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美人魔尊5
“点火，烧死他！快烧死他！”
“罪恶滔天的妖孽，该死啊！烧了他，烧了他！！”
“……”
季微澜带着林卿卿飞离王宫，下一瞬落在一座山丘上。他们脚下是一座小山村，刚落地便有嘈杂的声音传过来，低头一望，几十个村民手举火把高呼着要烧死被捆绑在木架子上的少年。
那少年长着一对毛耳朵，手脚上有深灰色的毛发，身后还有一条粗壮的尾巴，原是一只狼妖。
少年浑身是血，被铁链捆绑在木架子上，面对村民们愤怒的指责，他无力地嘲笑，接受了命运。
村民们将火把一起丢在他脚下的柴堆上，浸过油的木材一瞬间燃起半丈高的火焰，从周围包围了狼少年。他的衣裳被火焰点燃，炙烤得肌肤一阵剧痛。
却突然间，一股清风从他头顶降下，瞬间扑灭了火焰，而后两道身影落在村民面前，将双方隔开。
“你们是谁？到底是妖还是仙？”
村民们对从天而降的人影心生忌惮，看对方似乎是修炼之人，不免疑心是狼妖的同伙。几个壮年男子站在前头，将老弱妇孺庇护在身后，见对方没有动，他们也不敢擅自动弹。
“我乃玄清门宋卿安，今日来是替你们除了这狼妖的。”季微澜朗声道。
林卿卿：？？
“原来是玄清门的仙师！”
村民们多少都听过一些修仙门派的名字，玄清门常年在人间惩恶扬善，名声最大。凡人敬畏修仙者，见对方是专程为他们铲除狼妖来的，一下子都跪在了地上，虔诚膜拜。
“仙师在上，这狼妖作恶多端，一连害了村里两条人命，我们合全村人之力才将他诱捕，正要将他烧死以告慰无辜的冤魂啊！”
季微澜微挑眉梢，“哦？原来是这样，那看来这狼妖确实该死。”
季微澜转身面向狼妖，看了一眼他被火焰灼烧之后皮肤破裂的惨状，又看向林卿卿，“杀人之妖不可留，我这就杀了他。”说着掌心里积聚起一团紫光。
在他出手的瞬间，林卿卿突然将他的手拽了回来，“等等，他好像有话要说！”
少年的眼睛里积蓄着一汪水光，他看着林卿卿嘴唇一开一合，似乎要说话，可却不知为何他的嘴里只吐出一口一口鲜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卿卿踩着烧焦的木材走到少年身前，捧起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的牙齿全被拔了，他的舌头也被割了。
少年剧烈扭动着身子，他知道林卿卿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流着泪看着她，激动地发出“呜呜……吼吼……”这样很模糊的声音。他在求救。
林卿卿道：“你们为何拔了他的牙？他的舌头也是你们割的？”
一名男子答：“狼妖性情凶残，我们抓捕他的时候这妖疯了一般撕咬我们，我们才用木棍砸了它的牙，趁机将他按在了地上。我们怕他引来山里的野狼，这才割了他的舌头。这妖害了两条人命，不用点非常手段，他哪里肯老实？”
林卿卿还要再说什么，季微澜却用风将她的身子拽了回来，掌中的紫电也在这时发了出去，瞬间狼妖的肉身就在电光里消失了。
身后村民们高声庆贺，林卿卿脑海的画面却还停留在狼妖最后看她的眼神里。她能感觉到他很害怕，那双眼睛很干净不会骗人，让她愿意相信他。
“为什么杀了他？你只听了村民们的话就将他杀了，你怎知道这背后没有什么隐情？”
“这重要么？”季微澜平静道。
“真相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审判者，他是被审判者，我要他死他就得死，至于他身后隐藏的一切重要么？”
他突然看着她笑了起来，眼神戏谑，他在嘲笑她。
季微澜抬手一拂，他们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的虚空。幻境中唯一的光源是一面镜子，此时镜子里正在呈现画面。
一个狼崽在树林里奔跑着，它神情紧张，边跑边嗷嗷叫唤着。在他身旁不时有利箭落下，小狼崽无助地躲避利箭的攻击，可身后的猎人穷追不舍，铁了心要它的狼皮。
危急关头，小狼崽面前突然闪来一道人影，一个少年抱住惊慌的狼崽。狼崽应激地咬住他的手臂，可少年却忍着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抱着它躲入了草丛里。
猎人走后，少年放开狼崽让它自己回家，狼崽却跟在他身后，眼神似乎有些愧疚，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声呜呜地叫着。少年问它是想和他回家吗，狼崽听懂他的话，点了点头。
少年把狼崽抱回了家，给它准备了一个窝，后来他们成了很好的玩伴。小狼崽一天天长大了，某天终于化成人形，他一下抱住少年，少年没有害怕，反而很开心。
他们一起生活在小村子里，白天一起干活一起玩耍，晚上同屋而眠，就这样过了几年。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少年病了，倒在床上一病不起，少年这才告诉小狼妖他身患隐疾，命不久矣。小狼妖不甘心让他死去，收集各种秘方想要救他，有人告诉他用人心入药可以救濒死之人，于是狼妖狠心挖来了一颗心，熬了药。
狼妖端着药喂少年，喂到一半被剖心的那人的家人冲上门要杀了狼妖。少年才知道狼妖犯了错，不肯再喝药，他当着那家人的面与他恩断义绝，狼妖负伤逃走。
三日后少年死了，村民用少年的尸体要挟，逼狼妖现身。他本可以逃走，但他执意带少年一起走，最终被人砸了牙，割了舌，绑在木架上……
镜中的画面至此结束。
“现在你还认为狼妖不该杀吗？”
林卿卿有些失落，“狼妖为救少年而杀人，但终究害了人命，村民要杀他也在常理之中。此事是他错了，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是应得的。”
季微澜却嗤笑了一声，“你知道了一点真相，就改变了心意，正道果然只会被表象蒙蔽。杀人者偿命，如此看来狼妖确实该死，可他杀人若是替天行道呢？”
林卿卿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季微澜笑而不语，一拂手，镜中的画面再次变化，这一次是被剖心之人的视角。
那是个二十余岁身材魁梧的男子。这天夜里他喝完酒往家走，正遇上一户人家在关院门。关门的是个小寡妇，有几分姿色，男子见色起意突然撞门而入，当着她婆婆的面将她凌辱了。事后他怕她们告官，拿着刀将她们婆媳一起杀了……
“他本该死，狼妖剖他的心，实则是替天行道。可在村民的眼中，狼妖杀的是个朴实的村民。在人与妖之间，人们首先相信的就是人类自己，妖魔是异族，其心必异。”
“你明明知道这一切，为何还要杀他？”
“知道又如何？真相重要么？”
“他虽是妖，可不该死，你明明可以救他，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杀了他？”
林卿卿看不明白季微澜，此时深感恶寒。这该是多冰冷的一个人，没有一点世俗的温度。
“不该死就可以不死吗？他的命掌控在我手中，我有无数个理由让他死。只要他是妖，只要他有一丝害人的可能，那他就应该被处死。这不是你们正道一向奉行的准则么？”
“你们要杀一个人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一切隐秘还重要么？谁又会在意真相是什么？有些人自出世就应该被处死，有些人他就不配长大！
若他胆敢违背你们的意愿，你们就会给他打上六界恶人的名头，你们会拉着全天下人一起来唾弃他，你们会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痕，一次次将他逼入绝境！”
“他不死，此恨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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