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阔别多年的同学聚会
大年初四，赵珺难得拾掇了下自己，然后换了身新衣服出了门。
原因是刘毓莹昨天落地，拉着她一块去参加高中班长组织的同学聚会。听说班长很快就要结婚，正想趁着这个最后的假期回顾一下青春。
人哪，总是在进入新阶段之前才意识到过往的好。赵珺没有对这种行为进行过多评价。
她按照约定，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刘毓莹来接。等了半天，却只听到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时不时地“哔”喇叭。她不喜欢那个声音，特意绕开了一点，结果黑车司机又紧紧地跟了过来。
她直瞪瞪地看过去，然后见他摇下这一侧的车窗。熟悉的面孔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祝越华？”
“上车吧，刘毓莹让我来接你。”
赵珺虽然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一出，但也没多问。坐上车，熟练地系好安全带，调整了下屁股的位置，好让自己刚换上的新裙子不至于被坐出太明显的褶皱。
“刘毓莹先过去了，我刚好在这边办事，她让我顺路接你一下。”
“哦，谢谢你。”
赵珺一板一眼地道谢，有些愣头味儿。祝越华没介意，把暖气上调了一些，跟着导航向目的地驶去。
直到到达目的地，两人也没有过多少交谈。
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两个冷面人坐在一起，彼此之间的交集永远都是这次数学或物理最后那道大题有几种解法。
赵珺笑了笑，下车的时候又说了声谢谢，就朝着站在门口等待的刘毓莹跑去。
不知道是路况太好还是祝越华车技不错，到这儿的时间还比较早，她跟着刘毓莹边上聊天，等着还没来的同学。
班长见她二人杵在角落边，浑身散发着圣人光辉，跑过来寒暄几句，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赵珺当年就惊讶于他这种跟谁都相处得来的能力，这么多年后心里全是佩服。原来善于交际的本领，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退化。
不像她，越活越不会跟人说话。
其实照她自己的性子来说，这样的局大概率会直接推掉。如果不是刘毓莹刚从国外回来，特别愿意在往年的人事里找点熟悉的安全感的话，她此刻应该又是在送钟远去补习班的路上。
补习班？钟远的女同学也是在那个补习班，那……赵珺斜眼看向不远处被人围住的祝越华，觉得自己跟他还真是有点奇奇怪怪的缘分。
刘毓莹见她愣神，拍拍她的肩侧：“喂！想什么呢？我刚跟你说的事儿你听见没有……”
赵珺点点头，拢了拢领口，双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里：“嗯，你接着说。”
这顿饭吃得很热闹，一个班五六十号人，这回来了差不多三十个。班长来回打着招呼，又张罗起第二轮。刘毓莹上学时候就是文娱委员，什么活动都积极得很，班长一提议，她就上赶着附和。赵珺也因此被直接拉下水。
然而那个罪魁祸首对自己的鲁莽浑然不知，开开心心地扎入人堆之后，再也没管被扔在角落里的赵珺。
她只好一个人窝在边角发呆玩手机。
周围三五成群，都是读书时候亲近的小团体。赵珺谁也融入不进去，也就没强行上去攀谈。
躲着挺好，省得又要浪费口水跟人家说太多客套话。
前方的刘毓莹到处打转，安排大家上台唱歌。赵珺生怕她一时兴起，又把自己拉进去，借着透气的由头出了门。
外面显然没有包间里暖和，她紧缩着身子在走道里转了转，终于找到一处还算安静的露台。
只是好地方总要被人盯上，凑近一点就会发现，窗台后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越走近越清晰，赵珺发现，又是祝越华。
“好巧，你也出来透气么？”她主动打招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僵硬的笑容。
“里面太吵了，出来转转。”
祝越华说得轻巧，没有再往下聊的意思。
赵珺也不觉尴尬，全当他不在，靠着护栏就长舒气，试图把刚才在包厢里吸进去的，那种特有的发酵似的烟酒味全部吐出来。
好几个回合后，终于松快一些。她转身背靠，刚好跟祝越华反方向，也刚好面对，抬眼就撞进他的眼神。
他在看她？赵珺没来由地皱了眉，觉得他可能介意自己刚才的举动：“怎么了？”
“没事。你怎么这么紧张？”祝越华云淡风轻，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饶有意味地看着她，又说：“咱俩多久没见了？”
“七八年？”赵珺大概回想一下，报了个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八年不止，”祝越华伸出右手，比出一个□□的手势，“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友好？”
“你以为你温顺很多？咱们半斤八两。”
“挺好。”
祝越华低头，看不清表情，在一片昏沉的布帘遮挡下，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更显得意味不明。良久，又摸了摸脖子，问她这些年都怎么样。
突然的转折让赵珺有些转不过弯，可惜祝越华这突袭一招确实很管用。
她从来都是色厉内荏，遇上脾气烈又嘴硬的，她能比人家更刚烈，可一旦碰上对方示弱，她也没法强装着硬气，语气也随着气势弱了下来。
她简要地顺着他的问题回答，没说什么特别的内容。
祝越华听得认真，表情更是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最后只化作一片柔和。又是一句“挺好”，赵珺跟着附和，客套得很，也问了几嘴他的近况。
得到的答案跟她所想的差不多。
复读、保研、工作，时间平稳地流逝着，大家的人生轨迹也大同小异。
她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发挥失常，也不知道复读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只是从他的表情里可以读出，他这些年，大概过得还算顺遂。
“好像有人找你。”沉默之后，祝越华抬抬下巴，指向她身后的方向。赵珺跟着回头，远远的，看见刘毓莹越过人群来叫她。
她简单地跟祝越华道别，迎上前去，跟她解释自己逃出来的原因，希望她不要把自己抓回去上台丢人现眼。
刘毓莹拍拍她，笑了笑：“不是叫你唱歌，我就是出来买瓶水，刚好看见你。对了，你跟祝越华聊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说几句。”
“你俩关系还是挺好！”
好么？哪里好？赵珺有些疑惑。她一边跟着刘毓莹往回走，一边扭头去看祝越华。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面庞在猛烈的日光下被抹成一片亮白，像个无脸人，怎么也看不清。
算了，她这样想，不再回头。自然也就注意不到那突然投注过来的目光，也无法捕捉到里面复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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