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三有头无尾
婚礼当天，恩平美得那叫一个不可方物，连尤希望都快被她的新娘光辉给顶下去了。
好不容易走完流程，她和郝友俩人都要累瘫了。她拾掇起铺了满地的婚纱，就算这样也不能影响她的走路速度——径直就奔到隐秘的休息区坐下喘气儿了。
尤希望那鹰眼又不是盖得，正瞄到她个利索的背影，便也神不知鬼不觉地猫着跟了去。坐到恩平身边，顺手支起桌上一只酒杯，喝完一口晃荡着杯中的酒水，眯起眼睛道：“哎呀，一切恍如隔世，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说人话。”
“我说，你怎么闪婚闪那么快呐？”
“这还快？要不是为了等你出院，我们早都修成正果了。再说，不结怎么蹭你们的份子钱？”
“哎哟，亏了。”尤希望煞有其事地一拍大腿，“亏了，亏了。”
“怎么着哇？自己不抓紧，还懒得上别人？”
“可拉倒吧。还抓紧，我还是抓饭去吧。”尤希望说着就要开溜，却被恩平一把拽了下来。
“你少装蒜。你俩怎么回事？”
尤希望被问得莫名其妙：“我俩怎么回事？”
“不是吧，真就又从暧昧期开始啊？”恩平看着一脸懵的尤希望感叹道，“啧啧啧。你俩可还真是随时随地地从头开始啊，无限循环，保质期看不到尽头。”
“我还没问你呢，这么快就结了，不会……”尤希望说着，声音越发小下去，眼神往恩平的小腹瞟去。
恩平一把拍开她：“想什么呢你。”
“那，那郝友爹妈那边你们……”
“哎呀放心，他爹妈人不错，再说我们结婚也是分开住。他爸妈资助了他一半首付，我俩再一凑，也就差不多了。我俩结婚快，那纯属于是我好不容易碰到个看对眼的，想赶紧安定下来。双方父母也是这个意思，他更没什么意见，乐乐呵呵就答应了。”
尤希望被她的话一逗，就笑了起来，“哎哎，郝友呢郝友呢，帮你应付客人去了是吧？”
“那是自然咯。我都累成这样了，他还不赶紧替我会……”恩平说得满脸傲娇，一副幸福样。
“哟。行，反正你是嫁出去了，咱俩算是解决一个。”尤希望眼睛转了转，似是想问什么，但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爸妈是吧？”恩平一笑。
“我……”
“没事。”恩平叹了口气，“他俩呢，现在也都各自有家庭，这你知道。这次婚礼，他们的意思呢，就是如果他们来了怕不管对我还是对他们影响都不好。所以，就不来了。”
恩平说罢，拾起手边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下子是尤希望着了慌：“行了行了你别喝了，是我不好，知道你读心一流还瞎想，呸呸呸，想什么呢想个屁。”
恩平蜷起小指随手擦掉了眼角一点若有若无的泪珠，望向身旁正一脸愧疚看着她的尤希望，笑道：“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就把这，外面一圈人喝趴下都不是问题。”
尤希望愣了愣，然后怀疑恩平已经喝醉了。
“你今天喝了多少了？”
“不记得了。不跟你说了，我继续过去敬酒去……”
“哎哎哎……”尤希望赶紧拉住恩平，又低头看了眼手机，“行了，都这个点了，差不多了，让他们准备散场吧……”
被她拽下来的恩平蔫头耷脑地又要站起来。好在此时伏辰正走过来，尤希望赶紧用口型让他把郝友叫来。
等到郝友终于脱身赶过来时，恩平已经快被尤希望忽悠瘸了。郝友连忙接过这项重大任务，朝恩平竖起两个手指头：“这是几？”
“二……”
“嗯。”
“二百五！”
“……”
往外面走去，熙熙攘攘的人群正磨蹭着散场，互相做着最后的寒暄，然后面带红光地离去。
几名领导也抽空来参加婚礼，与其他人不同，这几位和明天要值班的几个同事一样，都保持着相对的清醒。其中孙小涵收拾完东西，朝着簇拥着恩平的几人走过去：“哎哟这姑娘……”
恩平倒也不是烂醉如泥的样子。恰恰相反，她走路走得还相当稳健，但看上去是稳健过头、自信过头了，好像下一步就要腿一软倒下去似的，郝友和尤希望便不顾她的挣扎，一边一个架着她往外走。
恩平：“孙院长好。”
“……好，好。”
眼看四下除了他们几个已经无人，尤希望相当狡猾地道：“孙院长，下一位院长的事，都这么久了，还没定呐？”
孙小涵听出她的意思：大家都在传，现在院里资历、业务能力、管理能力等等综合下来最有可能胜任院长的就是自己。她笑笑，也狡猾道：“你要想打听消息还不简单？你下礼拜是周四调休吧？咱俩继续攀岩去……”
“哎哟，这可能不行。”尤希望一脸歉意，指了指伏辰，“我得教他妈攀岩……”
眼看着锅就这么抡到自己这来了，伏辰一脸惊愕道：“哎，我妈毕竟那年纪了，到时候万一你俩一块磕着碰着扭着了……”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啊，可是你妈主动找我学的。”尤希望说得娇俏，手上一脱力，恩平没有准备就歪了过去，她又连忙“哎呦呦”地接住。
孙小涵一脸坏笑：“行啊尤希望，为了跟未来婆婆搞好关系，你是连我都一块抛弃了。”
尤希望嘟起嘴吧，微微垂下眉眼，腾起另一只手来握着孙小涵的胳膊边晃荡边一字几拐地道：“孙姐~”
尤希望毫无征兆地撒起娇来，闹得孙小涵那叫一个措手不及，心中只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丫头别的没学会，这人际技巧倒是熟练了些许。至于谁教的，那真是显而易见。
她叹口气道：“行了，不是我。别想啦，也别担心，之前我们几个领导交流过，就你现在的成长速度，我们都觉得心里有块石头落地了。”
尤希望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暴露本性地道：“嗐，这有什么的。什么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我跟你说孙姐，我……”
“嗯……”旁边恩平不适的一声哼打断了几人的对话。他们只好先不再废话，费劲吧啦地把人送到地下车库，又塞进车里。
“行了，我爸妈说不麻烦我们，自己乘地铁回去了。我叫了代驾，把我俩送回去。”郝友道。
伏辰看了看跟他们一块到车库的孙小涵，道：“那孙院长，您……”
“哦，我女儿一会来接我了。”
几人点头，都表示跟她一起再等一会。
大约十分钟后，孙小涵的女儿和郝友的代驾都赶过来了，没喝酒的伏辰则载尤希望回医院换药，几人兵分三路分手告别。
车上，恩平靠在郝友的身上，嘴里胡说八道些什么，郝友连忙跟代驾解释：“师傅，这……喝醉了，喝醉了。您好好开车就成。”
恩平双目渐渐无力，闭上眼睛就要睡着。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眼前浮现出了她父母的模样——
是她小时候，约莫三四岁时，三个人一起去游乐园的样子。
那时候似乎她父母各自尚且未婚，有一天终于约好了和她出来玩一趟。后来，他们再也没有一家三口出门游玩的经历。
恩平记得，那时候，天空又蓝又高，游乐园里的棉花糖又甜又软，旋转木马的铃声是那么的悦耳，爸爸妈妈抱起她，她就觉得得到了全世界……
想着，便进入了梦乡，眼中的泪也滑落下来。
郝友没有言语，只把她抱得更紧一点。
平林普外换药室里，身着便装的尤希望的左手正换药，右手毫不闲着，也在刷手机。
孙莉道：“恢复得很不错嘛，再过两天就全好了，应该不会留什么后遗症的。不过……就你这德行，估计还得是伏大夫注意得多。”
听到这话，尤希望下意识地放下手机想反驳点什么，但想了半天发现她说得挺对，但总觉得不能这样让伏辰占便宜，便道：“就他？孙姐，不是我说，上次亲自换药还差点上错药……”
“讲点道理吗，昨天是你在办公室死活不挪窝，我想就地取材给你换药，结果那桌上一堆药上贴的标识全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撕完了，碘伏旁边就挨着止咳糖浆，我一打开就闻到一股甜味我说这不对……”
一旁的孙莉听着二人吵吵嚷嚷，无声地笑笑。
一年后。
醇岚市某咖啡厅里，走进来一对俊男靓女。
门前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一串，微风拂起那名女士黑白的裙摆，一眼看上去像印象派画作里面的少女形象。
二人走到一个靠窗位置坐下，随手点了两杯咖啡。
女士刚坐下没两秒，立刻全身瘫了下来，恨不得半躺进座椅，方才进门时积攒的高冷气质霎时间无影无踪：“总算放出来遛个弯……诶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监狱作息，可给我羡慕得呀。”
坐在他对面的男士笑道：“褚院长通知我了，齐来和她家属又要来看你来了。”
“什么？褚院长先通知你一个外院的干什么？等等……你不会出来就跟我说这个？怎么回事啊这，动不动来一次动不动来一次，比我调休都准时。来了吧我也不知道能跟他们说什么，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往那一坐，然后过个十分钟他们回家我继续干活，有意思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洒脱，可能他们心里还有很多未了的东西。其实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见他们了，应该是可以和褚院长他们交流的，他们一定可以理解。但是你好像并没有这个想法。”男士拎起小勺，放进杯子中搅拌几圈，然后提起来轻轻在杯壁上敲了敲，又把小勺放下。
女士朝他坏笑一下，道：“是。我就是想看看这孩子，想看看她是怎么成长的。今年上小学了没有啊，明年门牙掉光没有啊……我想看着她笑，看她哭，看她说话看他撒泼打滚贪吃吃得满脸脏兮兮的。慢慢看着她长到齐归当年那么大，再比齐归更大……一直到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嗯，挺好的。”
她语气俏皮，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在显示她的快乐，可眼中却泪光盈盈。
“说到孩子，恩平还有两个月快生了吧？”
那女士立马从感伤状态中跨入无语状态，愤愤道：“是啊，叫她休息还不休息，还真打算奋战到最后一天了呗。不行，过两天你也劝劝去，这整天挺着大肚子赶东赶西的，我都替她怕得慌。”
“行，我也帮你们劝劝。两个月，嘶……”
女士一抬眼：“怎么？”
“戚午峮。他不是回去以后一直没消息吗？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居然先通知的我。他要结婚了。”
“哟。哪家姑娘这么不开眼呐？”
男士登时笑了出来：“还能不能盼人点好啦？”
“行行行，我收回。怎么，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三个月后。”
“那还真是赶上了。行吧，只要别是和恩平家孩子满月同一天，这点前同事情谊我还是可以尽的。”
二人对视一笑，纷纷低头喝起咖啡。
“诶对了，最近薛鹏又在作妖了，你肯定不知道。闹到最后，结果你猜怎么着？”
“嗯？”
“被孙院长和褚院长联合整治了，根本都还不用我出手，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对，说到孙院长，差点忘了，我妈说，下个月就你们仨一块去攀岩好了。”
“……”
“怎么了？”
“挺好。彻底成中老年妇女之友了。没事，反正呢我也快了。”
“快不了，时间在你这跟按了刹车键似的走不动，谁看得出来你能有三十，我给他去眼科挂个号。”
那女士边笑着边抡起手边的包要砸他，男士灵巧地闪过。
小小的窗边一角，一片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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