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边缘之地的客栈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吃食，顶多提供几间住房。
褚奉出去的时候天还未亮，这里的班店竟然没有昼夜之分，白天也有人在外头偷偷摸摸揽客，四处弥漫着劣质的脂粉味儿。
褚奉一路走来，被二十来位男女碰瓷，沾了满身的芳香，果然又被关在了外头。
叹了口气，褚奉平静下来，轻轻敲着门：“十五，京城出事了，快开门。”
虽然不清楚京城出事和开门有什么关系，里头还是很快开了门，子书十五面带犹豫，还有几分慌张：“出什么事了？”
但是褚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人带回去坐在案前，将手里的几包糕点挨个儿打开放在案上，这才瞧着他开口：“先吃东西，在路上说。”
子书十五眉头微蹙，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但是这人又如此认真，他又不得不相信，只好点了点头，给秦雪也拿了几块糕点。
一侧秦雪连忙接下，心里则叹了口气，果然，殿下还是太过纯善，哪里比得上侯爷饱读兵书？
褚奉自己也轻咳一声，给自己和子书十五添了茶，这才认真道：“皇后控制了京城，齐丞相不肯听命于她，竟然被查出和万英国使者有勾结，相府已经被查封，齐远晴现在都生死未卜呢，外头告示都贴上了。”
“啊？”
子书十五咬了一口糕点，眼睛瞪得很大：“那怎么办？”齐远晴那个性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褚奉将杯盏递到他嘴边，子书十五喝了一口，嘴巴湿润了不少，但他似乎有些吃不下了。
褚奉继续摇着头：“李常台已经许久没有给我传信了，我猜也是被控制了，当初从西南带回来的兵马并不多，对上京郊的二十万大军，应当也派不上什么用途。”
他每说一句，子书十五眉头皱得就更深一分。
褚奉一直打量着子书十五，见他似乎已经被吸引了思绪，心中松了口气，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你们先吃好东西，我们马上启程。”
子书十五心里有许多话想问，但是似乎也帮不上忙，只好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干饭。
果然已经忘了方才看到的事情
秦雪在一侧看直了眼，侯爷说的“你们”，是包括了她吗？
褚奉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卖身契，冷眼瞧着她：“你叫秦雪？你是怎么到了此地的？”
接触到褚奉的目光，秦雪心中一凌，匆匆将糕点放在下，低下了头。
原来除了和殿下说话的时候，侯爷还是原来的样子，她定了定心神，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起心酸的往事。
“管家将我们发卖后，奴婢先被带到京中的燕舞坊，本来是给那些小姐们当下人的，不过没有人选我，奴婢就被一路带到了贡州，刚好那时候东海有人去贡州买丫头，就看中了奴婢，奴婢先是去了一位员外家里，后来又被卖到了这里。”
褚奉皱起眉头，声音毫无波澜：“哪个员外？”
秦雪两只手绞在一处：“卢汜州，卢员外。”
汜州卢十七，总是将自己和柳万三相提并论，但两人财力相差不止一星半点。不过对于平常人来说，他也是家财万贯，妻妾成群，羡煞旁人。
这样的人家里也有不少悍虎，秦雪自然不愿意和她们争来争去，索性找了由头，再次被卖了出去。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冷漠，子书十五试图阻拦，褚奉却丝毫不肯讲人情：“你看起来如此机灵，京城的姑娘们为什么不要你？”
秦雪额头出了汗，一边握着袖子，一边擦了擦额头：“她们，只是想要一个打杂干活的，也许，并不想要太聪明的丫头。”
褚奉将她的卖身契放在桌上：“你今后想要去哪里？”
秦雪匆匆跪在地上，身子竟然止不住发抖：“奴婢奴婢”
自从十几岁开始，她就一直是丫鬟，她还真没有想过，以后不当丫鬟了还能做什么。
“褚奉，你干什么？”
一侧子书十五看了半晌，可是褚奉压根不理他，还试图将秦雪赶走，他只好直接站起身来，挡在秦雪跟前。
子书十五撇了撇嘴，面带委屈，他在这一瞬间已经想到了日后回归大海的生活，倘若褚奉真的要赶走秦雪，那他也走了算了。
褚奉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得狠狠叹了口气，总觉得是自己咎由自取，只好耐心哄道：“十五，我们先将她安置好，好不好？”
子书十五却直直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赶走秦雪？那天你让我去冰室，还是秦雪和你求情的，结果我一出来，她就不见了为什么？”
一提到往事，褚奉心中忍不住多了几分痛楚，他握拳按了按心口，因为他不放心有一个外人跟着子书十五，而且这人出现得太巧了。
但是如今说出来，肯定不是上策，只好哄他道：“以后要走的路可能会很危险，我怕多带着一个人，危险就多一分。”
子书十五抬眸，光波流转的眸子里头多了几分失落，声音越来越低：“那那我呢？你就不怕我有危险吗？”
似乎越来越见不得他委屈的样子，褚奉心中一沉，上前将人紧紧拥住：“不，当然不是，我会保护你的。”
两人相拥片刻，察觉到子书十五渐渐放下心来，褚奉垂眸瞧了瞧地上跪着的人：“但是她，我怕我顾不上，那样岂不是害了她？”
结果子书十五下一刻已经将他推开：“那我来保护她。”
褚奉怀里一空，总觉得整个人也松散了下来，心里又是叹了口气。
秦雪在底下埋着头，两只手攥得发白，牙齿似乎都有些打颤了：“多谢，多谢殿下，多谢侯爷，或许，到了汜州，奴婢就有落脚之处了，到时候绝不会再拖累侯爷和殿下了。”
子书十五微微皱眉：“秦雪快起来，怎么会是拖累呢？”
十五殿下还想让她坐下，秦雪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奴婢还是站着舒服。”
子书十五让秦雪吃糕点，这才恹恹看着褚奉：“我们要回京城吗？”
褚奉无奈：“暂时还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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