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银冰火之毒

当年，左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虽然生意做得大，又有钱，但因“士农工商”的阶级排列，左家并不如今日这般风光。

        直至左丘霄的父亲入朝为官，左家生意越做越大，一跃成为南山郡首富，名声大噪。左家长辈以及族老，都因此事而对左丘霄的父亲青睐有加。

        故而，在左丘霄的父亲失踪后，长辈直接将产业交给左丘霄打理，至于二房等人，只分到了部分产业。

        虽然这些产业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足够二房一辈子吃喝，但对于二房等人来说，和大房左丘霄所得到的相比，这些远远不够。

        没多久长辈去世，左丘霄病重，大房产业由于氏接管。于氏是个女人，虽手段不输给男人，甚至更胜男人一筹，可没有男人出面，她在很多事上都有心无力。二房等人见状，虽还不甘心，但因为时不时能从于氏那儿捞到些好处，他们倒也乐得维持眼下的平衡。

        直至左丘霄逐渐痊愈，将左家诸事接手，二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种平衡被打破，他们再也不能从大房身上捞好处了。

        卫青秋入府没多久，根本不知道左家这些弯弯绕绕，还是靠梅霜解释来龙去脉，她才搞清楚二房的嫌疑。

        她抿唇，放下手里的解剖刀，道：“所以，他们是极有可能对左丘霄下手的，对吧？”

        “只是，我们目前没有证据。”梅霜垂下眼帘，道：“奴婢赶到探月楼时，刚巧遇见二房一家人从楼上下来，奴婢想上去看一看，却被他们拦下。奴婢只好等他们离开后，偷偷潜入探月楼，但奴婢上去搜寻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任何线索。”

        对此，卫青秋在预料之内，并不气馁。

        她道：“刺杀证据的人早有准备，等我们发现赶到早就晚了，找不到线索也正常。不过，这件事若真和二房相关，想要搜寻到证据是迟早的事。”

        说完，她又道：“你让人去查春棋的父母，可发现什么端倪没有？”

        说起这个，梅霜愈发心灰，“春棋父亲已经死了，听邻居说，她母亲早跟别人跑了，奴婢派去的人将她家里翻了好几遍都没发现可疑之处。”

        “看来人家是真的有备而来，早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卫青秋垂眸，接着解剖检查春棋的尸体。

        从她中箭到咽气只是一瞬间，但就是这一瞬间，箭上的毒渗透五脏六腑，上至喉管下至肠道，全都变成了青黑色。血就不必说了，早在春棋吐血时，血的颜色已经隐约发暗，现下更是直接变成了靛青色，更为可怕的是骨头，竟也染上了淡淡青色。

        饶是书房光线充足，看到这样一具肉眼可见飞速变暗的尸体，还是不免叫人胆寒。

        卫青秋却顾不上害怕，将春棋中毒的症状简述给梅霜，并问道：“你见过这种毒吗？知不知道哪里能弄到？”

        “少夫人是想从毒的方向去查射箭之人？”梅霜揣测道。

        卫青秋点头。

        梅霜意会，忍着心中不适蹲下身，眯着眼睛细细看了春棋还在不断变暗的五脏六腑，皱了皱眉，犹豫道：“这样的症状，倒很像奴婢曾经听过的一种毒药，叫做银冰火。传闻，中毒者会七窍流血迅速死去，尸体在死后的二十四时辰会不断变暗、脱水，直至彻底成为被火焚烧一样的焦黑干尸。”

        “除了这种毒之外，可还有其他毒药会造成尸体全身发青变暗的？”卫青秋追问。

        平日少有表情的梅霜此刻眉头紧锁，想了半晌，摇摇头：“奴婢对此知之甚少，不过少夫人若想知道，可以去找——”

        “少夫人，水来了！”

        蝉衣端着一大盆水入内，累得气喘吁吁。

        卫青秋急于知晓答案，敷衍应了一声，便又去看梅霜，“你接着说，谁可能知道这些？”

        “呃，”梅霜顿了下，移开视线，道：“耀宗可能知晓。”

        说完，似是预料到卫青秋急着叫耀宗过来，梅霜又到：“不过耀宗现在忙着照顾少爷，少夫人，还是等少爷醒了再说吧，有些事情急不得。”

        卫青秋想了下，“也好。”

        梅霜暗暗松口气，站起身，“少夫人若没其他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

        出了卫青秋的书房，梅霜快步回到左丘霄的卧房，还没进门，就被耀宗拦下了。

        “少爷刚醒，气色不是很好，少夫人那边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

        话没说完，屋内传来左丘霄冷冷声线：“瞒得住一时，瞒得住一世么？耀宗，下次不要搞这种小聪明。”

        被点名的耀宗面色尴尬。

        梅霜给他使个眼色，示意让他去外面等候，自己则快步入内。

        一进门，就听左丘霄问道：“青秋那边出什么事了？”

        梅霜本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告诉对方。

        听完她的叙述，左丘霄眉头紧皱，确认道：“全身发青，连骨头都变色了？你亲眼看见了吗？”

        “少夫人将春棋的肚子剖开，里面的五脏都已变成了青黑色，奴婢看得一清二楚。”梅霜道。

        闻言，左丘霄瞳孔一震。

        相较于这种罕见的毒，卫青秋的胆子更叫他震惊！居然就这么把尸体的肚子剖开了？要知道，寻常小姑娘看见这种场面尚且要吓到晕过去，她竟然孤身一人就将刚咽气的人解剖了！

        按照梅霜的叙述，从事发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她竟能想到解剖尸体，也确实动手做了。这样的反应和速度，几乎能与衙门经验老道的仵作媲美！

        “少爷？”梅霜见他久不应答，试探提醒。

        左丘霄回神，敛了震惊，道：“银冰火的确是这种症状，但以你所说的症状来判断，这种毒应比银冰火还要再厉害上个八九成。”

        说着，他低叹口气，看向窗外，“在银冰火中加入南岭特有的一种药草，便可将银冰火的毒性激发到极致。”

        “南岭？”梅霜心里咯噔一下，“您的意思是，这次刺杀您的人，极有可能是——”

        “这种药草本是女子养颜的圣品，只有和银冰火一起用才会致人性命。只是，自南岭被朝廷收复，这种药草便彻底在民间消失。”左丘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眼下，能寻到这种药草的，只有那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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