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江安颤颤巍巍的指向山腰:“那……那里好像躺着个人。”

        陆野顺着她手指看过去，眯着眼确认了两秒后果断熄火下车，往山腰蹦去。

        江安也连忙跟上，只是山路崎岖，两人都不好走，江安更是一路摔了好几次。

        他跑到那人身边，然后看了下那人的脸，顿时皱起了眉江安紧随其后，看他反应猜他可能认识，他又探了下那人的鼻息:“王大哥，王大哥，醒醒。”

        “王大哥。”

        在他不停的呼喊之下，地上的人终于悠悠转醒，眼神迷离，声音低哑的可怕：“小陆。”

        陆野一下跌坐在地，不停的喘着粗气，提起的心终于下去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摔伤的人满身泥泞，脸上满是刮伤，肉眼可见的痛苦，眉头皱成了一条鸿沟，声音断断续续的，一副随时要再晕过去的样子。

        “我……我，感觉……不太好，疼。”

        “哪儿疼？”

        那人绵长的喘着气，声音若隐若现：“好，好像，全身，都疼。”

        陆野摸了一把他的手，手已经凉透了，他皱着眉掏了下腰包，掏了个空。

        江安立马很有眼色的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他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后快速拨了号，山里信号不好，他焦急的打了好几个才总算拨了出去。

        电话一被接起来他就立马开口，语气很严肃：“程安，隔壁王大哥摔了，在五龙山腰。你赶紧通知一下王大爷，让他多带几个人，把平板车推来，我估计摔到骨头了。还有，联系去县里的车在镇上等着。”

        那头听到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一大串话砸晕了，也正经起来：“你等着，我马上去通知。”

        躺着的人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陆野一直在跟他讲话，却没得到几句回应。

        平日空手走要半小时的路程，关键时候一群人愣是推着平板车十五分钟赶到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山下往山腰爬，江安一眼看去，顿觉不巧不成书。

        那满脸泪水，哭得好不凄惨的女人不就是前几天给她带路帮她找房的大姐吗？

        那女人一见自家男人浑身是血意识不清的样子，顿时就给吓傻了，连忙扑过去喊他名字，得不到回应后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同行的女人赶紧安抚她的情绪，小推车在山脚下，陆野让他们推好车，几人抬着人艰难的往下走，他朝熙熙攘攘的人群问：“去县里的车联系了吗？”

        人群里传来声音：“联系了，车已经在镇上了。”

        陆野喘着粗气，条理清楚的做安排：“让司机去镇上叫上个大夫一起去县里，就说人伤得很严重，让他先给看一下，出什么事都不怪他。”

        说完又去询问正在哭的女人：“这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没等女人说话，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是王大哥的父亲：“看这情况镇上小医院肯定没用，谢谢你小伙子。”

        老人年纪大了，跑不过年轻人，此时才杵着拐杖姗姗来迟。看着地上的儿子，模糊了视线，抹了把泛红的眼睛。

        陆野点点头，应了句“客气”。

        联系车的人是王家邻居，见老爷子都点头了，也连忙向司机转达了意思。

        一切安排好以后，几个男人开始推着平板车往镇上赶，几个女人也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大姐跟上。

        王大姐一辈子围绕丈夫和儿女打转，现在儿女在外读书，丈夫又遭此大难，主心骨一下子就倒了，只觉天都塌了，只一个劲的哭。

        哭得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杵了杵拐杖：“你先别哭，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医院。”

        王大姐哽咽着点头：“我知道爸。”

        嘴上说着，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可人意识都没有了，他要是出什么事我还怎么活啊？”

        同行的女人安慰她：“别担心，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一定没事的。”

        江安看得不忍心，安慰着说：“大姐，您放心吧，人还有意识的，刚才还和陆野说话呢。”

        王大姐看向她，觉得很眼熟，过了会才想起来。

        “你是前几天租房那姑娘？”

        “对，”江安扶了她一把：“您放心吧，王大哥刚才还在说话的。”

        “真的吗？”她像是看见希望一样，抓住她的手，反复向她确认：“你不是骗我的吧？”

        “真的，”江安点头：“没骗你。”

        旁边人见是个生面孔，也对她好奇。

        “姑娘你是？”

        江安顿了一下：“我是陆野朋友。”

        应该算是朋友吧？

        一群人喧闹着到了镇上，把人安置在车上后火速赶往县里。车里坐不下这么多人，王大姐和和王大哥他爸上车后又带上了两个平日关系亲近的邻居，剩下的人来都来了便散开赶集去了。

        经过这么一遭，江安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惬意的心情了，逛街也逛得漫不经心。

        陆野见她这样难得起了点愧疚之心，人打扮美美的出来逛街，结果遇上了这事儿，搞得灰头土脸的。

        “先去吃点东西吧？”

        江安转头看他：“有什么好吃的吗？”

        他眼皮微抬：“跟我走。”

        他带着江安进了个小店，店里看着很简陋，却很干净。墙上挂着一份菜单，上面写着各种米线的价格，她听见他扬声喊了句：“一碗三鲜。”

        “好嘞，”老板探出头看他一眼，又看向江安：“姑娘呢？要什么？”

        江安看了眼菜单，有点难选，干脆问旁边的人：“哪个最好吃啊？”

        他说：“都好吃。”

        “……”

        老板见她拿不定主意，笑着给她提议：“要不和小伙子吃一样的？”

        江安点点头：“也行。”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估计是刚才有人在这吃了，桌上残留着些许汤汁，她抽了几张纸把两人面前擦了一下。

        陆野看见她擦完桌子后又擦了脸和衣服，然后从皮夹克兜里掏出支口红，拿着手机当镜子。涂完后抿了抿嘴，又抽了张纸垫在桌上，把手机放了上去。

        她问：“今天那个人你认识啊？”

        陆野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隔壁大哥，人挺不错的，她媳妇儿就是那天带你租房的大姐。”

        江安已经知道了，却对他起了点好奇。

        “你来这边多久了？”居然都认识邻居了。

        “一个月。”

        江安点点头，一个月也够认识人了。

        她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陆野下意识瞥了一眼，是个男人的名字，周清源。

        江安脸上有些无奈，拿着手机出了店：“喂？”

        周清源言语中带着点宠溺：“你又跑哪里去了？”

        江安撇撇嘴：“你怎么老是监视我？”

        “我是关心你，”周清源笑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无奈：“你也太没良心了。”

        江安也没忍住笑了：“在一个小镇，怎么了？找我有事？”

        “能有什么事啊，找你吃饭，结果在你家门口敲了半天门，差点报警了。”他说。

        “等我回来再吃吧。”

        “行，”周清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她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

        “几个月吧。”江安蹲在店门口，抠着指甲漫不经心。

        周清源拧起眉头，有点诧异：“这次怎么这么久？”

        “情况有些复杂，我交了三个月房租，”江安视线往店里瞟去，老板已经端着两碗米线放桌上，她咽了口口水：“好了先不和你讲了，回来联系你，我先吃饭了。”

        说着也没等那边做反应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周清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的叹了声气。

        米线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红艳艳的腌萝卜条刺激食欲。

        陆野已经开始吃了，江安看得胃口大开，两人三两口解决了一碗米线后终于开始了今天的正事。

        她以前没灵感的时候也会出去旅游，从两年前开始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去一个地方都是在外面吃，更多的时候则是选择点外卖。

        这是第一次，她需要自己做饭，索性她这两天去看了下，厨房锅碗瓢盆都齐全，甚至连冰箱都有，她只需要买食材就行。

        逛了一个小时，两个人身上都大包小包的。

        江安倒好，身上都是些轻的，油盐什么的全在陆野手上，但这人提着就跟没事人一样。

        他摩托车还停在之前的路口，两人得先把东西提到那里才能坐上车。

        她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了，先前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紧张的情绪里面，也没觉出累，现在一下子缓过来了，手上又提着东西，就没那么好受了。

        陆野见她走一分钟歇两分钟的架势，静默了一瞬，朝她伸出手，让她把东西都给他。

        江安有点羞愧难当，换了个动作：“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不由分说的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眼里又带了些许不耐：“走吧。”

        江安又不敢再说话烦他了，反正是他抢过去的，可不是她没用。

        把东西放车上后他又去山腰找回了脏兮兮的手机，回去的时候程安在院子里玩电脑游戏。

        江安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早上不是也去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后者抽了个空回她：“我看去了这么多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回来了。”

        陆野把东西给她放进了厨房后坐她对面潇洒的翘了个二郎腿，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放进嘴里，打火机“嗒”的一声，烟被点燃。

        程安说完侧目往厨房瞟了一眼：“买了些什么啊？”

        “很多，”江安回了个消息：“一会儿一起吃饭。”

        “好呀，”他一秒都没有犹豫，答应得很干脆：“随时听候差遣。”

        她花了一个多小时把锅碗瓢盆都洗了一遍。

        厨房的结构非常简陋，屋子中间有个熄了火的炉子，靠窗有条桌子，上面放着电磁炉。

        江安把锅碗瓢盆收拾好放旁边架子上，第一顿饭她想有个好的开头，花了两个小时做了四菜一汤，成果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程安和她把饭菜搬到外面桌子上，陆野又提着那个黑包回来了。

        江安冲他招招手：“陆野，回来得正是时候，吃饭了。”

        陆野犹豫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太好。

        在看到程安已经开始盛饭了，他也没客气了，当即就坐了下来，毕竟他也吃了一个月的泡面零食了。

        江安也很少做饭，厨艺谈不上多好，仅仅就是饿不死自己。但对于吃了一月泡面零食的两男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了。

        晚上的时候江安躺院子里看星星，城市里灯火通明，在那样的环境下即使有星星也显现不出美，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中才能体会到那份独有的宁静。

        院子里能听见程安玩游戏的声音，陆野出了房门吼了他一句：“你再吵我弄死你。”

        顿时就安静了。

        江安没忍住笑了一下。

        身后传来声音，她回头一看，那人踩着拖鞋朝她走来。

        大概是吃人的嘴软，陆野虽然讶异她也在，但至少不再是那副很烦躁的样子。

        她看见她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默默抽了两支烟后又回房了，从头到尾没跟她说一句话。

        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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