女生是她。我瞬間明白双双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了，大概是我身上有付影的味道。这狗还真的是有灵性。
付影看到我也很惊讶，问我怎么在这。
我说我跟着陈静来做义工。
她点点头，然后抱着双双坐下。
我也在她旁边坐下，和她聊了几句。
我问她是不是也经常来。她说是，她从高二的时候就来，也是那时候认识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双双。
我说双双这么可爱你考虑过抱回家养吗。
“我奶奶狗毛过敏，所以没有办法把它带回家”，她无奈地笑笑，然后给双双撸毛。她修长的手指在淹没在毛发间，双双舒服地趴在她的腿上半眯着眼，姿态慵懒。
真让人羡慕。
阳光透过遮阳篷上方透明的塑料膜照在付影身上，一身浅浅的斑斓。栗色的长发也裹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起来温暖又柔和。阳光下她过份白皙的脸蛋透着薄光，脸上细微的汗毛都看得分明。长而卷翘睫毛随呼吸抖动，每一下扫在我的心上。
我看得有些着迷，恍惚间我有冲动想开口告诉她我好喜欢她，然后问她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但幸好有几声尖锐的狗吠声阻止了我。我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楚然姐刚刚的话。
我说：“楚然姐说你之前是一个女生一起来的，那个女生不收养它嘛？”
问完这句话后我简直想抽死自己，因为我看见付影的脸色瞬间沉了沉。我刚刚怎么没有想到那个女生就是她前女友？还傻乎乎地问出口把她的伤疤揭起来看看。
半晌，付影都没有回话，嘴唇抿成一条线。我咽了口口水，仿佛能感到周遭的空气在缓缓流动。
“她以前确实说过等高中毕业了就把双双带回家的”，付影看着自己给双双顺毛的手，脸上是个很浅的微笑。“可是后来还没等到高中毕业她就出国了，它就没有人要了啊”。
我不知道她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自己。
有人说微笑是掩盖伤口的创可贴，表面看起来遮地很好，但揭开来才发现里面是鲜血淋漓。付影现在的笑就是这个创可贴。
我说那我大学毕业后把它领回去吧。付影抬头看我，然后莞尔一笑，“好，那我会经常去看它的”。
我想说如果可以，我也想把你带回家。
义工加上我们就十来个，给几十只毛孩子洗澡、吹干可把我们忙坏了。双双也忙坏了，它一直在我和付影之间跑来跑去，乐此不疲。
猫狗的数量太多，午饭硬是拖到了下午三点才吃。楚然姐为了犒劳我们还多加了好几个菜。
吃饭的时候陈静、林夏一桌，付影和其他人叙旧坐在另一桌。
林夏低声说没想到付影漂亮又有爱心，真的认识越久越发现她身上的闪光点好多。
我赞同。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得有什么在拱我的腿，我低头一看是双双。这家伙居然赖上我了，我弯腰把它抱起放在腿上。
陈静笑着说我来这一趟白捡一毛孩子，还挺值。
我笑，说可惜我家不在a城，不然我今天就把它带回去。
陈静问我家里让养狗吗？因为她爸妈就不让，她上次来也想带一只回去，但是她爸妈坚决不准。
这个问题还真问到我了，我以前没有特别提起过想养宠物，所以不太确定我爸妈怎么看。我说那没关系大不了我毕业之后自己住，再把双双接过去。
林夏听了冲我挑挑眉：“才上几天大学长本事了？”。
我给了她一记白眼。
她哈哈一笑，说这狗还挺特别的，第一次见就这么黏我。
我说应该是因为我和付影住一块它爱屋及乌了。
“付影给它取的名字还挺有趣，是怕它做单身狗找不到伴吗？”。
我觉得并不是。我问陈静你知道付影前女友叫什么名字吗？
她说知道啊，叫单依依。
我果然没有猜错，这狗名字多少和她有点关系。
她问我问这个干嘛？我说单依依和付影在一起了，那还是单吗？
她茅塞顿开。
林夏惊讶道：“那你还能把这狗带回去养？人家和前女友的回忆你带回去算什么？”。
我不以为然：“不能因为回忆没有了就委屈了双双吧？”。
她撇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不仅是双双，我想把单依依也一并从付影的过去抽离，只是我恐怕做不到。
下午洗笼子、院子就快很多，晚上六点多我们就能打道回府了。临走前双双跟在我和付影脚边依依不舍的，我只好摸着它的头承诺之后一定会经常来看它。它听了才肯停住脚步。我拐出巷子回头看的时候，它还在院子里目送我们。突然我的鼻子就有点酸酸的。
我再看付影时发现她的眼眶已经有点红了。
我们还是坐公交回去的。错过了高峰期车上位置还挺多了。林夏和陈静坐在了前排，我和付影坐在了后面。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上车后付影跟我聊了几句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我看她的脑袋一下有一下无地往玻璃上磕，于是伸手把她的头托向我的肩膀。
她栗色的头发散落在我的手臂上，和我几根黑发缠绕在一起。车在继续往前开，天已经黑了大半，昏暗的马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我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我想这一刻如果将会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那我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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