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面圣

孟茹知道自己大意了。自开办这个博物馆以来，一直顺风顺水，这次狠栽了个跟头。若不是运气好，没准儿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听到周稠的话，孟茹乖乖点了点头，周稠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孟茹的脑袋。一瞬间，好似回到了过去，孟茹小时候很皮实，每次闯了祸被孟庭芳骂了，周稠都是这样揉揉她的脑袋，然后带她去吃好吃的。

        想到这里，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恐惧、委屈都爆发了出来，孟茹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周稠的心顿时缩紧了，不敢碰手，就只好用双手握住孟茹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

        “阿茹，已经过去了！”周稠最看不得的，就是孟茹的眼泪，不知是心疼，还是愤怒，周稠手上的青筋微鼓，喉结微动，“我过来了，别怕！”

        孟茹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他：“今天，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过去，就不会连累绣姐姐！”

        周稠不言语。苏绣看着也心疼坏了，抱住孟茹。让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面对此等刀光剑影之事，着实有些难为了。

        接下来几日，孟茹一直都在养伤，博物馆、制衣等事，都是小仪和苏绣等人在忙活着，基本不用她操心，说啥是啥，也无一人反驳。

        周稠就像先前在安定镇时一样，下值后不回家，直接来找孟茹。京城里没有亲人长辈，无人能管束他。再者说回到宅子里也是一人，索性就住在孟茹的客栈里。

        “馆长，你看，这件衣服如何？”小仪和苏绣缓缓展开一件富丽华贵的外袍，浅紫色的外袍四周绣有大片飘洒的玉兰花瓣，雍容华贵又不失活泼。

        孟茹要走向前去细看，小仪立刻将外袍捧至她跟前，孟茹只用在床上坐着就好。

        话说当时小仪看到伤痕累累的孟茹时，都急眼了，顾不得暴露什么身份，当场就要去找赵瑜算账，好端端的一个人过去，怎么回来搞得一身伤，还是众人死命拦下。自此之后小仪待孟茹就像一块易碎的玻璃似的，甚至恨不得亲手喂饭，最后在周稠的冷眼中才没有得逞。

        孟茹端详着这件外袍，问道：“里面的服饰都有哪些？”

        小仪哗啦啦掏出一堆，“馆长，你就放心吧，都准备好了，后天咱们直接入宫呈上去行啦。”

        “什么？”孟茹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敢置信，“要入宫？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三人面面相觑。孟茹看看苏绣，再看看小仪，这俩不靠谱的，都以为对方给孟茹说过了，结果是一个人都没说。

        罢了，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上吧，也不是头一回了。孟茹无语地躺了回去，听天由命道：“算啦，也就这样了！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这次有苏绣加盟，几人入宫的档次直线上升，华服玉饰，应有尽有，苏绣的意思是，就算是挨批，也要漂漂亮亮地挨批。

        此时周老夫人的高瞻远瞩显示出来了，这种重要场合，还是需要有能压得住场面的配饰。孟茹身穿淡蓝色宫装，层层叠叠，淡雅又不失高贵。为了配合这身宫装，孟茹戴上了周老夫人赞助的宝蓝点翠珠钗，略施粉黛，就青春明媚得很了。

        这次朱润依旧不得入宫，及其遗憾。孟茹三人一大早就奉命到了苏贵妃的柔芳殿，在侧殿等待娘娘接见。神奇的是，这次几人苦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传唤。

        小仪率先忍不住了，“怎么回事，苏贵妃在做什么，还不出现？摆架子给谁看呢！”

        孟茹先前觉得苏绣的看法过于片面，制衣一事还是要好好准备的。但是今日看苏贵妃这个前热后冷的样子，心中有些明了，苏绣果然是浸淫此道日久，对于皇宫贵人的看法十分透彻啊。

        “不行，我要去找人问问！”小仪深觉自己受到怠慢，看上去十分气愤，被苏绣强行摁下，“娘娘兴许是有事绊住了，你先别急啊！”

        “娘娘，”苏贵妃懒懒地卧在美人榻上，一名宫女瞅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几位姑娘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了！”

        苏贵妃嗯了一声，“皇上呢？”

        “刚派人去打听了，还在御书房里议事，”宫女的消息十分灵通，“似乎是和兵部的一些人。”

        苏贵妃有些不耐烦地吁了口气，“怎么还没结束。你们去前面盯着，皇上来了务必提前禀报！”

        宫女点头应是，末了迟疑道：“那今日来的那几位姑娘？”

        “叫她们候着就是，一件衣服而已，急什么”苏贵妃一心等着皇帝，按下心中焦灼，不悦道：“我知道她，苏家旁支的姑娘，不必过多理会。”

        宫女不敢多言，急忙退下了。

        御书房。

        皇帝将奏折合上，往桌子上一扔，道：“何时了？”

        一旁的公公躬身回话：“回皇上，已未时了。”

        居然已经快下午了，皇帝望望跟着自己一同废寝忘食的兵部臣子们，善心大发，“诸位爱卿留膳吧！来人，传膳！”

        皇帝如此客气，作为臣子的自然不好顺杆爬，家中做好了呀，妻儿等着了呀，纷纷推拒告辞。

        “周爱卿，”皇帝一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周稠，在一堆老腊肉中及其显眼，“周爱卿家不在这里，也没成家，急着回去做什么，正好朕对你刚刚提出的几点看法有兴趣，留下来慢慢说道说道。”

        这皇帝也是个工作狂！放着后宫里伸长了脖子的莺莺燕燕不管，非要拉着小伙子谈公事。其他人见机急忙告退，周稠不好拒绝，便拱手道：“谢皇上，恭敬不如从命！”

        周稠作为一个兵部主事，刚入皇城不久，按说不会召见御前的。但是大雍朝边境年年受匈奴侵扰，皇帝十分重视国防兵力，对于兵部的人事调动很是关心。听说近日兵部从地方补上了一个年轻的主事，很是好奇，就唤来见见，给周稠来了个终面。

        周稠自小走南闯北，又与孟茹关系密切，对于时局战争的看法十分独特，在终面环节应答如流，皇帝对他印象不错，特意留下来想再细谈一番。

        “陛下，贵妃娘娘派人来问，您今儿个还去她那里看文化馆新裁的衣裳吗？”御前公公想必与苏贵妃关系不错，见皇帝兴致勃勃想要续摊的架势，索性上前提醒一下，免得苏贵妃空等。

        皇帝一向时很给苏贵妃面子的，何况文化馆也是他心中思谋的大事之一，就算公公不提醒，其实心里也是惦记着的。

        只是现下把周稠留下了，不好叫他空着肚子走，以防传出皇帝不喜的传闻，对周稠发展不利。

        周稠听闻后，明白苏贵妃指的是孟茹一行人，没想到她们一大早来了，现在都议事结束了，还没有得到贵妃召唤，心中对苏贵妃有些不喜。

        “皇上若有事，微臣先行告退，以免劳贵妃娘娘多等。”皇宫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这苏贵妃铁了心要等皇帝过去，有拿着文化馆之事邀宠的嫌疑，周稠心中有些担心孟茹的处境，毕竟不论贵人喜恶，出了事背锅的总是底下干活的人。

        皇帝摆手道：“没什么要紧事，”说罢打量了一下周稠，看他青涩的少年郎模样，笑道：“不若周爱卿与朕一同去贵妃处用膳，柔芳殿的汤煲的不错！”

        说罢起身，一旁的太监急忙高喊：“摆驾，柔芳殿！”

        “娘娘，皇上往咱们这边过来了！”苏贵妃听闻此言，一下子从美人榻上起身，“快，把厨房里温着的汤端出来！摆膳！”

        底下的人纷纷忙碌了起来，早已把偏殿里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仪歪在椅子上，哭丧着脸说：“馆长，我好饿哦！”

        一大早起来慌慌张张地就进了宫，也没正经吃上几口饭，这都下午了，能不饿吗？

        孟茹心里也颇为不满，今日贵妃若是有事，改日再来便是，这么晾着是几个意思？“我去找她们要些点心吧！”孟茹推开门，发现外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罢了，馆长，我自己去找些吧！”小仪自出生以来，从未如此被人怠慢过，更别提饿肚子了。说罢就出了门，这下谁劝都没用。

        苏绣悠悠叹了口气。她算看明白了，这苏贵妃压根儿没将她放在眼里，一点表面上的功夫都没有。这次也没劝，任由小仪跑出去了。

        “皇上驾到！”

        随着尖利的声音，苏贵妃带着众宫女盈盈下拜，娇声道：“给皇上请安！”呼啦啦五颜六色的跪了一地。

        “起！”皇帝很是随和，亲手扶起了苏贵妃。

        “时候不早了，皇上先用膳吧！”苏贵妃引着皇帝往里屋走去。

        “不急！”皇帝摆手道：“听说甲等文化馆馆长在这里，怎么不见她人呢？”

        苏贵妃没料到皇帝一来就问起这个，猛然想起被她遗忘在偏殿的几个人，赶紧使眼色，娇声道：“在外面等着召见了，臣妾这就叫人带来！”

        孟茹、苏绣二人已经琢磨着在这里睡个午觉了，突然有个宫女急匆匆赶过来：“咦，怎么少一位？不管了，两位姑娘快准备一下，皇上要见您。”

        孟茹苏绣吃惊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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