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那就再睡一会儿
顾青一听便明白了，他在侯府多年，还极少遇到这样的事，知道再解释也无用，只是低了低头：“是老奴近日疏忽了，此事与厨房无关，老奴马上为夫人换一个丫鬟。”
言外之意，都是被这个大胆的丫头克扣了。
毕竟是镇边侯的老人，两人向来很默契，褚奉叹了口气，略有些烦躁：“跟褚适安说，今日便不去了，等夫人休养一日再说。”
顾青自然领命。
褚奉抬脚要走，那丫头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前来，跪在他脚下：“侯爷恕罪，侯爷恕罪，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有，奴婢也是听从侯爷的意思，为了帮侯爷解忧啊！”
褚奉这次倒是满脸疑惑，饶有兴趣看着她：“解忧？解什么忧？”
这丫头眼珠转得飞快，侯府中谁人不知，十五殿下惹得侯爷生气，被关了禁闭，有怜惜的，自然也有看热闹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起话来倒是口齿清晰：“是他频频惹了侯爷生气，奴婢才想着”
只听了一句话，褚奉便已经将人踢开了，对顾青道：“从重发落。”
就算是他真的生子书十五的气，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总是有些人将自己看得太重。
褚奉从很久之前便知道，他的一言一行，到了下人的眼中，总是能滋生出许多遐想。不过因为先前并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应当好好管制一番了。
褚奉想到的事，顾青自然也意识到了，不等褚奉多说，他已经让人将那丫头带了下去，并准备好好警诫下人。
褚奉再次回去，子书十五正在慢吞吞喝粥，这人已经不敢再粘着他，而是多了几分生疏。
除了害怕外，这人眼睛里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褚奉心里突然觉得堵得厉害：“怎么，不合胃口吗？”
“没有。”子书十五立即摇头，但是下一刻又垂了眸，“我只是，有点吃不下了。”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装的，褚奉还是让人去找了大夫来。他也想过要找太医，不过赵归年便是曾经的太医院院首，连他都诊不出，更不要说太医院里的其他人了。
顾青再来时，褚奉忍不住问他：“赵归年什么时候回来？”
顾青已经带了新的大夫来，是一位年愈花甲的老者，他一边将人引进去，一边道：“侯爷放心，前些日子已经给赵归年传了信，如今他正在回来的路上，这是德仁堂最有资历的林老先生。”
褚奉：“林先生可曾为鲛人看过病？”
那林先生也摸着胡须，微微皱眉：“侯爷恕罪，老朽确实未曾看过，若是鲛人与常人差异并不大，还能尽力一试。”
正如有些动物的体温天生较高一般，鲛人天生便是偏凉的，林先生触到的时候便皱起眉头，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人必定与常人不同。
果然，不消片刻林先生便摇了摇头：“侯爷恕罪，老朽恐怕有负所托，并未查出有什么异样。”
子书十五安静躺着，他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起伏了，毕竟这些大夫都是这么说的。唯一让他不那么难过的是，褚奉这样子，是不是终于肯相信他了？
褚奉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林先生突然道：“但我瞧着，这位小公子面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郁结于心？要知道大多数病都是由心而生，倘若能做到心无杂念，或许顽疾也会散去了。”
子书十五闻言抬了抬眸，眼神中有些胆怯之意，没想到大夫连这也能看出来。
林先生知道高门大户中总是复杂，也不敢再说什么，拱手道了歉，先行离去了。
等到顾青也出去，褚奉看着榻上的人皱起眉头，是不是真的和那个珠子有关系？
褚奉这样想着，真的走到子书十五跟前，将手放在他的心口。
子书十五突然躲闪了一下，咬了咬牙，眉宇间有几分苦涩。
褚奉飞快解开他胸前衣物，向来光滑的地方竟然有几条血印，如今还没有完全结痂，褚奉突然想到什么：“这是不是那日留下的？怎么会这样？”
他记得先前子书十五的伤好得很快。
子书十五也摇头，一字一句说着：“不知道，也许因为是被我自己伤到的，所以等了许久它也没痊愈，不过看起来已经快了，再等一等就好了。”他想说一句“不用管我”，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褚奉看他半晌，微微舒了口气，忽然觉得心中某处柔软了下来。
赵归年走的时候留了许多常用的药，不过那些都是给人用的，不知道子书十五能不能用，褚奉没敢轻易尝试。
离得近了，褚奉发觉子书十五眼底的一圈青黑十分明显，忍不住道：“你夜里没有睡好？”
子书十五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就再睡一会儿。”
褚奉将人往里抱了抱，顺势躺在他身侧，先行闭上了眼睛。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不得不说，这几日其实他也没有怎么好好歇息过，总是睡不安稳。
子书十五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睁大了眼睛，歪了歪头看向身侧的人。
褚奉毫无防备睡着，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子书十五看着看着，突然喉头一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褚奉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困，睡觉。”
“嗯。”
子书十五点了点头，再次吸了吸鼻子，闭上了眼睛。
被失约的褚适安一只小脸皱成了包子，但是得知了两个舅舅和好的事，便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不死心地问褚莹莹：“那我们明天还有机会吗？”
柳万三一把拉住他：“接着回去睡觉吧儿子。”
褚莹莹在一侧打趣：“你在外头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柳万三立即停了脚步，回头露出一个笑：“我哪儿敢啊娘子，侯爷也在，我哪里敢做什么啊。”
褚莹莹也笑着看他，故意道：“哦？也就是说，你有此心，但是无胆量？”
柳万三上前牵住她的手：“非也，敢带着侯爷的妹妹私奔，你相公胆子可大了。”
褚莹莹：“有多大的胆子？”
下一刻柳万三便将人打横抱起：“现在也敢将你偷出侯府去。”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褚适安一个人紧皱着小小的眉头，缓缓瘫坐在地上。
“唉。”他叹了口气，要是弟弟妹妹快些长大就好了，就可以和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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