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像个小情侣
“不是的，他现在是在生气。”程琂一下下戳碗里的面否认，想到复读这件事，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平时很温柔的。”
“不是吧？”梁成闻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匆匆看了石山一眼，石山也是满眼难以置信：“你说他在生气？”
在他们眼里，江温是个声色不动的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开心，总而言之，他跟温柔是绝对不沾边啊。
“那他在学校里是怎么样的呢？”程琂若有所思，瞅了一眼厕所的方向。
石山：“嗯，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呆在图书馆，哦，对了，加了个社团，天天回来捣鼓到半夜，自己开个小夜灯在那画稿。”
“对啊，整天都没怎么停下来，我们跟他说话吧，大多数是他在听，偶尔写纸上回答我们，你也知道，他这情况肯定不能跟我们一样的，平时吧，问什么，也是一来一往，但一说到以前高中那事，他就很有距离感。”梁成忙附和，不吐不快，甚至还拿手机出来把门清那帖子给她看，翻了几页：“你看这是他不？”
程琂拿过他的手机往下翻了翻，看到视频时，不禁点了进去，背景音乐声很大，她忙按了静音，耳边还听见梁成在说：“我们学校的人对他那是一个爱戴，啥都想扒，搞得我们几个也是出门就被人堵着问。”
“但你放心，我们可什么都没说。”梁成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补了句“知道的也不多。”
石山一张秀气的脸凑了过来解释：“这软件是我们校内的app，校外的人一般都进不来的，你不用担心，而且他们也很有分寸，很尊重他，没有给他造成什么麻烦。”
程琂脑袋嗡嗡响，抬头：“那这些人是对他有兴趣，还是对他的伤有兴趣？”
那些评论看得程琂心疼，江温就像是一个摆件被人摆在上面，受人议论，她甚至害怕以后江温走出校门工作生活都会受争议。
“大概是对他有兴趣？”石山想了想，有几分不确定。
“这是他们所谓的分寸和尊重，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尊重一个人就应该尊重他的过去，想要跟他交朋友，了解他，就光明正大走到他面前，正正式式说一句你好。”程琂把手机还给梁成，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上，眼眸清明而冷静：“不是像这样在背后偷偷挖他的过去，下面的这些评论，让我很怀疑什么叫分寸和尊重。”
程琂漫不经心放下茶杯，扫了他们一眼：“这样真的很没意思诶。”
“江温跟我说过，当周围的人错把事实的正反面颠倒，构架出他们所谓的观念，那么凡是在里面的人，都会形成这种共同观念。”程琂看向外面的小吃摊主，语气平静，但言语犀利：“或许会有人觉得打听一下没什么，说两句话又没有实际的伤害，看得起他才会关注本身，只要他们义正言辞把歪念扶正，就会有一批不辨是非的人加入，就像在反派的眼里，正派才是反派，哪有什么正派反派，他们只是持着己见站在对面而已。”
“对不起啊。”梁成对他刚才居然用爱戴两个讽刺的字来形容这件事，感到羞愧万分：“我，我刚才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那么多，我的意思是”越说越乱，越描越黑。
“我们真也没想太多，就是大家都在说，所以我们也就那么听，也没有说非要怎么样的。”石山垮着脸接过话，说话声渐渐小了下来：“对不起啊，我们肯定不会参与这些事了。”
怎么解释都是多余的，他们告诉她时，的确是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就当做是一件普通的事来给她看，没想到程琂会这么认真。
“我就说让你们别老盯人家的事，闯祸了吧？”
石山和梁成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夏俊超和江温拄着拐杖站在桌子旁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又听到了多少，一顿饭怎么就吃成这样，那是真没想明白。
程琂听见声音回头，对上江温淡淡的眸子，顿时移开视线，起身去买单：“老板多少钱。”
梁成猛站起来，从口袋抓了两张红色大钞走到程琂面前：“老板，收我的钱，你可别收小姑娘的钱啊。”
他都做好准备要推搡一番，上演一场我来我来，人小姑娘不想欠他们这种人，就会跟他急，然后轮番几回，最终他给到钱的戏份，结果程琂定定站在那里说了声：“谢谢。”
梁成摸着头：“不客气，应该的。”不应该啊，不都是那样抢着买单的吗？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行人走出面馆，三人走在前面，程琂和江温在后面施施而行。
长长一条夜市，左右两边摆满小吃摊车和各种小摊，车顶都挂着灯，路边摆了几张竹矮桌，几张塑料胶凳，逢见人路过，总会叫上几句，附近的人和学生都喜欢在这里逛，搜罗他们喜欢的小玩意和小吃。
他们三个人左看看，右停停，走到小摊前看看那些小玩意，不久，手上就端着几份小吃，回头打算拿给他们两，谁知道一看程琂，他们都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又看向程琂。
人群里的程琂和江温，她无心欣赏，眼睛一直□□裸盯着江温，时刻提高警惕注意周围的人，生怕有人会撞到江温，一副小心翼翼，反观江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着，却从容不迫。
两个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站在一起，完全联想不到他们之间只是邻居，简直像个小情侣。
“算了，我们这时候过去好像不太好。”站在两人中间的梁成两只手端着臭豆腐，摇了摇头，碰了碰他们，对着石山说：“走吧，你帮我拿一份。”
石山领悟，伸手端过来：“俊超，你跟你邻居也这样的？”
“得了吧，我要是江温这样，她不踹我两脚，我都要感谢她祖宗了。”夏俊超拿着武大郎烧饼，啃了一口。
“我看他们两有戏。”石山想了想，发表自己的意见。
“没吧，江温不是说如果她有男朋友，他会祝福吗？”梁成插了一块臭豆腐，伸了伸脖子，避免漏汁：“我看程妹子对他有意，他是对程妹子无情。”
“你说会不会是不想耽误她，所以才那么说的？”石山回头看了一眼，发出疑问。
“谁知道呢？”梁成满不在意，光顾着吃，这事也不是没可能啊，不过，江温这个人自尊心的确有点强，虽然不完整吧，还真没给他们添过麻烦。
一段路走的程琂心惊胆战，江温心态好得像个没事人。
他们几个人商量后，一行人带着程琂来到公交站，三人站在他们后边保持一段距离等着江温一块回去，才一转眼的时间，那两个人又对上了。
程琂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小短腿踢了踢地面的石子，声音小却透着坚定，破罐破摔：“江温，我不复读了，你要生气就生气吧，反正我有时间就会过来看你的，如果你不想见我，那就不见好了。”
程琂说完就盯着他看，经过上次的教训，她再怵他，也不允许自己不看他的嘴型。
江温绷着脸，淡淡盯着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程琂在心理防线被他盯崩塌前，匆匆跑到后面三人面前，拿出那部旧手机：“可以留一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吗？”
几个人受宠若惊，连点头可以可以，把自己的号码和微信都给报上，看着程琂那台卡的不行的手机，一个个输进去保存，添加，输一会停一会，还不停在屏幕上转圈圈，费了好些时间。
他们光看着这手机都生气，像个老人家，走一步，停三步，还气喘吁吁，这要给他们就换台新的了。
“我那有台备用手机，还挺好用的，要不我先给你？”梁成想起自己还有台闲置的手机，摆着也是摆着，不如给有需要的人。
“不用了，谢谢。”程琂摇头拒绝。
过了好一会，来了一辆318路公交车，程琂欢快跑上车，还不忘在窗户那向他们招手，触碰到江温目光时，顿了一会，立刻找了个位置坐好。
公交车关门，摇摇晃晃前进，到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随着红灯停下。
街边人群穿梭经过，排长龙过路口的车辆喇叭声格外清晰，车里有人在打电话，三两人说说笑笑，窗外两侧街道灯火辉煌，路灯也显得柔和许多。
程琂趴在窗户上，眼眸明亮，她真的从安南小镇走了出来，那个打她和阿妈的父亲也因为故意伤害和家暴入狱，可那年最好的江温，最明亮的江温，不再是他。
绿灯亮起，公家车再次启动，两边的路灯和街景随着车的前进而后退，像极了那些不能回去的日子，车可以返程，可以调头，那么人生呢？
人生不会因为一个人想要重新开始，就能抹掉曾经走下的行迹，身上的伤也不会因为愈合，而没有留疤，江温的腿不会因为他的内心强大，而保全下来。
前进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人生不允许我们调头，但我们可以选择另一条路重新开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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