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灵溪


时瑜匆匆赶回绝尘谷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她调动了这具身体所有记忆来恶补这个世界的各种修炼体系以及术法知识,毕竟答应了谢长庚明天传授他术法,这不得连夜把“教案“赶出来。

        整理到大半夜,耗费了颇多内息与灵力,加之这具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时瑜已是累得抬不起眼皮,脑袋昏昏沉沉的埋到一堆书卷里,熟睡过去了。

        再到她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日薄西山了。

        “完蛋了完蛋了!男主不会以为我在耍他吧!”时瑜抱着脑袋哀嚎,怀着一丝希望祈求谢长庚或许还在殿外等着。她心虚地推开殿门望去,殿外的空地上除了几片被风卷起的枫叶外空无一人。

        “……”

        穿书刚开始就因自己的贪睡而放了男主鸽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赶紧补救。看来“被雷劈”这个快被自己用烂的的理由又得再次出马了,管不了这么多,先得赶紧去找男主解释。时瑜略微收拾了下就赶忙端着步子赶去谢长庚住的小草屋了。

        绝尘谷虽地处天凌派西北角,所涵盖面积却实属广阔,人烟更是稀少。此地除了半年前被强塞进来的谢长庚,常年无人到访。凌烟的主殿傍着一条自北向南蜿蜒不绝的灵溪,雾流涧谷,白水激涧,枫林扬风相称,景致很是静谧惬意。谢长庚就住在灵溪下游,与绝尘殿隔了一片疏影横斜的红枫林。

        若说凌烟的寝殿风格是简约清朴,那谢长庚的住所足以用“简陋”二字形容。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天凌派里竟有弟子住在堪堪能遮风的茅草屋里,何况这人还是三大师尊之一的亲传弟子。

        想来凌烟对谢长庚一概不管不顾,她又素来爱清净,是绝不可能将男主安排在绝尘殿两侧偏殿的,男主便只得自寻安身之处。

        时瑜默默叹了一口气,谢长庚小小年纪,先是家门突逢巨变,历尽万苦求仙问道却仍饱经坎坷,偌大一个世界,在没遇到林倾倾之前都是这么孑然一身面对一切。

        她行至堪堪能掩上的草屋门前,轻轻扣了扣,屋内无人应声,可时瑜分明察觉到了谢长庚的气息,略一思索,她缓缓推开门,却被一道脆弱不堪一击的淡蓝色结界挡住了。

        难怪她能感知到谢长庚的气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时瑜施法轻松破掉了这孱弱的结界,霎时只觉扑面而来的魔瘴气,还伴着急促的呼吸声。

        时瑜心道不好,快步走进里屋,谢长庚蜷缩在草床上,双臂紧紧抱在一起,面色潮红,素来阴蛰的眉眼紧阖着,瘦削的身体止不住的抖,周身环绕着浓厚的魔障之气。

        这什么情况,原著中可没这段剧情啊?只因为自己睡过了头爽约了男主,男主就入魔了???

        呸呸呸!时瑜甩出去脑袋里杂七杂八的想法,这剧情才哪到哪,哪有故事开端直通大结局的。她又想起昨日初见谢长庚时他面色苍白地跪在殿外的模样,又记起江流说过,

        “……师姐此次险些走火入魔,金丹有损,还好你那徒儿去的及时,不然只怕这血灵丹也于事无补。”

        看着他周身缠绕的熟悉的雷瘴气,难道谢长庚在自己渡雷劫时竟受了伤么?

        时瑜忙伸手探去,发现他体内两股气正缠斗不休,一股是他自身的灵力,而另一方是明显更为强大的紫色瘴气,与那日劈向她的紫黑雷电极为相似,眼见他自身之气就要败下势来,来不及多想,时瑜拿出江流留给自己的血灵丹,想先让谢长庚服下。

        谢长庚虽神识昏迷,身体却紧绷着,戒备心很强,时瑜不过离得稍近了些,他便似乎有所觉察,紧蹙的眉头间戾气横生,身体更是死死蜷缩着,凭时瑜怎么尝试,他都紧闭牙关不肯张嘴。

        时瑜无奈,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地眼睛一闪想到了什么,她试探着浅浅探过身去,尽力温柔地轻抚着谢长庚顺滑柔软的乌发与额头,轻声道,

        “小庚儿乖,先把药吃了,吃完药阿娘陪你抖空竹好不好。”

        谢长庚曾对女主林倾倾提及,他幼时最喜欢的便是与阿娘玩空竹,每每阿娘哄他时,总是会以此应承自己。现下情势紧急,时瑜只得先用下这个设定了。

        这法子果然好使,谢长庚像似真的听到了般,紧阖的双眸微微抖动,双臂也不再死死环抱着身体,时瑜见势迅速捏起他的两颊,这才将丹药喂进去。

        还不等时瑜将手收回,手腕却骤然被谢长庚死死攥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人捏碎,时瑜吃痛,见他仍是戒备的姿态,便伸手去安抚他,无意瞥见谢长庚手腕皮骨下有一缕青紫色的丝线,待时瑜再要细细看去,那青线又隐匿于血肉之下了。

        血灵丹不愧百年奇药,不过须臾就已生效,谢长庚周身灵力暴涨,体内之气竟是强势的将魔障气噬去大半。

        时瑜见势催动心诀,助谢长庚将体内最后几丝瘴气引出,汇于自己掌心慢慢化散了去。

        谢长庚这才舒缓了许多,呼吸逐渐平稳,俊美的眉头也不再死死锁着,只是面色仍旧潮红,神识还未清醒。

        时瑜搭上他的脉搏,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烫的惊人,修仙之人竟也会发烧?

        或是时瑜已逐渐适应这个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的各种设定,反倒忘了谢长庚本就是刚入修仙门不久的凡胎□□,虽然作者给他的设定逆天,但如今到底是修为尚浅,体内的灵气与雷障气僵持许久已是不易,加之内丹受损,所以此时已是灵力溃竭,无法稳固肉身。

        简而言之就是之前谢长庚体内灵力与魔障气对峙太久导致cpu运行过高而异常发热,所以现在的他与普通凡人受寒发热无异,只能等这内热自己慢慢退下了。

        时瑜本想去江流那找些类似退烧药的东西,不过凌烟为了徒弟去寻药这事也违背人设了,可又不能放任谢长庚再烧下去,毕竟他现在灵力微弱,这凡躯哪经得住如此骇人的温度。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瞥见了草屋不远处涓涓透亮的灵溪,突然改变了主意,这灵溪可是绝尘谷的好东西,传闻它源于天凌之巅一尘不染的极寒之地,流经天凌派众山峦时又吸尽了仙地灵气,可不就是祛热良药么。

        时瑜找来一方帕子,在灵溪中淘净浸透后拧干搭在谢长庚额上,又以灵溪水熬煮了些寻常的维本固原的灵药。

        仔细想来,谢长庚应是昨日回去后便开始神识昏迷了,算起来已烧了足足一日,本就苍白的唇更是已经干裂,时瑜便将熬煮好的药汁一点一点喂服下去,再不停地更换着他额头上的帕子,这灵溪水外敷里用,一通折腾下来已是近两个时辰,谢长庚的额头才逐渐不那么烫的吓人了。

        ……

        谢长庚几次挣扎着竭力想清醒过来,只觉神识一直被死死压制,全身如被丢入硫磺火海般煎烤,虽耗尽全力去对抗却久久不能挣脱。忽地觉着似乎有人近身,一股不可控制的戾气与厌恶从心底快速翻涌着,

        “滚,滚开,不要碰我……”

        就在他隐约觉察到身侧之人越靠越近,已做好冲破神识禁锢鱼死网破之状时,耳畔若有若无传来温柔又轻缓的女声,这声音让他恍惚想起,孩提时娘亲总是眉眼温柔着望着自己,“小庚儿,和阿娘去抖空竹喽。”

        脸颊上拂过的衣物带着熟悉又陌生的馨香,这一切好似遥远又温暖的感觉竟让他安稳下来,接着一直折磨熨烫自己的东西好似被抽走,灵海像被温暖的气流氤氲填满,这间隙他恢复了些神识,眼睛努力掀开一条缝隙,恍惚中似乎飘过淡紫色的衣袂,不等他再仔细看清,就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谢长庚醒过来时,屋中已无人了,空空荡荡的好似从未有人来过,空气中还隐隐透着丝丝药草的清香。他稍一运气调息,便觉察到内力充沛,灵力也可轻松游转全身。

        他清楚单靠自身内力绝不会恢复如此之快,想来只有血灵丹能做到。血灵丹由江流百年炼制一炉,一炉只出十颗,珍稀无比。前几日凌烟险些堕魔,整个天凌派兜底也只凑够二十余颗,这才将其损毁的金丹复原……

        凌烟?谢长庚一怔,现在能拿得出此丹的除了江流师叔外也就只有她了。他站起身,环视屋内,在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层层杂草之间,似乎有一缕被火撩过的残发。他蹲下身来,那残发间残存的丝丝草木香令他眼神明明灭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

        绝尘殿,时瑜捏着那缕刚才不小心被火舌撩到的头发哭笑不得,方才她寻了些草药给谢长庚煎服时,凭着记忆捏了个火诀,还没来得及得意这修仙世界设定的便利,一个没掌握好分寸,火苗出的过大了反而叫嚣着向她扑面而来,她瞬时侧身躲过却还是被火舌舔掉了一缕头发。

        原主凌烟头发极顺滑浓密,看着被烧的枯黄卷曲的那缕残发也着实让人心疼,就像一块上好的璞玉多了丝瑕疵,她索性将烧焦的发丝直接剪去,将背后平铺的长发尽数挽起,那短了一截的几缕也藏在里面,用了一根稍素净的白玉簪子挽在耳后,顿觉整个人明快了不少。

        “弟子来迟,请师父责罚。”

        殿外突然传来谢长庚微哑沉静的声音,时瑜拿着镜子的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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