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么好看啊。”

两人进展一日千里，敬欲理所当然地把他带回家，而小赵就也就这么自然而然住了下来，仿佛他们本就应该待在一起。

        他如今不过二十出头，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本应享受夏日暑假的鸟语蝉鸣，却因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困于家中。

        不过，咸鱼的日子确实还不错，小赵一日三餐都有人照料，原本单薄瘦削的身子骨肉眼可见的结实了些，薄薄一层婴儿肥重新养出，反而衬得整个人越发温和无害。

        甚至在朝夕共处中，他不知不觉真的喜欢上了对方，平日也难免多关切一些。

        “你不是模特吗，不用去工作？”小赵语气不解。

        敬欲的职业是他从韩风那知道的，但真正相处起来，却并未察觉对方和模特这两字有什么关系。

        首先气质就不大像。

        敬欲俯身调整了一下他的坐姿，已经可以熟练应付他的各种话语：“请假了，专心陪你。”

        “那我是不是影响了你的事业啊。”小赵有些担心。

        敬欲张口就来：“没事，我本来也不喜欢当模特。”

        “啊？”小赵愣了一下，“那你想做什么？”

        “医生。”

        嚯，好像有点耳熟。

        比起模特，医生确实更适合他。

        小赵不知为何总觉得似曾相识，有种奇妙的…联动感？

        他愣愣的：“那你怎么当啊，你都这么大了。”

        他认知里的医生都是大学就选的医学类专业。

        “成人高考，重学。”敬欲把视线投向对方腰腹，漫不经心应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做到的，腹部还真多了一小块软肉，只是他很明显对正常妊娠反应不大清楚，才两个多月，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模样了。

        真是会自己折腾自己。

        不过……

        这样呆呆的样子，确实还挺可爱的。

        想到什么，敬欲眸色渐深，好似随口一提：“我听说，有些人怀孕初期就会产生奶水，宝宝这么久了，不觉得难受吗？”

        小赵愣住，后知后觉低头，语气迟疑：“好像，是有点？”

        “是不是这几天都有点涨涨的。”敬欲温声诱哄，“说不定快了。”

        小赵有些紧张：“那怎么办，会不会弄脏衣服？”

        “不会的。”

        “真的吗？”

        “对，只要你相信不会，就不会。”

        小赵似懂非懂点头。

        难得看自家爱人这么傻乎乎的好骗，敬欲良心多少有点受到谴责，他移开视线，轻碰了一下胸口。

        嗯，暂时还好，没有很痛。

        大概是这番话提醒了对方，半夜，敬欲刚睡下没多久，突然就被怀里的人拍醒了。

        他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小家伙慌张无措的声音：“真的有了，怎么办啊，好难受。”

        敬欲：“！”

        惺忪睡意立刻消失，他坐起身打开台灯，声音还带着沙哑：“宝宝，哪难受，我看看。”

        “还能是哪！”小赵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你白天一直念叨！”

        “是是是，都怪我。”

        这倒没什么好辩驳的，本来也确实怪他。

        敬欲小心翼翼：“用我帮忙吗？”

        小赵埋头不说话。

        他于是走过去：“我看看…是溢了一点。”

        小赵红着脸推他：“你混蛋！”

        敬欲熟练哄道：“好了宝宝，是我错了，我先帮你好不好，之后你再惩罚我。”

        “都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别气了。”

        ……

        “好了，还难受吗？”

        敬欲喉结动了动，给人盖上衣服。

        男人面上一本正经，端的是正人君子，心里却默默想：有点少，很可惜。

        “睡觉！”小赵早就觉得羞耻了，他以极快的速度钻进被窝，誓死不露头。

        敬欲在外边好声好气哄他：“里面很闷的，空气不好，先出来。”

        没人应声。

        “我保证不动你了，真的。”

        不应声。

        敬欲想了想，试着道：“这样对孩子也不好，胎儿在身体里……”

        他话还没说完，被子就动了动，然后慢吞吞冒出一颗小脑袋。

        敬欲失笑，伸手抚了两下，轻而易举把乱糟糟的毛发捋顺。

        算了，既然他觉得自己怀孕了，那就好好照顾自家爱人。

        真挺可爱的。

        他关上灯，“咔哒”一下，室内重回静谧。

        ※

        电视机的声音在屋内流淌，男人坐在不远处看书，宽阔肩背板直挺拔，鼻梁架了副无框眼镜，多了几分斯文禁欲的味道。

        小赵盯着盯着就入了神，直到对方过来给他续泡脚的热水，才激灵一下反应过来。

        “这么好看啊。”敬欲轻笑。

        小赵猛地一下红脸，嘴硬道：“也就那样吧，我和你差不多。”

        他本来就是对方的替身，长相自然是有相似之处的。

        敬欲“啧”了一声。

        他倒觉得不大像，况且，这本身也不是爱人真正的模样。

        两人约莫有五六分相似，却正是剩余的不同，使两人的气质截然相反。

        他把人脚擦干净，抱到镜子前：“真差不多？我看看。”

        小赵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哪懂这种老狐狸的套路，他信以为真，趴在镜子前细细研究起来：“嗯……你眉毛比我的浓，眼睛比我的长一点，然后…啊！”

        “宝宝慢慢比。”敬欲温柔吻他，“我也比一比别的。”

        ……

        “小心！”

        镜子歪斜，随即“啪”的一声，尖锐脆响震耳欲聋，直直刺入两人耳膜。

        敬欲眼疾手快捞住人腰身后退，抱着身上树懒疾撤几步才勉强避开。

        两人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景象。

        只见这面镜子在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的压力后，就这么怒而砸下，碎成满地大小银光。

        小赵喃喃：“粉，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敬欲：“……”

        他抹了把脸，先去浴室给两人洗了个澡，而后一起盯着碎片发愁。

        为了防止爱人脚滑，敬欲在地上铺了长毛地毯，如今镜子碎在地上，许多细小碎片都溅入地毯里了。

        画面一时格外惨烈。

        小赵挠头：“找家政来清理一下吧。”

        术业有专攻，这镜子碎得太彻底，他觉得凭自己两人没那个能力收拾。

        “……先等等。”敬欲轻咳一声，“我找找。”

        小赵本还不明所以，看他特意捡出其中几片才反应过来，一时只觉得牙痒。

        生气归生气，但见对方轻嘶一声时，他还是第一时间上前：“划到了？”

        “一点，不碍事。”敬欲把玻璃碎片用布包了厚厚一层，打算回头单独扔。

        家中备着小医药箱，他简单消毒贴了个创可贴，失笑：“很浅，再晚发现一会儿都愈合了。”

        “下次戴个手套。”小赵心疼道，“你不是想做医生吗？手肯定很重要的，而且你手很好看，更要保护好。”

        “嗯。”不是第一次被对方说手好看，敬欲习以为常地给他检查，“你瞧，没事。”

        顿了顿：“你的手也很好看。”

        小赵随即低头端详自己的手。

        不看不知道，如今仔细瞧才发现自己右手掌心大半都有烫伤痕迹，明明如此显眼，可之前却一直没注意到。

        连指纹都是模糊的。

        敬欲也看到了，他立时皱眉：“什么时候弄的？”

        小赵凝眉思索，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小时候比较调皮吧。”

        伤痕真的很丑，他下意识收拢起手指遮挡住，讷讷道：“算了，先别提这个了，叫个家政，总这么乱着万一扎到就不好了。”

        敬欲深深看他一眼，难掩心疼地握了握他手指，看出对方心情不佳就没再开口，反而配合地转移了话题：“好，你先休息一下，我打电话，顺便重新订张地毯。”

        小赵点头：“嗯。”

        待人员出入过一趟，卧室重新恢复干净整洁时，窗外日光已然斜移，粉橘颜料泼上云朵，经风一吹，色泽瑰丽朵朵绽开，铺满天际。

        敬欲坐在窗边，疏冷眉目都被映得柔和起来：“真漂亮。”

        小赵轻轻附和，认同道：“确实很好看。”

        夕照红于烧，晴空碧胜蓝，这样的景色虽不罕见，却罕有心情细细欣赏。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看了会日落时分的美景，不过终归是俗人，很快便一个看书，一个玩手机，气氛倒也安宁闲适。

        到了晚饭时间，小赵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啊，该吃饭了。”

        敬欲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他把书合上放到一边，歉意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小赵：“……”

        小赵：“咳，还是我来吧。”

        敬欲皱眉：“这怎么行。”

        平时倒也罢了，两人可以共同分担家务，但如今爱人觉得自己怀了孩子，自然要照顾得细致一些。

        “我这就去做，你想吃什么？”

        “…真的不用。”

        眼见他坚持，小赵只好“委婉”道：“你做得不太好吃。”

        敬欲：“……”

        他默默转头，盯。

        小赵不忍地移开视线，嘴里却继续道：“你确定自己做的是饭吗？人类吃的那种哦。”

        虽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努力，但有时候没天分就是没天分，这段时间他天天吃着对方做的…姑且称之为饭的东西，时常怀疑自己其实是在坐牢。

        不对，牢里的伙食可能都比这有滋有味。

        “真的有这么难吃吗？”敬欲垂下眼帘，明明没有太多表情变化，但就是全身透露出一种委屈低落来。

        瞧着这么一个成熟稳重的大高个蔫巴下来，小赵到底舍不得了，他捂着胸口，强迫自己改口：“其实也还好，营养，对，很营养！”

        啊！良心好痛！

        敬欲高兴了一点点：“只是营养吗？”

        小赵：“……”

        小赵：“吃起来也还行，口感独特，味道…鲜，鲜美。”

        完了，撒这么严重的谎，他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言不由衷。”敬欲轻轻“哼”了一声，表情却明显愉悦了不少，他道，“那这次你教我。”

        小赵如蒙大赦，连连应好。

        “只许站门口。”敬欲不放心地叮嘱道，“厨房油烟大，对你身体不好。”

        小赵乖乖点头。

        只要能吃到正常一点的食物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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