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应战
尚坷在朝宗派时，最爱做的事的便是看容貌姣好的女弟子，进了无烬宫，除了一个清云，其他的美则美，尚坷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如今这位尚坷看过之后，竟是再移不开目光，该女子长眉入鬓，朱唇绛红，然而双目却是冰冷，似蛇的瞳。
刚才温泽来时，是女子痴迷，而她缓缓走到众人面前时，是男子与女子都痴迷。
“顾师姐要与那个恶女比试吗？”
尚坷瞧得快要流口水，听到顾师姐才蓦地反应过来，此女应是无烬宫常年稳居第一次的顾南之。
顾南之的身后跟着的是莫含烟。
尚坷的名字一百二十八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她的长相真正见过的寥寥无几，来到此处成为谢琅座下的弟子，也几乎没有见到其他弟子的机会，所以大部分人并不认识她，即便见她面生，也以为她是新来的弟子。
原本她以为谢琅早就向无烬宫的弟子告知过她的身份，不过她去西阁上过课时，众人看见她并未有什么异常，想来谢琅是瞒下了她的真实身份。
成峰与莫含烟知道纯粹是因为常去水云居，听见清云唤她的名字才推断出来的。
如今顾南之知道她的身份，应该便是莫含烟与成峰告知的。
顾南之逼近尚坷：“四大门派，除了尚掌门皆是男子，尚掌门能占据一席之位，其修为手段不会差，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屈尊来无烬宫隐姓埋名当弟子，不过既然你已是无烬宫的弟子，我邀你比试不算强人所难吧。”
“屈尊？”成峰冷笑一声，“分明是怕出了无烬宫被其他三位掌门追杀吧。”
“就是。”莫含烟附和道。
“怪不得那么嚣张，原来是人人喊打的恶女！”
“为何不敢说话了，莫不是怕了，当初你放任你座下弟子窃取他人内丹时，怎么不见你有一丝愧疚。”
白芷身后的两位捧哏说道。
而白芷望着尚坷，目光复杂，怪不得当初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为，怪不得她身上的气势凌人，原来她便是朝宗派的掌门。
顾南之与尚坷距离十分近，顾南之几乎是不加收敛的释放自己身上的威压，若非未凝替尚坷抵挡住，尚坷定要七窍流血。
尚坷含笑盯着顾南之，美人就是美人，肤若凝脂，离得近了，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尚坷对于美人的包容度是非常强的，对于顾南之阴阳怪气话语，丝毫不恼。
只是总有一些苍蝇在嗡嗡叫，尚坷冷冷扫过去一眼。
声息稍止。
对于顾南之要找她比试，尚坷并不意外，顾南之的哥哥顾北之是被魏泽言杀害，魏泽言是她的大弟子，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师父的父也是父亲的父，所以顾南之找她为哥哥报仇，自然是合理的。
倒是宗子茂与温子瑜吓得脸上血色尽褪。
“尚、尚坷虽然是无烬宫的弟子，但此刻她的修为已与刚修炼的弟子无异，顾师姐打败她简直是轻而易举。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吗？”
宗子茂握拳说道，他平日里最害怕在众人面前发表言论，如今却是不再惧怕，有理有据地反驳道。
“宗子茂，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还敢帮她一个恶女说话，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莫含烟怒道。
宗子茂与温子瑜曾是莫含烟成峰欺负的重点对象，当初使唤他们两个如同使唤奴仆，是后来清云阻止才使两人逃离魔爪，不过对他们的惧怕已经刻在骨子里，听见莫含烟的声音，宗子茂立即打了个寒颤，往尚坷身后退了退，然而却依旧道：“知道她、她是谁又如何，我就是要帮她说话。”
关于朝宗派的掌门尚坷的事迹，宗子茂自然是听说过的，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眼前的尚坷与传闻中的尚坷联系在一起，清云师姐说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传闻只是传闻，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添油加醋，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大其词，才有了他们听到的版本。
而尚坷即便知道他们制作不出来法器依旧愿意与他们一组。
这是他亲眼所见。
因为他们的失误使尚坷接连受牵连，尚坷虽然骂他们，但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与他们分开。
这是他亲身经历。
有尚坷在，他们第一次制作成了法器。
是尚坷站在他们身前帮他们说话，质问那些讥笑奚落过他们的人。
这也是他亲眼所见的。
也是尚坷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可以做到那些他们曾经以为做不到的事情。
她很凶，有时候又很刻薄。
即便她真的曾经做过恶事，但也不能就此抵消她身上的善。
所以她是人人喊打的恶女又如何，他就是要站在尚坷的身后，就是要帮尚坷说话。
温泽一走，温子瑜便恢复了正常，宗子茂一看他的神情，便知他与自己的想法一样。
“修为与刚修炼的弟子一样？我的本命剑便是她弄断的，这是一样吗？”成峰道。
那日的经历心有余悸，成峰说完，不敢看尚坷一眼。
本命剑断了的事情，因为太过于丢脸，他未告诉任何人，
如今不管不顾地说出，就是逼尚坷不得不与顾南之比试，他不是她的对手，但常年稳居于无烬宫的顾南之总归是的。
至于尚坷修为被废的事情，即便是真的又如何，谁会对一个恶女产生同情。
“不止师兄的本命剑被她斩断，她那日还当着清云师姐的面打了我一巴掌。”莫含烟见成峰将本命剑的事情说出，立即明白他心中所想，也不顾自己脸面，将自己所受的伤害如实道出。
“太过分了！宫主收留她已是仁至义尽，本命剑堪称是一个修士的命，她竟然将其直接斩断，她敢无烬宫的弟子做出这等事，便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应该把她逐出无烬宫！”
白芷身后的两位捧哏，一个叫寇珍栦，一个叫寇珍绥，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最爱做的事情，便是躲在人的背后起哄，煽风点火，火上浇油，一听完成峰与莫含烟说完，立马接嘴道。
白芷已经制止她们多次，让她们不要多说话，见其还是不听，便再次转头道：“事情前因后果还未搞清楚，你们怎可这么快下结论。”
所有的事情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尚坷为何要折断成峰的剑，又为何要打莫含烟一巴掌，这些都不知情，便这么轻易下结论，不是煽风点火是什么。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愿意去探究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认为所有人或事情都是非黑即白，寇珍栦姐妹的话语因此正中他们的情绪，让尚坷的滚出无烬宫的声音此起彼伏。
见目的达到，寇珍栦姐妹对白芷翻了一个白眼。
“少在哪里装什么大好人了，你难道不恨尚坷吗，难道不想让她滚出无烬宫吗？我们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出气吗？你竟还指责我们。”
“为了我出气，真是笑话，你们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竟还冠名堂皇说是为了我出气。”到了此刻，白芷算是看清楚两人的嘴脸。
白芷想起之前，她制作法器是有一点天赋，虽然有傲气，但从来不会去诋毁别人，嘲笑别人，认识了她们姐妹之后，被她们蛊惑，被她们捧杀，慢慢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才会对温子瑜宗子茂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当然这一切都还是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容易听信谗言，怪她无法坚守自己的本心。
只是现在，她应该清醒过来了。
她默默与寇珍栦姐妹保持距离，走到尚坷的附近。
无烬宫的弟子应是都到了此处。
尚坷站在中间，她的身后是温子瑜与宗子茂，身前是顾南之，身侧是默默与她拉近距离的白芷，以她为中心的几丈左右，是成峰莫含烟寇珍栦姐妹，他们身后便是无数的弟子。
他们聚集在一起，躲在后面，越发肆无忌惮，越发有恃无恐，似乎尚坷窃取地就是他们的内丹，以至于恨不得围攻上来，直接杀死尚坷。
反观真正的受害者顾南之神情冷淡地站着，静静等着尚坷的答复。
尚坷嗤笑了一下，走到成峰面前，轻声道：“被人斩断自己的本命剑，如此丢脸的事情，你还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我倒也佩服。不过你这样一说，我还想起来那天你是怎么与你的师妹狼狈而逃的。”
“师兄只是见你是一介女流，故意让你的。”莫含烟鼓起勇气与尚坷对峙。
尚坷走到她跟前，深深打量她一眼，目光里满是怜悯。
原先尚坷只当两人只是情谊深厚的师兄妹罢了。
后来在清云口中得知，莫含烟已经喜欢成峰多年，对成峰几乎有求必应，十分卑微，甚至为了救成峰，自爆半颗内丹。
本以为莫含烟做到这种地步，该是有情人眷属，然而成峰表示，他自己虽是喜欢她，但有感激愧疚加持，而他希望自己对莫含烟的感情是纯粹的。
莫含烟竟也真信他这番话，对他越发言听计从，等着他将对自己的喜欢慢慢变得纯粹。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等着成峰对自己的感情变纯粹时，成峰与宫内几个女子不清不楚，而且一有新进来的女弟子，必定要去嘘寒问暖一番。
甚至借此指导女弟子练剑时偷摸女子的手与腰，有人选择沉默，便有人选择斥责，不过却被他倒打一耙说是女弟子勾引她。
有好心的弟子实在看不下去，便将成峰所做的腌臜事告诉莫含烟。
莫含烟不信，只信别的女弟子勾引成峰，成峰才会做出错事。
莫含烟有几分小家碧玉之感，相貌在无烬宫也算是出众，但成峰却长的颇有些一言难尽。
成峰经常说莫含烟的腰太粗，脸太大，举止不够得体，无所不用其极打压莫含烟。
莫含烟越来越自卑。
成峰一旦见她与别的男弟子说话，便怒斥，她这个样子，也就只有自己才会喜欢她，还敢勾引别人。
久而久之，莫含烟断了自己的所有交际圈，一心扑在成峰身上。
那些对她说成峰背着她与别的女子勾勾搭搭的人，她也只认为是她们嫉妒她，故意破坏她与成峰的感情。
最后无人再替她鸣不平。
好言谁劝该死的鬼。
“哦，上次是让我，那么这次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我们再来比试一场如何。”尚坷将目光移到成峰身上。
成峰自然是不想与她再比试一场，他瞪了一眼莫含烟，怨她多嘴。
“现在是顾师姐要和你比试，你不要转移话题。”成峰道。
顾南之的耐心几乎耗尽，再次盯住尚坷问：“你究竟应不应战。”
“当然……”尚坷的话说到一半，嘴被人捂住。
温子瑜与宗子茂知道她要口出狂言，二人分工合作，一个抱住她的胳膊，另一个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应战。
别人不知，他们二人是十分清楚的，尚坷的修为还没有他们高，温子瑜也许可以与温泽一战，但是尚坷与顾南之的话，只有输的份了。
“顾师姐，尚坷的修为已经没有了，若是顾师姐不信的话，可以尽情探查。”宗子茂说道。
此话已是宗子茂第二次说，而且看他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顾南之顿了顿后，利用神识探查过去，竟发现果真如此。
可是焉知尚坷不是为了保命故意为之，成峰本命剑被斩断一事，她也未曾否认。
能将一个修士的本命剑斩断，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修为。
而且尚坷就算没有修为如何，魏泽言是她的弟子，她杀了她有何错。
她替哥哥报仇又有何错。
温子瑜宗子茂平时看着怯弱胆小，一到关键时刻力气十分大，尚坷竟一时挣脱不得。
尚坷试图用眼神威胁捂她嘴的宗子茂，宗子茂生出包天大胆，竟是不看她，最后她无法一口咬上宗子茂的手，宗子茂一疼，捂尚坷嘴的手立即收回。
“我……”尚坷一得自由，立马要答应下来，比试时四位长老坐镇，就算她打不过顾南之，顾南之也不敢当着四位长老的面杀死她，既然如此试一试又何妨，兴许与顾南之交手之后，她会被刺激得直接筑基呢。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再次被人打断。
“等等！”一道年迈的声音人群外面传来。
尚坷咬牙，还让不让人把说话了！
“弟子拜见东晏长老——”
“尚坷与你们不同，她是宫主的亲传弟子，即算要比试，也应该得到宫主的应允。”东晏长老缓缓走来。
东晏长老实在捏了一把汗。
年轻冷淡的宫主在闭关之前恳求他，在这段时间，定要看护好尚坷。
谢琅告诉过他，尚坷的修为被魏泽言废去，此刻连筑基都未筑基。
顾南之的性情较为冷漠，得知她哥哥死讯后，越发寡言，她越是这样，四位长老越是心惊，害怕她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当初就因为他们一个没看住，使修为尚还稚嫩的顾南之，先是与魏泽言打了一场，而后又与温宗茂打了一场。
两场皆输，大仇未报，回来重伤休养一段时间后，顾南之开始拼命修炼，不过几年时间，修为便又精进许多，之前尚能与温宗茂打成平手，如今却是说不定了。
若是两人对战，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得知顾南之要与尚坷比试后，他匆匆而来。
“南之，若你实在想与尚坷比试，不如等宫主闭关结束之后。”东晏长老又道。
东晏长老是四位长老首位，像是比试这类的事情，通常他并不过问，更别说关心哪位弟子与哪位弟子比试了，如今出现在这里，竟然要阻止顾南之与尚坷对战。
而且众弟子谁人不知，尚坷来到此处时间不短，他们却并不知尚坷的真实身份，摆明是宫主故意隐瞒袒护，若是真等宫主闭关出来，二人还能不能比试成功还有待商榷。
“宫主为何要收留这样一个恶女，现今还如此袒护，若是一百二十八个门派知道了，我们这些弟子难道不会受到牵连吗？”寇珍栦姐妹压低声音说道，说完往一位弟子后面躲了躲。
“宫主袒护她时，有没有想过我们。”成峰紧接着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宫主口令，若是怕受牵连者，可退出无烬宫。”东晏长老沉声道。
众人皆是一惊。
顾南之与白芷也犹感震惊，目光移到尚坷身上，不明白宫主为了她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若害怕受到牵连的，即刻便可退出无烬宫，之前的戒律上退宫需要做满一千件任务，自降一级修为，都可免去。”东晏长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寇珍栦姐妹互看一眼，刚才那般说只是为了逼尚坷答应与顾南之的应战罢了，若真让她们退出无烬宫，她们才不愿意，一来无烬宫的实力远超于一百二十八门派，二来其他门派有天材地宝，或是罕见的法器秘籍，都只会授予前几名弟子，其他弟子根本摸不到边。
但是无烬宫对每一位弟子都十分公平，无论是什么法器秘籍，要有便是人人皆有，如若实在数量有限，也会进行公平竞争。
成峰自然也不愿意。
其他跟着附和的弟子也不愿意。
“可有人愿意退出？”东晏长老捋了捋胡子，而后提高声音，厉声道：“若是没人愿意退出的话，今后若是我或是其他四位长老再听到有人借此事来挑拨离间，招是生非，定不轻饶！”
说完，他冷冷扫过躲在男弟子身后的寇珍栦姐妹与成峰。
三人蓦地打了个冷颤。
“好了，都散了吧。”东晏长老说道。
宗子茂与温子瑜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让尚坷去送死。
顾南之对于四位长老的命令向来是听进心里的，既然要等宫主闭关出来，那便等。
白芷不知为何，也替尚坷松了一口气。
“等等，我这个当事人还未发表意见，为何要急着走。”尚坷冷声道。
“我应战。”似乎是怕众人听不清，尚坷又重复了一遍，“三日之后的比试大会，我愿意与顾南之一战。”
“尚坷，你疯了吧！”温子瑜宗子茂震惊道。
东晏长老一口气呼出去，差点吸不上来，瞪着尚坷，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南之则是诧异地停住脚步。
到此，她竟对尚坷越发感兴趣了。
她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要应战，我们便来个赌注，若是你输了，我可以留你一条命，不过我要你滚出无烬宫，如何？”
寇珍栦的话不无道理，一百二十八个门派知道无烬宫收留尚坷为弟子，无烬宫的其他弟子定会受到牵连，不如就此将她赶出去。
温子瑜宗子茂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好不容易有尚坷这样一个朋友，并不希望与她就此分别，而宗子茂一看尚坷张嘴，便知她要说说什么，故技重施要去捂她的嘴，不过被尚坷躲开。
“可以，若是输了，我便退出无烬宫。”
东晏长老叹出一口气。
他能猜到尚坷应战的原因，现在他用宫主口令只是将弟子的不满压制下去，并未消除。
寇珍栦姐妹与成峰并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明面上虽然不敢做什么，但背地里防不胜防，到时候再煽动其他弟子，只会使这些弟子对尚坷的怨恨越增越多，更甚者会对谢琅生出不满。
当对高位者不再信任，生出不满，那么定会生出异心。久而久之，若是有人要对付无烬宫，那么收买无烬宫的弟子，勾结无烬宫的弟子会变得异常容易。
而尚坷应下与顾南之的比试，可以使弟子消除一些怨恨，可以使弟子消除对谢琅的不满。
识大局很好，不过也要先看看自身的能力。即算顾南之不杀尚坷，尚坷所受的伤也不会轻。
东晏长老的胡子都快捋掉了，十分后悔谢琅闭关时答应他看护好尚坷。
这女娃这么野，这么不自量力，谁看护得了她啊!
寇珍栦姐妹得逞，相视一笑。
成峰道：“希望尚掌门一定要记清自己今日所说的话，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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