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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线索


虞雯从凤凰街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她反锁上门,小心翼翼地将尹先生交给她的纸盒放在床上,思考着该如何藏好。

        她倒了杯水,解解渴,她盯着那封闭严实的纸盒,不由萌发一睹建窑地念头。

        她在石秀楼见过一次,但那远远不够。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着手拆开了纸盒,果然,盒中放置着一对一黑一花的宋代建窑茶盏!她眼冒金光,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茶盏。那釉面的鹤鸽斑,在灯光下散发着蓝色光泽,十分美丽;那件黑色建窑胎底较厚,因为含铁量高大百分之十的缘故,因此呈现黑色,故有“铁胎”美誉。

        如今,她近距离观赏着这对传世宝,简直受宠若惊了。

        她欣赏完,打算将茶盏装回纸盒藏好时,不经意间发现茶盏底足上刻着纹饰,她凑眼一瞧,那是大拇指大小的刻画,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她将瓷器放在灯光下,惊奇的发现,那竟然是龙马纹饰。她又拿起拿起黑釉茶盏,底部同样刻有神龟纹饰。

        历代瓷器上多刻画有纹饰,甚至有名款,形式并不拘泥,在古代,龙马和神龟是神兽,作纹饰不无不妥。但联想到沪上所发生的一切,茶盏丢失似乎不是偶然了。

        虞雯坐回床尾,木讷地望着窗外,大脑高速旋转着,浮现出王伊人背后的神龟胎记。

        这难道是巧合?只是巧合加巧合可不再是巧合了,难道,正如王伊人所说,刘四爷的死另有隐情?刘桧人在事实上瞒着她。

        她不相信刘桧人会对她有所隐瞒。但他努力抨击王伊人,真的是出自正义?

        她侧躺在床上,看到小鱼的公文包还在,风一吹,公文包掉在了地上,几张纸张漏了出来。

        小鱼早上走得匆匆,忘记带上昨晚熬夜写完的新闻稿,她今天又要上司训斥了。‘哎,该说她什么好呢’虞雯叹息着。

        她蹲下去捡公文包,文稿滑了出来,她一看,这并不是新闻稿件,而是张贴着照片的纸张。照片上是一个青铜鼎,在照片旁的附加了龙马图案和简介文字,最瞩目的是照片上沪上海关税务司的朱红大印。

        政府是严禁青铜鼎出口的,为什么海关会同意过签?更重要的是,如此机密的文件怎会在小鱼手上。

        小鱼是做什么工作的,编辑,海关税务职员?

        门‘砰砰’被敲响了,她手忙脚乱地将瓷器藏在床下。打开门,原来是邻居卖鱼的林嫂。她注意林嫂满脸慌张,心想是她遭遇了什么事?她开口问她;“林嫂,看你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了丫头,和你同居的朋友死了!”林嫂扶着门栏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她遭遇晴天霹雳,脑袋‘嗡嗡’作响,她抓住林嫂的胳膊,着急地问她,“她在那里?你快带我去!”

        住所隔街是民生农贸市场,生疏海鲜的批发场地。林嫂在民生街有铺位,主营海鱼,她人很实在,她常光顾她的铺位,她们很熟。林嫂领着她到了现场,街道上早已围堵着看事的人群,警察正在驱散人群。

        虞雯推搡着人群,挤进去看清了死者的面孔,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躺在血泊中的正是小鱼。

        她看着小鱼胸口两处枪伤,天空在一瞬间塌陷了,她万万没想到,早上一别,此时已天人永隔了。

        她不明白,谁会对一位天真的女孩下此毒手?

        她不顾警察的警告,挥泪向前与小鱼做最后的道别。

        “小姐,请你退后。”一名警员阻止不了她的执着,拦住她询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死者同事。”她哽咽说。

        “请你到局里配合我们查案。”

        虞雯在警局呆了一上午,配合警察调查案件。其间,小鱼的父母来辨认过尸首,整个警局都能听到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处于懦弱和愧疚,不敢露面见他们。

        她录完口供,向警察提出见小鱼尸体的请求,警察很为难,但还是同意了。

        虞雯走进停尸房,站在蒙着白布的小鱼身前,耳边依旧索绕着她的八卦和欢笑。她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泛滥了。她颤抖着手,掀开了遮尸布,看到小鱼紧闭的双眼和惨白的双颊。目光往下,她看到小鱼脖子上挂着红绳,她伸手扯出来一看,是块烟青勾玉。

        “玉佩怎么会在小鱼身上?”虞雯喃喃自道。

        这块勾玉她并不陌生,前段时间,她帮助宇文泰掌眼瓷器,作为报酬,她从铺面中挑选了它。

        当初,她和刘桧人交好时曾将这块玉送给了他,如今,它怎么会在小鱼身上。她和小鱼住在一起,并没有发觉她佩戴过玉佩,也就是说,她今天刚得到了这块玉佩。

        小鱼怎么得到的?她不是鸡鸣狗跳之人,剩下一个可能了,玉佩是刘桧人今天送给她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玉佩可是他们间的信物,怎么可以随意给人?

        她已经不在乎小鱼与刘桧人是否瞒着她存在暧昧关系,她所关心的是,刘桧人会不会和小鱼的死存在关系。

        刘桧人信奉基督教,怎么做出如此泯灭良心的事情。

        虞雯走出停尸房,在走廊中撞见了小鱼母亲用手帕擦拭眼泪。她停住脚步,欲言又止。

        小鱼母亲憎恶地看着她,起身甩给她一个耳光;“你是丧气鬼,扫把星,你把我女孩害死了!”

        她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她捂住脸,垂下眸子,说;“对不起,伯母,我没有照顾好小鱼。”

        小鱼母亲不打算放过她,对她一顿拳打脚踢,满口秽语咒骂,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虞雯不还手,身上痛着,心中舒服多了。

        “胡闹!”小鱼父亲赶到,他怒责着妻子,“不要怪人家姑娘,如果不是你整的全家乌烟瘴气,小鱼也不会搬出来,更不会死,你才是罪魁祸首!”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小鱼母亲眼神空洞地望着每个人,她精神崩溃了,蹲在地上抱膝痛哭。

        小鱼父亲走到虞雯跟前,他眼中布满血丝,却保持着坚强,他上下审视着虞雯,久久才吐出一句话;“一些事不怪你,你好自为之吧。”

        “不,小鱼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对她的死视而不见。”她咬着嘴唇,倔强地说。

        “你叫虞雯,对吧?”小鱼父亲停住脚步,他沉默良久,回首小声说;“你执意要为我女儿鸣冤?来霞飞路23号。”

        “先生,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们警察。”一名警员上前说。

        小鱼父亲看了眼警察,指了指他头上的警察帽子,一句话也没说,一个人离开了。剩下不知所谓的警员愣愣地摘下帽子,查看情况,最后吐了口唾沫,不满着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一个小时过后,虞雯离开了警局,她匆匆拦下辆黄包车,赶往霞飞路23号。

        警察告诉她,小鱼父亲韩文彬精神不太正常,最好不要与他接近,小鱼的死他们自会着手调查。

        但她从韩文彬眼中不觉得他是神经病,他一定有难言之隐,或者有要事转达,她必须去面见他。

        其实,重重迹象已经将嫌疑人确定在了某个人身上,她费尽周折深入调查,只是寻找一个不可能。

        黄包车师傅在23号居民宅前放下了她,他在拿到车费后便接下一单活儿了。

        虞雯扶了扶眼镜,顺顺辫子,她看着居民楼大门紧闭,她登上门前台阶,在门前停步,伸手按了下门铃。

        几秒种后,门吱呀声打开了,韩文彬看到虞雯,十分意外。

        “没想到你真会来。”他叹了口气,侧身给她让开路;“进来吧。”

        虞雯谨慎地走进客厅,环视四周,偌大的空间仅有几样家具,简单也洁净。

        客厅的窗帘紧闭着,光线照不进,客厅阴沉沉的,韩文彬没有拉开窗帘倒按开了灯开关。

        他指着沙发,说;“你坐,咖啡?红酒?”

        “不用客气了,韩叔叔。”虞雯摆手拒绝,“我坐坐便好,一会儿就离开。”

        韩文彬什么也没说,走入厨房,两分钟后,端上两杯咖啡;“我平常喝纯咖啡,你如果喝不惯,我可以给你拿些白糖。”

        韩文彬的平静让她内心愈加不安,如果他和他妻子一样怒骂她,她心里反而好受,她自责地说,“小鱼的死……我很抱歉。”

        “不怪你。”韩文彬打断了她的话,“一些事本该石沉大海,我也不该对你说,以免将你拖入无法自拔的深渊,步入小鱼后尘。”

        “你知道些什么,对吗,请你告诉我。”

        他揉着凌乱如草的头发,脸色惨白如纸;“你看,桌子上放着两瓶药,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是安神的西药吗?”玻璃茶几一角放着两盒药,从标签上,她认出都是同一牌子的安神药。

        “其中,一盒是安神药,另一盒是毒药。”他冷冷笑说,“都是为我准备的。”

        她突然意识到韩文彬想寻短见,猛地站起身,安慰他;“我知道小鱼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千万不要寻短见,我想小鱼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走上这条路。”

        “你先坐下听我说。”他摆手示意虞雯坐下,接着说,“相信我们家事你从小鱼那里略知一二,她是单纯的女孩子,藏不住话。”他说,“三年来,我对妻子和小鱼是有亏欠的,这辈子也无法弥补了。”他撇开头,嘴唇微微颤抖,“家庭的破裂是我一手造成的,也是我的初衷。”他自嘲的笑着,“你会不会觉得我神经病?狼心狗肺?很多人都这样说我,甚至有人亲自登门介绍我去最有名的精神病医院。”

        “我怎么会不顾及家庭,但离开她们是为了她们好。”他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如今看来,我活在世上本是祸害。”

        “你一定好奇,最近一段时间,十三行为何祸起萧墙?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个阴谋的延续。刘四爷和小鱼的死都与它有关。”

        “什么阴谋?”虞雯不明白他的话。

        “五年前,我进入沪上海关税务司工作,两年后,我更名为文彬并被总行分配到了外滩办公室做会计,刘四爷被杀后我才被上峰辞掉。”

        “民国成立后,政府一度明令禁止文物流失海外,但这是一条利益庞大的产业链,有土斯有财,有人会涉险去做。”他说,“所有货物进出口必须经手海关司批准,所以,其中会滋生助纣为虐的蛀虫,而那个蛀虫是我。”韩文彬语出惊人,但他对虞雯的惊讶置若罔闻,自顾着说,“刘四爷死前不久,东窗事发了,王霸转交给我的青铜鼎在津渡码头货仓失踪了,无论是不是王伊人所为,但这始终是危险的信号,我开始着手销毁走私证据。”

        他到酒柜前倒了杯洋酒,“我手里掌握着太多证据,会他们被暗杀,实际上,在我与他们狼狈为奸的那天,我看到了结局,因为很多人死的不明不白。”他说,“所以,我为自己做足了保命的筹码,并未销毁所有的走私证据,它们是我的护身符,一旦我和家人惨遭威胁,我会立马上交税务司或者警察局,与他们玉石俱焚。”

        “但在几天前,证据文件却消失不见了。”他语速仓促起来,“我整日惶恐不安,一来担忧我和家人的安全,另外思考是谁拿走了文件。”

        “难道,偷走证据文件的是小鱼?”

        “是我女儿做的。”他点头说。

        “所以,他们杀害小鱼是杀人灭迹?”

        “并非这样,小鱼被杀和那批被十三行移截取的青铜鼎有很大关系。”他解释说,“小鱼性格上丢三落四,自从她搬去你那儿住的时候,我回家过一次,表面上是调和家庭关系,实则是寻找那批文件,最终,我在她房间的衣柜角落找到了份青铜鼎的文件,这是她死亡的重要原因。”

        “为什么。”

        “至于细节我也不知道,指示她盗走文件的人应该是最重视青铜鼎文件,单单这份文件丢失会让他们怀疑小鱼暗箱操作,或者存在是他方势力的眼线,所以才杀死了她。”他说,“至于小鱼为什么要助纣为虐,我也想不清楚。”

        “他们究竟谁是?”

        “我现在知道的就三个人,王霸和刘桧人以及我,我们的接头人是代号蝴蝶的人。”

        “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我不会和你多加解释,毕竟我也是将死之人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淌浑水,那么,那份青铜鼎的文件我会暂时交给你。”他警告虞雯,“在此前,我还是奉劝你,此事你大可置身事外,但你执意要知道,我也不多加阻拦,但你定要警惕蝴蝶,他可是连刘四爷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死的怪物!此外,你可以寻求王伊人的帮助,他是值得信赖的。”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做?”

        “蝴蝶不会放过我的,毕竟,杀死我就断却了文物走私的大部分证据。”他苦笑着说。

        “可是,我能帮你什么?”

        “我累了,你走吧。”韩文彬累了,开始驱赶虞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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