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楼梯间的吻

“田恬。”

        “嗯？”

        “做我女朋友，可以吗？”男孩得到趁胜追击，打开天窗说亮话。

        田恬像是没回过神似的，呆呆地看着他。

        不是没想过有这一天，她不是一个轻易就会和别人扯上关系的人。

        我们常把男女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概括为“暧昧”一词。互相试探，用心思揣测对方的想法。有人说暧昧期是极其美好的——大家都在极力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前路虽迷茫，却让人充满探索未知的欲望。

        而田恬却很讨厌“暧昧”这个词语。

        当年，和许凡阳表明心意后，他只是匆匆撂下一句：你还小，不懂恋爱是什么意思。我还有事，先这样。

        转身就继续投入到他繁重的学业之中。

        冰冷的文字在手机屏幕上跳跃出来，没有一点温度，让当时的她除了感到失落，更多的竟是恼羞成怒。

        尽管知道心中已经猜到结果，但是还是抱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希冀。但血淋淋的现实，很快告诉自己，所盼一切皆枉然。

        她知道是婉拒，却并不死心。当时年少是真的，但喜欢也是真的喜欢。最起码当时她是那么认为的。

        当时，刚满二十岁，年纪轻、脸皮薄且自尊心极强，当即放出“老死不相往来的”之类的狠话。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彼此的社会关系交往中，总还是有些避无可避的联系。如果她刻意躲避，被家人察觉，反倒尴尬。所以她那么说，俩人都没当真。这也为后来的那段孽缘埋下了萌芽的种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以她知道不多的感情经历，分析喜欢一个人时该是怎样的行动和言语，她料定眼前的男孩此刻真心喜欢着她。

        田恬再也不想陷入无尽的暗恋苦旅中，不对等的感情只会让人心累，即使再喜欢也不行。在她现在这个阶段看来，彼此尝试着了解，一步步积累好感，劲往一处使的恋爱，才是她想要的。

        顾晚昱又低唤一声她的名字，语气中夹杂着紧张与期待。

        “当然可以。”田恬的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我以为你的愿望不久前就实现了，原来是我一厢情愿呀。”

        顾晚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逗你玩的啦。”田恬忽然觉得他这样还挺可爱的，“我们再不开动的话，菜真的要凉了。”

        她尝了个芥末虾球，忍不住出言赞叹：“哇，真好吃。”

        爆炒腰花也是鲜嫩无比，火候掌握得刚刚好。番茄肉酱意面的口味和外面餐厅里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小伙子，你也太厉害了吧。”田恬每尝一个菜都有被惊艳到，“这个意面软硬刚刚好，我有次在家煮了二十几分钟，都没煮烂。你做菜有什么独家绝技吗？”

        顾晚昱卖关子：“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怎么办？”

        “小气鬼。”田恬佯装生气，继续投入到战斗中。

        等顾晚昱收拾完后，时间不早不晚。田恬本来准备告辞后，打道回府。顾晚昱不知从哪里倒了两杯蜂蜜檬柚子百香果茶。

        “晚上喝这个会不会太胖了。”田恬下意识地摸了下小腹。

        “你这么瘦还介意这个？”顾晚昱挑了挑眉，“放心吧，自己做的，健康无添加。”

        大哥，你知道保持身材是件多难的事吗？在你面前谈瘦，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年轻的男孩子好像天生就爱在球场上打球、运动。吃得虽多，但消耗得也多，绝大多数看上去都是精瘦无比。比如，顾晚昱这样的。

        “既然是你亲手做的，那就勉为其难地尝尝咯。”

        一杯茶的时间，他俩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当田恬再次看向时间时，发现快十点了。

        “那今天先这样？时间不早啦，我先走了。”田恬放下水杯，晚昱起身送她到门口。

        “晚安，明天见。”顾晚昱轻轻地搂了下她的腰，缓缓松开。

        楼道的感应灯好似看不怪这种依依惜别之情，早早地熄灭了。

        夜幕下，田恬顿时来了勇气，踮起脚尖，在男孩的嘴唇上亲亲啄了一下。

        顾晚昱显然没料到田恬会这样做，行动却率先做出了反应。

        刚刚的吻实在太短暂了，浅尝辄止，还不够。他的手又重新放回到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上，不同的是，比起刚才稍微是施加了点力气。

        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田恬是他的初恋，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经验。接吻这个事，他完全是凭着感觉来。其实表面上看上去还算平静，但心中的感性和理性思维却在猛烈地碰撞着。一方面他本能地回应着内心的呼唤，去加深这个吻；另一方面，这是他初次主动的一个吻，毫无章法全凭一股子冲动，他很担心眼前的人不适。

        田恬在男孩的桎梏中，动弹不得，索性放弃挣扎，迎合着他的节奏，与之共舞。甚至有点引导他的感觉。说到底，她也算谈过恋爱，经验不丰富不代表没有经验。

        她觉得腰上那块肌肤，似乎被一块热铁烙着，滚烫而又粗粝。男孩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吻上，根本顾不上这些。只是之后回想起来，才惊觉原来女孩子的肌肤可以那么细腻丝滑……

        房子的大门被风吹上了，照在他们身上的最后一丝亮光彻底消失，整个楼道显得更加安静，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楼道的灯再次亮起时，田恬迅速飞奔到楼下家中。开锁、开门、开灯一气呵成，动作麻利无比，思绪却断断续续，有些短路。她依靠在门上，缓缓闭上眼睛，刚刚发生的事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播放。

        好在刚刚没有邻居走动，要是被看见多尴尬啊——

        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经常可以在女生宿舍门口，撞见抱在一起拥吻的情侣了。

        卖护肤品的商家，常把二十五岁人为地界定为开始抗初老的年纪，好像时刻在提醒人们：你已不再年轻。

        但不知为什么，田恬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她的二十五岁其实是某种意义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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