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杀死那个鲛人
白无戟衣衫不整，脸上也有五道血印子，柳如眉用长刀指着他的脖子，带了哭腔：“老娘挺着大肚子，你还在外头找人，那我还不如……”
女子下一刻已经握紧拳头对着自己的肚子：“我现在就替你除了这个倒霉孩子算了！”
“你干什么！那是老子的种！”
白无戟这才赶紧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刀。
趁着两个人吵架的时候，白狐狸三两步冲到子书十五跟前，小声询问他：“你还好嘛，我们快走。”
不知道子书十五有没有听到他说话，白狐狸看这人的外袍不见了，两只手上还有血迹，话不多说，赶忙拉了个床单给他裹着。
被拉着走出去很远，子书十五还没有回过神来，仿若置身梦中。
等他察觉到手指的疼痛，这才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上沾了许多血迹。
他竟然学会了抓人……
“怎么了？疼吗？”白狐狸立即停下了看他。
子书十五没有回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得像是熟透的石榴。
氤氲的水汽在他眼中尚能流转，等离开眼眶的一刹那，突然凝聚成两颗晶莹剔透的圆珠，垂直跌落在地上。
“褚奉……”
眼睛传来钻心的疼，子书十五终于忍不住喊出了这个名字。
白狐狸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愕然瞧着他：“你叫谁？”
镇边侯褚奉的大名，大越无人不知……在大越境内，镇边侯素有战神的称号，但是到了周边的小国，这名字就成了阎罗鬼煞的代称。
白狐狸眉头紧皱：“你竟然真的是……镇边侯的人？”
见他脸色突然变了，子书十五心中一凌，下意识朝一侧躲了躲，眸中有些失落，喃喃道：“你……也要杀我吗？”
山风过处，青翠连绵的竹林竟有残叶翻腾而下。
人之善恶，也要来回往复，最终定在一念之间。
白狐狸顿了顿，没有搭话，而是静下心来朝身后看了看。
沐云寨占据了整个山头，他们如今才走出去没多远，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人放哨，白无戟也是早早下了令，知道他们跑不出去，所以才放任他带人走。
不怕土匪有文化，就怕流氓有耐心……
白狐狸一双拳头攥紧了又放开，最后终于叹了口气，没有底气道：“我，我杀你做什么？我就是害怕，我不想杀你，可是我也不想让我爹死。”
白狐狸瞧了瞧子书十五如今的模样……若是让镇边侯找到这里，他们非死不可。
子书十五也看着他，眸中多了几分感动，白狐狸突然摆了摆手，弯腰将他的眼泪捡起来，揣到自己胸前：“算了算了！都是我惹的祸，我现在就将你送走，就没那么多事了！”
说完又拉着子书十五往他的院子走，他的院子已经是沐云寨的边缘之地了，再往外便能下山。
还好如今是下坡，不用太累，但是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再次回到白狐狸的院子，换上一套麻布衣裳，擦干净了脸，子书十五这才对心事重重的白狐狸道：“谢谢。”
白狐狸叹了口气，挠了挠头：“是我该说对不起，我爹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了，如今天还早，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今天夜里一定要走。”
子书十五点了点头，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安歇，只好瞪着眼睛等到了天黑。
沐云寨的防守很严，好在白狐狸门道也多，兴许是狐狸会打洞，两人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大石头目标太大，便留在白狐狸院子外掩人耳目。
两人一刻不敢停歇，白狐狸本来就经常乱跑，子书十五竟然也没有拖后腿，从天黑走到天明，终于到了一条官道上。
官道上已经有了人烟，两人探出头，不远处正有三辆马车驮运着货物悠悠行进。
还未等两人露出欣喜之色，身后突然传来奔腾的马蹄声。
两人脸色霎时一凝，想跟上前头的商队，结果那商队听到声音后越走越快了此处本就经常传出山匪劫路的传言，也不能怪他们不讲情义。
两人追了几步，知道追不上，白狐狸停下脚步，喘息道：“听着还有些距离，你快走，我回去拦住他们。”
子书十五也已经没了力气，嘴唇像是镀了一层霜：“白狐狸小心。”
白狐狸转身走了没几步，突然从另一侧也传来了马蹄声。
两人再次立定，相视一眼，神色不一，白狐狸心情复杂，子书十五倒是有了些期待。
最终是沐云寨抢了先机，白云山上密密麻麻有人涌动，从远处望去像是有泥土滑落。
领头的人还在发号施令：“寨主有令，一定要杀了那个鲛人！”
“”
两个人站在路中，面色愈发凝重。
子书十五垂了垂头，突然叹了口气，明亮的眸子也有无神的时候。
像是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一般，另一侧的兵马也很快奔腾而至。
看着逐渐靠近的英姿飒爽的人，子书十五黯淡的眸子终于有了丝光彩，他动了动嘴唇，道：“褚奉”
白狐狸也瞪大了眼睛，烟尘滚滚，两侧兵马相对而来，他们站在其中，脚下的地都在动荡。
褚奉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看到路上的人后，有片刻的惊慌失措：“快过来！十五！”
子书十五心中一动，正欲抬步，突然听到两声叫喊，还有箭矢由远及近破风而来的声音……
“小心！”
白狐狸本来蹲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正在垂头丧气后悔，不知看到了什么，腾地站起身朝子书十五扑过去！
“十五！”
镇边侯的马乃是大越极品，如今跑出了残影，还是没能赶在箭矢之前将人救回来。
长箭太快，子书十五反应不及，只觉得腹上一痛，整个人便没了力气，直直朝下坠去。
白狐狸先一步赶到，小心翼翼将人接住，像是捧着一个要破碎的瓷器。
镇边侯翻身下马，因着冲力滑跪几步，正好到了两人跟前，一把将白狐狸推开，将子书十五拥住。
山上也传来了怒吼声：“蠢货！谁让你放箭的！寨主要杀他，是怕惹来官兵搜查，如今你在官兵跟前杀了他，那岂不是要害死我们整个寨子？”
另有人道：“快撤！快撤！”
……
子书十五想这一刻想了很久，如今终于抓到了褚奉的衣袖，皱眉道：“褚奉……我……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可是他看向自己的小腹，上头被长箭刺破，正在往外流血……
白狐狸也瞪大了眼睛，一只手颤巍巍指着他的肚子：“你，你的孩子……”
“什么？”
褚奉正在抱着人往回赶，耳侧仿佛有惊雷乍响。
多年作战的经验让他立即做出反应：“卫宁！回去！叫赵归年！李常台！荡平白云山！”
“是！”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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