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含香楼

岁安笑了笑，“我记住了。”
  裴秀英这才打量起她来，“这般好看的小娘子从前我怎么没在村里见过，你是哪家的姑娘？”
  “…大嫂，我是常岁安。”
  “……”
  敢情裴秀英根本就没认出她来，岁安担心她一个不高兴便把自己给推下车，一只手偷偷抓紧了车板，做好了随时跳下去的准备。
  哪知裴秀英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后，便没了下文。
  岁安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嫂，其实我也明白，因为我的到来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对此我深感歉意，但我的出身毕竟不是我能选择的，很多事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日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的。”
  裴秀英驾着驴车，隔了好久才闷闷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不喜欢你。”
  似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补充道：“但，我还没有接受你是我弟媳这件事，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裴秀英匆匆移开视线，一张脸涨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赶驴鞭，有些手足无措。
  想不到外表泼辣的裴秀英，竟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岁安笑了起来，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进城后，裴秀英便将岁安放了下来，而后便去给人送菜，临走的时候，裴秀英还状似无意地说了自己出城的大概时辰。
  见岁安一直看着她笑，裴秀英瞪了她一眼，赶着驴车离开了。
  东街集市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充斥在整个街道，热闹非凡。
  饶是早早出门，这街上好的摊位都被占了七成，岁安刚走到一个空的摊位上，忽然身后窜出一个人把地给占了。
  “不好意思，这有人了。”刘京玉挑衅地看着她。
  岁安本就没打算在这摆摊，径直穿过她身边往下走，拐了个弯进入另一条街。
  刘京玉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脸色沉了下去，她可不能再由着那个狐媚子继续留在萧闻声身边了，否则萧闻声迟早要被这张脸给勾走！
  这做生意需要精准定位服务对象，卖胭脂同样如此，与其在这集市上喊破嗓子招揽一天客人，还不见得能卖几个钱，那还不如选择更有购买潜力的地方试一试。
  岁安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牌匾——含香楼。
  这是城里最有名的青楼，楼里每日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姑娘们为了吸引客人的注意，少不得要在自己脸上多花些功夫，这好的胭脂自然是少不了。
  只是这个时辰含香楼还没营业，楼里的姑娘怕都还没睡醒，也只能在这守株待兔了。
  岁安蹲在角落处，掏出路上买的馒头啃了起来，吃完后又在门口晃悠了几圈，终于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小厮拿着扫帚，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岁安忙上前跟小厮套近乎，打算打听点情报，然而那小厮根本不搭理她，还不耐烦地赶她走。
  省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岁安拿出二十文钱塞到了小厮手里，并允诺若是事成后，另外追加分成给他，小厮的脸这才笑成一朵花。
  从小厮口中得知，姑娘们一般都是睡到中午才醒，今日恰巧赶集，楼里几位姑娘们还约好一同去集市上买东西。
  小厮让她先在外面等着，待姑娘们醒了他再进去通报一声。
  岁安只好继续蹲在角落处耐心等候。
  晌午过后，那个小厮果然出来喊她进去了。
  岁安跟着小厮上了二楼姑娘们住的地方，一进屋便被各种香气扑了一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群穿着花红柳绿的姑娘们正喝着茶热热闹闹地聊天，见她来了，为首一个穿着绿罗裙的女子道：“听说你是四喜的表姐妹？”
  岁安看了叫四喜的小厮一眼，立即心领神会，“是，仙女姐姐们。”
  几个姑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怎么唤我们仙女？”
  岁安道：“姐姐们一个个美若天仙，我一进来还以为自己入了瑶池仙境，见到天上的小仙女了呢！”
  穿着绿罗裙的女子笑着道：“瞧瞧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跟四喜有得一拼，他方才夸得你的胭脂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们姐妹几个架不住他的游说，便让他带你过来看看了，你有什么好胭脂便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吧。”
  岁安忙将身上的布包解开，而后将胭脂摆到众人面前，一一给她们介绍一遍，末了还亲自给姑娘们试了下胭脂。
  “这个胭脂成色倒真是不错，闻着还有股梅花香气呢，你这怎么卖的？”
  “一两二钱一盒。”
  “这价钱倒是有点高了。”
  “姐姐们有所不知，这个胭脂乃是我祖传的秘方所制，便是最好的胭脂铺沈记也是买不到我这等成色的胭脂，而且我这胭脂不仅仅是胭脂，还能作为口脂使用，一物两用，岂不是相当划算？”
  先前岁安已经把镇上的胭脂铺了解了一遍，好一点的胭脂价钱自然要高一些，但质地与成色还没自己的好，所以开这个价钱并不算高。
  姑娘们还从未听说胭脂还能当口脂用的，试了一下发现效果甚是满意，一个个便争着抢着给岁安付钱，生怕胭脂被人抢走了，场面一度很是热闹。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脸不悦的女子。
  “哟，这日头都快下去了，兰儿姐姐还在睡呢？也是，这人一闲着，就无所事事，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你说什么呢你！”
  叫兰儿的姑娘气得柳眉倒竖，冲上前便想要打人，另外几个姑娘连忙上前拉架，绿罗裙将两人拉开后，大声道：“好了，都别吵了！”
  “你们再吵把妈妈给惊动了，一会免不了挨骂！”绿罗裙见大家都消停了下来，朝兰儿道：“方才确实是我们不对，打扰你休息了，我给你道个歉。”
  “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兰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方才跟兰儿打架的姑娘，不服气道：“翠云姐姐，我看她就是嫉妒你前几日接了个京城来的贵公子，这心里不舒坦，故意来找茬的！”
  翠云叹了口气，道：“好了，别再说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岁安见众人都陆续出了房间，便收拾东西准备也离开，翠云却是唤住了她：“你等等，我这钱还没给你呢！”
  岁安将她的银子推了回去，笑着道：“这盒胭脂就当是我孝敬仙女姐姐的，日后若是楼里的姐姐们还有需要，还望姐姐多加照拂，我保证以后姐姐的胭脂我都给您包了！”
  “你这丫头倒是会做生意，好吧，我就收下了。”
  翠云一笑，那张脸便愈加明艳起来，花生丹脸，秋波流转，媚态如风，当真是个美人啊。
  岁安都看痴了，“仙女姐姐，你真美！”
  一番话又引得翠云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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