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伎俩
周锐明跟着他匆匆地进入到雷氏的办公室，他刚刚在办公桌后面坐定，周锐明便迫不及待地关上门。
“雷先生，你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他翻开右手边的一叠文件，打开最上面一份文件，抽出笔来握在手上，头也不回地说道：“嗯，下班之前记得放在我桌子上。”
“雷先生，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周锐明的脸色就像刷上了一层灰色的油彩。
他在落款处签了名，抬起头来耽耽地凝视着周锐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根本就没有找到管小姐的骨灰，为什么要弄个出来去骗你太太呢？”周锐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他阖上文件，把笔握在两只手的中间，眉梢微微地蹙了起来：“管墨香不是跳海了吗？”
“对，有人亲眼看到她跳了海，可是她的尸体到现在都找不到！”周锐明面露难色地说道。
他将椅子转向窗台，望着对面鳞次栉比的大厦，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认为她生还的机会还有多少？”
周锐明说不出话来。
“管墨馨为了她姐姐的事已经变得神神叨叨的。她口口声声说见到管墨香，八成是因为想念过度才引发的幻觉。我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努力，管墨香跳海了之后谁也没有再见过她。难道你告诉我，她还活着吗？她所有的钱财行李护照本都放在酒店的房间，如果她真的活着会不回去拿吗？难道你认为像电视剧放的那样被人从海中救起?你不觉得这一切太戏剧化了吗？”他又转了过来，将手上的笔掷在桌面上，灼灼地望着周锐明。
周锐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嗫嚅着答不上话。
“我相信管墨香已经死了。”一阵痉挛掠过了他的脸孔，目光森冷地落在周锐明的脸上。“我想这件事应该早点结束吧。”
“可是雷先生，你一向不是最爱管小姐的吗？”
他的嘴角不悦地往下垂了垂：“我对她的爱已经随着她的不告而别而终结了。”
“你做这些事是为了让管小姐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太太相信她姐姐已经死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锐明！”他的面容沉寂了下来，“今天你问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点。”
“可是……”周锐明欲言又止。
“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发了疯的病人，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今天早上管墨馨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憔悴样子。昨天晚上她发了一夜的高烧，也说了一夜的胡话。
“知道了，雷先生。”周锐明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地走了出去。
等他一走，雷昌濠打开左手边的抽屉，从最底下的一格抽屉里取出那条百合造型的手链，那是他在雨晴的房里找到的。
墨香。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好像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离得他好远好远了。
管墨馨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半天，直到手机的铃声叫她唤醒了。她无力地取过一旁的手机，看也没有看一眼就拿起来听了。
“喂。”
“墨馨，是我，我是苏寅希。”话筒里传来他沉稳而清楚的嗓音。
“哦。”
“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我有点发烧。”她抬起一只手举到自己的额前试了试温度，比起昨天折腾了半宿，现在已经觉得好多了。
“啊，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
“我没事了。”她虚弱地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在网络上见到了登有你姐姐跳海自杀的新闻……已经托了人寄了份报纸给我，你要不要看一下？”
“关于我姐姐的？”她有点吃惊地抬起身子，可是刚一抬起来，手臂却无力地支撑不住她身子的重量，她又软软地倒在床上。
“是的！不过你现在病了，恐怕不方便拿，要不你把地址报给我，我寄快递给你。”
“好。”她想也没想就应道，随后报了个地址给他。
“你记得到时查收哦。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收了线，她闭上眼睛，觉得身子呈一种飘渺的状态，变得很轻很无力，脑海里回想起来的却是昨天晚上的情景。她想不到半夜发起了高烧，照顾她的人居然是雷昌濠。他不仅替自己喂药喝水，还取来毛巾替她揩脸上沁出的冷汗。
这时推门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她吃力地睁开眼，发现是冯妈端着托盘走进来了。
“少奶奶，你的病怎么样了？少爷吩咐我端药给你吃，如果你还是觉得很不舒服的话，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看看你？”冯妈一如既往没有表情，冷冰冰地对她说。
“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她舔了舔干而泛白的嘴唇。
冯妈把托盘在她的床头柜上放下，将盛有白色药丸的塑料杯子递给她，看着她吃下药。
她刚喝一口水，冯妈冷不防地伸过胳膊贴在她的额头上，差点吓得她握不住杯子。
“少奶奶不喜欢我碰你吗？”冯妈生硬地说道。
“不是……”她咕哝着，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冯妈就有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她掉转话锋问道，“雷昌濠什么时候回来？”
冯妈那锐利的眼神立刻扫到她的脸上，吓得她噤了一噤：“少爷说今天一下班就会回来。少奶奶有事吗？”
“没有……我没事找他！”她赶紧将喝完的杯子放回到托盘上去。
冯妈瞅了她一眼，快速地将托盘端走了。
“冯……妈。”见到冯妈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像是突然想起点什么，连忙叫住冯妈。
冯妈仄起身子停下来了，那微显皱纹的脸上露出少许疑惑之色。
“如果有快递给我的话，记得交给我。”她想起苏寅希的话，有些不安地说道。
“是什么东西？”冯妈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是一份报纸……”她轻声而又清晰地说道，又很快地补充了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报纸！”
“知道了，少奶奶，你多休息吧。”冯妈的声音一贯地没有温度，也没有起伏。
她心里惦记着那份报纸，然而在药的作用之下，她还是慢慢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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