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笔记

绯虞见她实在想不起来，长叹了一口气，“先等天明吧，如果天明不能变回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话间，她的眼里流露出一股遗憾与冰冷。

        小青苗用拳头敲着脑袋，期盼能想起来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我跟她们朝夕相处，接触到的也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比她们更憎恨黎族。”

        “因为我爷爷一直教导我，不可有害人之心，所以当听说族里的小孩要献祭给地王的时候，我都极力阻止过，只是我的力量太过单薄，实在无力。所以我恨，我恨夜枭，也恨黎族的所有人他们怎么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吃掉？”

        “他们全都消失就好了。”

        听到小青苗的话，绯虞和白临羿对望一眼，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猜测。

        她走向一旁的石椅，疲惫地坐了过去，对着白临羿招了招手，看向小青苗，“你爷爷还告诉了你哪些事情？”

        “他，倒是跟我说过很多事情，但是起初我并未在意过，也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不过我爷爷之前在的时候特别爱写东西，他有一个本子，上面记了很多东西，你们若是觉得他说的话可能有用，那个本子应该能告诉你们很多事情。”

        一旁的风落离看绯虞他们的脸色，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是打算再去黎族内部，将小青苗爷爷留下的本子偷走。

        他惊魂未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连带着看向小青苗的眼神也变得不友好，甚至带着一丝厌烦。

        “大人？黎族的事情要不等我们办完正事回来再说吧？我们已经尽力地去救这些孩子了，现在也得到结果了，他们就是没救了，何必跟他们浪费时间？我们再这样的耽搁下去，不说东灵那边情况万变，文家追来的人很快就可以赶上我们。”

        “而且，你身上还有……再拖下去很可能出现变故的。”

        他的话落，名鹿卿和白临羿都沉默了下来，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一时为难起来。

        他们一行人来到西泽，最主要是来给绯虞解蛊的，近来没有文家人控制，绕丝平静了许多，一时他们都有些忘记了她还身处危险之中。

        “我自己心里有数。”

        对于风落离的话，绯虞却没有在意，只是像往常一样瞪了他一眼，便望向小青苗，“我随你去取本子。”

        说着，她拉着小青苗就要出去，被白临羿一把拉住手腕。

        “他说的没错，黎族的事一时半会儿估计难以得到解决，待天明后，我们继续向南。”

        他的话让绯虞感到很意外，手腕处传来他手掌灼热的温度，与他清冷的脸有些不相符。

        不仅是她，名鹿卿闻言也诧异地抬头看了过去。

        虽然这些人可能已经算不上活人了，但他总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抛弃，哪怕只是给他们一个解脱也好。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绯虞心里一动，握住手腕上他的手，安慰地紧了紧，“再试一试，你放心，我不会拿我自己的性命胡闹的，相信我。”

        她如此说着，虽心仍有不安，但是白临羿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轻轻嗯了一声，便看着她于小青苗速速出了地宫，消失在视线中。

        看着她们离去，风落离脸上有些烦躁，整个人无奈地往地上一摊，连连叹气，余光看着守着他们的白临羿。

        他靠着墙壁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不清楚脸色。

        “真不明白她凭什么这么自信啊？又哪里来那么多圣心！文家要是整顿好了，肯定会做好完全的准备，到时候她要是还没有解掉绕丝，她可就会成为文家的武器！你们要跟她动手吗？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风落离心底生出浓郁的不安，这种不安折磨得他浑身难受，一时变得十分暴躁，嘴里不停地叨叨着，声音越来越大。

        白临羿沉闷着回道，“她们都还是孩子。”

        “可她们根本没救了！你们看看她们还算人吗？都是一群怪物，这是他们族人自己造的孽，就应该他们自己承受，谁叫他们不会投个好胎？偏偏要生在黎族，就像那女孩子说的，她们早就该消失，根本不应该存在！”

        风落离越说越气，胸口不停起伏，话也越说越难听，甚至对着屏障内黎族孩子变成的怪物投去厌恶的眼色。

        名鹿卿拧眉拉了拉他的衣服，被他一下子甩开，还气鼓鼓地起身，换了个远一点的石椅坐下。

        “照你这么说来，我们又何必来西泽？直接将南渊，将文家的人全部杀绝，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反正都是一群没救又该死的人，谁叫他们不会投胎，对吗？”

        白临羿没有看他，淡声说着，明明平淡没有一丝起伏的话语里，却透出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

        风落离脸色一变，张嘴似乎还想辩驳几句，最后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抿了抿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擦了擦眼睛。

        “她既然说了没事，那就是有她的打算，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不会乱来的。”

        这话起到了一点安慰的作用，风落离长送一口气，试着调节自己的情绪。

        名鹿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白临羿那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冷漠的脸，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他心里有一种感觉，绯虞似乎完全不担心体内的蛊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些怪物还在不停地撞击着屏障，好在那金色的屏障足够强大，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

        绯虞与小青苗出去了很久还没有回来，风落离等着等着便越来越困，就这样伴随着怪物的咆哮声，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名鹿卿也渐渐支撑不住，立着剑支撑着上半身，开始闭上了眼睛。

        只有白临羿靠着洞口，眼睛一直望着外面的黑暗，眼看着夜色渐渐发白，一颗心紧紧揪着不敢放下。

        直至天大白，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出了瀑布外，见到眼前的景象，一向从容的他，不禁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只见昨天还只有一小片嫩芽的草地，此时却长满了青绿的新草，那一朵朵娇小的白花仿佛镶嵌在裙子上的宝石，在微风中摇曳着婀娜的身姿。

        绯虞骑在一头野兽背上，后面的小青苗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双眼通红，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正缓缓朝着洞口走来。

        那野兽尖嘴獠牙，浑身覆盖着黑白参差的长毛，一双圆眼瞪得老大，四肢粗壮，一条细细的长尾巴甩来甩去。

        “没事吧？”

        白临羿上前扶着绯虞从野兽身上下来，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连忙查看她身上的伤，却是一道伤口都没有看见。

        “我没事，先进去再说。”

        这野兽十分听小青苗的话，舔了舔她的手，便乖乖地趴在洞口。

        进入洞府内，看着那屏障内已经恢复人身的孩子，绯虞脸色有些复杂。

        这些孩子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看上去睡得正香，除了一身的头发衣服比较凌乱，丝毫没有昨晚怪物的痕迹。

        “天亮的时候，她们就变回去了。”

        白临羿见她望着这些孩子，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解释了一句，随后手里撤了屏障。

        听见动静，名鹿卿也醒了过来，看到绯虞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看到那些孩子，神色变得复杂。

        “我先将他们抱回去。”

        绯虞随意找了张石椅坐下，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风落离，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小青苗爷爷的本子，上面记录的东西有点多，确实有一些我们并不知道的事情。”

        她拿出来一个兽皮缝成的本子，因为有些岁月加上有人摩挲，已经完全发黑又皱皱巴巴的。

        白临羿接过去翻开看了起来，却是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最后看向了一旁垂着头的小青苗。

        “我已经打过他了。”

        路上已经大致了看过了这个笔记本，所以绯虞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看向小青苗摇摇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名鹿卿看得一脸莫名，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再看小青苗泪痕未干，一脸的委屈，更是纳闷。

        白临羿指着笔记本缓声问道，“你既然是男孩子为什么要假扮女孩？”

        名鹿卿看向他手指的几行字，那第一行的“产子于夏六”格外醒目，后面紧接着“头饰太阳花扮女娥以免灾厄”，登时瞪大了眼睛。

        小青苗年纪太小，长得清秀，声音也稚嫩，无论是从外形还是声音，他们都没有发觉他竟是一个男孩子。

        被问到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埋下了头，想来也是十分愧疚，“我……”

        白临羿见他那模样，也不想要为难他，便叹了口气道，“罢了，不去追究这个了，你爷爷写的以免灾厄是什么意思？”

        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不等小青苗解释，又抛出了另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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