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0049

“我？爱……？模样……”

        她的手渐渐松开，伊诺得到喘息的机会，伊诺试图驱使魔法，但那是徒劳无益。这里完全没有元素的痕迹，她身体的身体除了体内的魔力外，感受不到元素力。

        连风元素都感受不到。

        伊诺凝视着茫然若迷的欧芭萝，她的血眼里不断地涌出黑色的泪水，蒙蔽她的双眼。余光无意间扫到欧芭萝身后，伊诺愕然又悚惧。

        黑气盘踞，隐然化作人形，没有面孔，但却有一张狂笑的嘴，像是魔鬼，它伸手想要蒙蔽欧芭萝的双眼。她能感觉到，欧芭萝身后的那东西充满着令人感到压迫的魔力。

        ——纯粹的、令人感到不祥的魔力。

        那到底是什么？

        对了，光！要想办法驱使光元素！

        欧芭萝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抓住伊诺的肩膀，两人贴的很近，她通过伊诺的眼睛看见倒映在少女眼眸中的模样。

        “哈哈……这是…这是……”她再次推开伊诺，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突然仰着头痴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又一次…又一次……啊——变回这个样子啦。”

        好疼，头好疼！

        【能让您投下注视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我如此肮脏，不配站在您的身旁。】

        『即便是深渊，在光下也会得到新生。欧芭萝，不要妄自菲薄，你没有那么不堪。』

        【可……】

        『无需多言，孤执掌着权力。所以，孤赐你光，也允你重获新生。』

        『从现在起，你将舍弃过去，作为风，在孤所护佑的世界中无拘无束的活下去。』

        谁？那是谁？

        等等——

        我又是谁？

        “我是谁来着？欧芭萝……欧芭萝？欧…？阿尔比……不，不……对了，是，是那个，我是风，是风啊……”

        “殿下…殿下…我是您的风。对，对…我是风，我是活在殿下羽翼之下的风，活在光下的风。”

        殿下。

        ——殿下…

        ——殿下……

        您…是我的光啊！

        光——光——

        光…光在哪儿？

        她不知所措的四顾，天幕漆黑，只有血月当空，没有光，也没有给予她救赎的神明。

        【你本来就生于黑暗，为什么要追寻光？】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生于黑暗的……不是！”

        【可就算光打在你身上，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肮脏的怪物的事实吧？活在光下只会让你显得更加丑陋，没有谁会接受你的，因为你是个不伦不类的怪物啊。】

        “不…不是…我不是！！”

        “我一直都活在光下，从来都不是肮脏的怪物，殿下赐给了我新生……我是风，我是无拘无束的风——”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清楚的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件事……】

        “谁？你是谁！？滚开！从我的耳边滚开！！”

        【你甘愿由它操控你的意识，支配你的身体也不愿接纳我吗？】

        “你在说什么，在说什么——”

        【别逃避了，欧芭萝。你不应该拒绝我，你不应该拒绝你的曾经。我就是过去的你啊，欧芭萝。我是你的过去，是欧芭萝舍弃的那个的自己啊。】

        目睹全程的伊诺手里紧紧捏着「钥匙」，欧芭萝的独角戏仍在继续，她现在无暇顾及伊诺，这给了伊诺时间。

        伊诺在赌，这也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将握着「钥匙」的手抵在心口，心里祈祷着，默念着，呼唤着——

        拜托了。

        索菲，索菲——

        我需要你，索菲。

        你能感受到我吗？索菲。

        如果你能感受得到的话，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我需要你。

        “索菲——”

        『索菲。』

        刹那，有人同伊诺一起轻唤。

        「钥匙」感受到力量的波动，共鸣在同一时间产生。光元素通过「钥匙」作为媒介从伊诺的掌心迸发。

        缠在欧芭萝身后的黑影惊觉，突然向伊诺冲了过来，然而为时已晚，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光元素的介入。

        僵局因为这一变故被打破了。

        第三方的介入让整个局势一转，感应到元素力的伊诺终于可以畅快的运转魔法。

        人类所使用的魔法由魔力与元素力混合组成，二者缺一不可。但其中元素力要比魔力所占的比重更大，因为元素决定了魔法的最终形态，元素体系中存在着相生相克的规则，其复杂的理论繁多，原则上所有元素平等。而魔力只存在大小及多少的问题，强弱纯粹取决于使用者的魔力深浅。

        一个人的体内所能储存的魔力是有限的，魔力的恢复又只有两种：自然恢复和非自然恢复。

        元素力则是在除了特定的空间外随处存在着。因为九元素之间存在着维持平衡的关联，所以一旦一个隔绝元素的空间出现某一种元素后，那么其他元素也会应运而生。

        现在，「钥匙」为伊诺提供了纯粹且源源不断的光元素力，其他元素力也在微薄的产生中，这就等同于为伊诺创造了有利的环境。

        泛着白光的魔法阵在她的掌心展开，由符文组成的绳索从魔法阵中伸展而出，遵循着主人的意志，将袭来的黑影抓住，驱散着不祥的一切。

        黑影畏惧光，它想要逃窜可却被禁锢住，无路可逃。不远处的欧芭萝突然失去控制，开始狂暴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形成透明的墙垒将她隔绝起来。

        “风？”纯粹的风元素在涌动。

        黑影最终抵不过光的侵蚀，化作虚影，变为残影最后消散在空中。伊诺抬眸看去，附着于欧芭萝身上的黑气已经褪去，但是整个空间仍然没有发生变化，血月似乎更红了些，透着渗人的冷光，罩在大地上。

        忽然刮起的风仿若无形的手，推着伊诺向前走。伊诺被动的移动着，穿过风墙，来到欧芭萝面前。

        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抬头迷茫的望着她，毫无生气地眼里映着伊诺的模样。

        她颤着声，“我又被抛弃了啊……再无光愿照耀我，我再无存在的理由了，所以，杀了我吧。”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着：“让我永眠，让我回归尘埃，让我永困黑暗再与深渊为伴。”

        伊诺出神的看着狼狈的欧芭萝，事情的发展全都超出她的预料，说实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最初是想杀了她的。但现在，她……还能下得去手吗？这里到底是何处？为什么欧芭萝会变成这模样？最初那个正常的女人，黑影，还有现在这个绝望的怪物，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风之元素精灵？

        诸多的问题都在制约着伊诺的判断，在充满未知的环境下，她不能贸然做出什么举动。

        无形的力抬起伊诺的手，伊诺不受控制的将手抚在欧芭萝的面庞上，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躬起手指擦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

        具有腐蚀性的液体灼烧了伊诺的皮肤，痛感直观的传达至神经，但是伊诺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将其收回。

        温柔的风从欧芭萝身后拥抱着她，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

        欧芭萝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与此同时伊诺的身体也交由回她自己。浓郁的风元素充斥在周遭，朦胧间，伊诺好像看见有什么在环绕着欧芭萝。

        肉眼可见的，欧芭萝的样子发生了变化。怪物的模样在逐渐褪去，尖锐的指甲、额头上的角、可怖的血眼……全都褪去，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她的泪水不再是黑色的腐蚀性液体，青色的眼眸明亮剔透，像是泛着水波的大海，含着柔和。

        那无形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只有欧芭萝能听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愿你做个好梦，欧芭萝。』

        『晚安。』

        清风过境，细雪洒落，生机盎然的琼花随着过境的风摇曳，天际巨大的月亮褪去血色，暮色也不再深沉。

        漂亮的金发女人抱住自己，轻轻抽泣，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消散着，化作琉璃蝶，飞向花海，奔向远方，四处荡漾。

        伊诺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是她抓不住消散的事物，一切都是泡影，一切都是虚无。

        忽的一阵风卷袭花海，漫天花雨落幕，遮住少女的眼。柔风撞了个满怀，有谁虚虚的抱住了她。伊诺的手握住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就有风拂过她的耳畔，风中带着轻语——

        “谢谢你……”

        “那么——以吾的名义，与名为伊诺的少女签订契约。飘泊流浪的风愿为吾之新主驻足停留，愿以万古之风描摹你的一生。风元素，愿在此刻归位。”

        “现在，你该回到现实去了，我的主人。”话音未落，伊诺就感觉到手心里抓到的东西滑了出去，身后的漩涡吸着她，伊诺模糊间看到，像是棋子一样的某物泛着淡青的光芒飞向花海中央。

        再然后，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好像听到了呼喊——

        “伊诺——”

        “小伊？小伊——”

        好像是索菲的声音。

        然后，她好像又跌进了黑暗里，跌落进了梦境之中，重蹈记忆最深处的那些不愿想起的覆辙，那——

        冰冷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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