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迟到
第二天，裘川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谁啊！”
裘川挤弄着脸皮，撑着身子坐起，抓住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姓裘的！”
“你人呢？”
“人家小雨等半个小时了！”
刚划开电话，一连串惊天刺耳的声音杀进裘川耳膜，震得他脑袋嗡嗡，一下子清醒过来。
“什么玩意儿？”
裘川憋了一肚子起床气，完全不知道咋回事，一看备注：汤筱。
这谁啊？
裘川迅速回忆，是公司的一个女同事，她打电话干嘛？什么小雨？
哎呀！
裘川懊恼的拍拍脑门，想了起来。
自己来公司一年，跟同事们熟悉起来。这位汤姐见自己老实本分，容貌端正，条件不错，却一直单身，就撺掇着给自己安排相亲。
当时的裘川，虽然还没准备好迎接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但耐不过对方的一再怂恿，抱着试试看的念头，答应了下来，约在今天见面。
名字叫什么……
骆雨。
裘川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
他点开通讯，果然那个备注为骆雨的好友，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最早一条八点就发了。
裘川不由头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仅仅过去一天的时间，自己身上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现在哪有心思去相什么亲？
可自己前面没有拒绝对方，来都来了，还是去见一面吧，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抱歉，抱歉。”
“汤姐，我昨天身体不舒服，连公司都没去，今天起晚了。”
那边的汤筱还在絮叨，裘川抽冷子插进去，打断了对方的连珠炮。
“这样啊。”
“那你今天还要去吗？”
汤筱闻言，止住了训斥，她昨天没去公司，还不知道这事。
“我马上到。”
裘川挂了电话，随便用水掬了把脸，漱漱口，披上外套就往外赶。
小城不大，裘川骑了个单车，十分钟就到了约好的地点。
二楼靠窗，米色外衣。
依着对方的消息，裘川踏上楼梯，眼前一亮。
复古风格的小咖啡馆，墙上贴着棕色的砖石墙纸，暗黄色灯光晕染着咖啡香气，表现出慵懒的气质。
阳光透过窗户，为少女披上了一层轻纱，她就这样俏生生的坐着，仿若在昏暗世界亭亭生长的雪莲，不染俗尘，明亮夺目。
“你好，我是裘川。”
“抱歉迟到了。”
二楼只有一个人，裘川不怕认错。
“我是骆雨。”
“你的身体还好吗？”
“已经没事了。”
声音清脆，吐字清晰，不做播音员可惜了。
这样想着，裘川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顺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
不是那种一眼特别惊艳的类型，但胜在五官和谐自然，双目有神，脸蛋也白嫩嫩的，看着就很舒服。
咖啡馆比外面暖和，女孩的米色外套拉链开着，露出白色的打底衫。上身鼓囊囊的，料很足，不是那种会饿孩子的女人。
裘川坐定，正视对方。
很精神的一个姑娘，留着头利索短发，修长的身体笔直的挺着，却也不露怯，不显得拘谨，自带一身文静气质，让人心生好感。
“你还没吃早饭吧。”
“我给你点了份蛋糕，一杯拿铁，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女孩脆生生的说。
“啊，多谢。”
裘川感到些受宠若惊，按照他有限的恋爱经验，他这一趟完全是来认错的，任打任骂，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
他这才看向桌面，自己的面前摆着一杯咖啡，一碟蓝色的蛋糕。
昨晚没吃饭，裘川确实有点饿了。
他也不做作，用叉子扎住蛋糕，一口就吞了下去。
咖啡店里的蛋糕不大，但糖分很高，裘川几口嚼完，垫了垫肚子，再喝口咖啡，润润喉咙。
余光瞥见对面，嫩白的小手搭在一起，象牙雕成的手指细细长长，下面好像还垫了一叠纸。
“你的手真好看。”
吃人嘴短，裘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说起了场面话，不过也不算假话。
“谢谢。”
“你的手也很好看。”
骆雨腼腆的笑笑，微微颔首，又很快摆到原处，好像自打进门就没变过姿势。
“那是！”
“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裘川被搔到了痒处，急于炫耀，他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好材料，便抽几张纸巾，十指翻飞，几下就做好了个小巧的白狐。
“送给你。”
裘川把白狐递了过去。
“好厉害。”
骆雨小手捂住嘴巴，惊奇的接了过来。
那白狐棱角分明，两耳翘起，尖嘴突出，前肢站立，后腿跪坐，尾巴盘到身前，虽无五官毛发，却也活灵活现。
她稍稍用力，白狐体内充盈，立体丰满，不会轻易塌陷。
“嘿嘿，见笑了。”
“材料不好，而且没有画笔。”
裘川嘴巴咧起，神色得意。
就是靠着这门手艺，他从小学开始，周末在公园摆摊，利用草绳彩纸，制作花鸟鱼虫，山水人物，赚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早早就实现了玩具自由，零食自由，并自己攒足了学费。
虽然如今他不再以此谋生，但手艺不曾遗忘。
借着白狐，两人聊了几句，彼此熟悉了一点。
骆雨话不多，大都是被动的回答，裘川倒是一向健谈，但他很快回过味来，这可是在相亲呐！
相亲该怎么聊？
裘川触及了知识盲区。
他虽然曾有过短暂的恋爱经历，但相亲这种事，他还是大小伙子上花轿，蝎子粑粑第一泡，头回经历。
裘川脑回路中断，骆雨也不吭声，一时场面安静下来。
自从裘川踏出楼梯，骆雨就开始观察。
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虽不至于让小姑娘见了就腿软，但也不会心存太多提防，很正派的一张脸。
只是模样有些邋遢，头发乱糟糟的，额角带汗，衣领翻卷，上衣从外套下面探出，两条裤子腿一高一矮，鞋面沾满了灰尘。考虑到对方刚刚起床，倒也可以理解。
骆雨时间观念很强，若不是汤筱说对方昨天病了，仅仅迟到这一项就有的扣分。
另一边，裘川也渐渐理清了思绪。
相亲不同于恋爱。
目的是资源互补，强强联合，结婚成家，共抗风雨。
而不是在荷尔蒙驱使下的，对生命繁衍奥秘的探求。
相亲的表象是男女双方，实际上是两个家庭，目的性强，注重物质，要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
既如此，相亲要聊什么就很清楚了。
裘川自信满满的开口：
“你家什么条件？”
“存款多少？”
“有车吗？”
“有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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