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
第八章玉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
从食食者出来之后，楚宿兄妹的目光就没从楚云目的身上移开过，看得她全身都发了毛。
“二姐姐，我生平佩服的人就是伯祖父，伯祖母，祖父，祖母，我阿爹，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第六个佩服的人。”
楚文玫由衷对她表示钦佩，她母亲一直以大家闺秀的标准来要求她，刚才她与杨松子说的那两句便已经是她对外人最越矩的话了。
楚宿配合的点着头：“我对阿慈也敬佩得很。”
楚文玫忽然想起昨日的事，心下疑惑：“那昨日为何二姐姐会被人欺负了？”
她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伶牙俐齿，多数时候对于遇到杨宋子这种事，她是置之不理的。今日实在是杨宋子的话太不堪入耳了。
“昨日是王府为谦哥儿举办的百日宴，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长辈，添了麻烦不说，若再惹出些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楚云目道。
原来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这样一来，王家人和谭家人，以及这位郡王就更显得可恶了！
府中二夫人蒋佩红还在等着他们，下午楚云目还得去拜访戴府，兄妹三人吃完饭，便直接打道回府了。
楚宿被楚武叫走，楚云目随楚文玫一道去了蒋佩红的院子，远远地瞧着钱嬷嬷与蒋佩红还在聊着天，小厅内的桌上摆着不少布匹。
见楚云目来了，蒋佩红忙起了身去迎接。
楚云目朝着蒋佩红行了礼，道了一声：“二婶婶，安好。”
“阿慈，可见过你叔祖父了。”蒋佩红拉起她的手，往自己的手腕里一塞，见她点了头，关切道：“可用过饭了？”
“吃了头羹和姜泼刀回刀，味道很不错，与并州的口味差不多。”
楚云目对蒋佩红还是很感激的，明明她只是没见过几次面的侄女。前世在得知她要成婚的时候，将全部的事都包揽下来，忙前忙后没有半点埋怨，还担忧她会不满意。
因此，楚云目很愿意与她亲切些。
蒋佩红笑盈盈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只要阿慈你喜欢便好，我还担忧阿慈你会不习惯。”
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小厅领。
“这两日府里的厨子刚好家中有事请了假。等他回来后，就看阿慈的喜好，是在府里用还是在外吃。
另外你每月的开销，我就按玫玫的一样给你，十二两银子。姑娘家爱美，再添五两，一个月也就是十七两。阿慈觉得如何？”
今日一大早他们三人的早食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五百铜钱，而她一个月十七两，比在并州时祖母给她的月钱还要多。
“多谢二婶婶。”
见楚云目并未觉得不妥，也安心收下，蒋佩红脸上的笑又添了几分。
她上次见楚云目是在楚文过世时，她们几人陪着老太爷一道在并州待了半年。
楚云目当时也不过十七八岁，在老夫人因伤心过度，无暇顾及家中大小事时，她将家中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往来的宾客，以及他们这些亲戚无一不觉得她妥帖。
就算是初嫁为人妇的她，遇到此等大事，也难以做到镇定自若，毫不出错。所以自那时起，她打心眼的喜欢这个小姑娘，也心疼她。
“一家人说谢就太见外了！”
进了小厅，蒋佩红拉着人坐下，命人将布匹绸缎放到跟前来，让楚云目自己挑选。
“今早儿，老奴与二夫人一道挑选了许久，这十余匹实在挑不出个好坏来了！”
钱嬷嬷是老人，看人虽不能说精准，但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这位二夫人对待她家姑娘是真上心的，她愿意卖她的好。
“二夫人说要将这些都拿去给姑娘您做衣裳，老奴擅自做了主，替姑娘拒绝了。”
“平日里玫玫也是这般，阿慈是自家姑娘也不能差。我就做了主了，只要是阿慈喜欢，我让人立刻去做了衣裳。”蒋佩红这话是略微夸张了些。
楚府虽不缺钱，但也不是大手大脚的门户。
她只因着昨日的事，觉得她楚家姑娘受了委屈。
今日她想着不就是衣服，就给她楚家的姑娘做个十件八件的，看外面还有谁说她楚家的姑娘寒酸。
而且她刚也打量过了楚云目，这衣服虽不是金陵现下最盛行的款式，颜色也比较的暗沉，但实在也不差，且这布料似乎比她这处的还要好上一些。
蒋佩红是这么想着，手也非常实诚的摸上了楚云目衣服的布料。
钱嬷嬷立即懂了她的意思，笑着解释道：“二夫人你也知晓，我家老太太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这身上穿的，平日里用的，哪里会差。只是并州偏远，比不得金陵的讲究，款式上自是要差些的。”
“这是上贡的蜀锦？”蒋佩红家世背景不差，又现下是楚府的二夫人，上贡的蜀锦虽见得不多，但也是识得的。
钱嬷嬷点了点头：“每年圣上都会往府里送上几匹蜀锦，老夫人便全部拿来给姑娘做了衣裳。”
这么说来，昨日嫌弃楚云目寒酸的人，都是些没眼光的。若是她们知晓楚云目身上穿的是御赐蜀锦，真不知那脸色有多好看。
楚云目对于蒋佩红这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表示疑惑得很，一旁的楚文玫给出了解释：“我阿娘与王家那夫人不太对头，与姑母关系也不太好。”
难怪了！
“只是这蜀锦的颜色”
对于蒋佩红再一次提出的疑问，就轮到楚云目上前解释了。
这都源于一个误会。
她为了显得成熟些，平日穿的衣服颜色便比较的深沉。
恰巧结识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于是便发生了一个误会。
至此之后，无论是先帝，还是现下的圣上赏赐给并州楚国公府的蜀锦颜色都会偏深沉。
而她祖母又以为她喜爱这种颜色，便将蜀锦全部都拿来给她做了衣裳。
这些个颜色穿在她身上倒也不显老，确实显得沉稳老练许多，楚云目也就没为此做过任何的解释。
众人听完，皆是一副“我还能说什么”的表情，皇家赏赐的，还能说他不好？
“那这些布匹。”蒋佩红有些不太确定了，这留下来的十余匹布里多数是深沉的颜色，剩下的则是她为楚云目挑选的，比较艳丽些的色彩。
楚云目也注意到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选了蒋佩红为她挑选的。
这厢挑选完，众人还在聊天，楚武来了信。说让蒋佩红挑选一份礼品，由楚云目下午去拜访戴家时送去。
“二婶婶不必这般麻烦了，我从并州带来了礼品。”楚云目想起自己给楚家众人带的东西还未送，忙让柳依回碧落苑将礼物拿过来，她又朝着蒋佩红表示了歉意。
楚云目从并州带的东西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些送人的礼物。
柳依和雪霏提来的两大包就占据了她们行礼的一大半，对此楚云目还有些不好意思。
前世她对楚家人是有歉意的，她对她们了解并不多，只得从祖母口中知晓一些她们的喜好。便将她能想到的，一股脑的带了过来。
小到有杯盏，大到有观音像。
“一些小玩意是从并州集市上淘来的，我想着金陵应该少见，挑了些有趣的带了来。”
楚云目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大包解开来，形形色色的物品展示在众人跟前，个个又都精雕细琢。
虽不说金陵一定没有，就这精致的模样，就让人瞧着欢喜。
光一个琉璃盏就别具一格，如那盛开的睡莲，任何一瓣花瓣都十分的精美。
再看那团扇花团锦簇，也是用琉璃做的，刀工细致，雕刻出来的山水画如临其境。
“这琉璃团扇的水是在流动的，就是比较的慢。”
楚云目指着那团扇上的流水，蒋佩红和楚文玫看过来，发现就如她所说一般，这水就像是真水一样，在河流中细细流淌着。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瞧着很特别便将它买了下来。”
楚云目又将另外一包打开，这边就不一样了，是由一个个盒子仔细规整的装好的。
“这玉观音是我送给二婶婶的；两支玉簪是我送给三妹妹和五妹妹的；两支玉笔是我送给二叔父和大哥的；叔祖父的则是一枚玉佩和一对镶玉的护腕。”
“二姐姐，你送的怎么都是戴玉的？”楚文玫欣喜的接过她的礼物，这玉簪虽小，但细看大有乾坤，这玉石上还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二姐姐可真有心！
“因为这都出自我家姑娘买下来的玉石，再请师傅一一做出来的。”柳依替楚云目解释道。
“买下来的玉石？”蒋佩红不敢想这玉石得有多大。
就算是一流的师傅在切割和雕刻玉石时，也免不得要浪费材料，且每一件的做工都极为精细，这一看又是上品玉。
属实有些败家了。
“二婶婶莫要多想。”楚云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玉石确实不小，但我也只花了两千两。”
这是去年楚云目在外游学经过扬州时，见有人拍卖原石，她出于好奇心，拍下了一块两千两的石头。
她对这些未曾有过研究，纯粹看个运气。不想，她拍下来的那一块石头是上品的岫玉。
岫玉虽不如独山玉，蓝田玉等名贵，但算是上品玉。在外市价，像她送给蒋佩红的玉观音大小的玉石可卖到五千两上下。
当时让人将玉开出后，她便让人把玉石送回了并州。至于昨日送给谭细柔和谦哥儿的玉，皆不是出自这一块玉石。
“那阿慈为戴府准备的礼物不会也是玉吧？”蒋佩红道。
楚云目摇了摇头，送给戴家的比较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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