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婚

“那就别捂着了，这一头粗辫子好看的紧。”说完张溪往一旁挪了挪，拍了拍地道：“你坐过来吧，我仰着头看你脖子酸。”

        张溪背靠着太阳，太阳使得他身边笼上一层光晕，他的声音很有亲和力，李哲没想到自己会真的坐到他旁边。

        张溪冲着李哲笑了笑，仰头又喝了口酒。低头时又看到李哲在地上写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张溪苦笑道：“家是哪里不重要，有亲人的地方才有家，可惜我永远见不到他们了。”

        李哲见张溪神情如此悲伤，也替他惋惜，大好的男儿若不是家中遭灾，谁会净身入宫为太监呀。

        也就一口酒的功夫，张溪神情恢复正常他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要去哪？”

        李哲犹豫一下，没有写出宫二字，他觉得面前的小太监没能力带自己出宫，自己也不能随便信任一个不相干的人。

        张溪见他犹豫，拍着胸脯道：“这宫里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就是出宫我也能带你去。”

        李哲的眸子瞬间亮了，张溪也看出来，有些为难道：“你不会真要出宫吧？”

        李哲还没有做出反应，扭头看到一队侍卫巡逻，连忙要起身躲避，张溪拉过他的手抄小路溜走，李哲拎着裙子没空回头，张溪不但回头，还抽空给侍卫们比了个耶。

        侍卫们看着玉溪王拉着百新国宫女跑远了。

        其中一个侍卫纳闷道：“王爷什么时候信佛了？”

        其他侍卫：“？？？”

        “王爷比了个不二法门是啥意思嘛。”

        “王爷的事你别猜，好好当差吧。”

        李哲发现这个小宦官有些本事，走的都是些没有人的小路，就算有侍卫，他也能及时躲避起来。

        李哲跟着张溪越走越从容，来到西宫门口后，张溪让他在此稍后。

        李哲见张溪与侍卫交谈，时不时的指着自己，他有些后悔跟着张溪跑过来，他张望背后犹豫要不要逃回去。

        经过再三思虑，李哲选择披上披风逃跑了。

        张溪嘱咐完侍卫，一回头发现小宫女不见了，他揉了揉脑袋：“酒劲儿挺大呀，竟然还上头了。”他摇摇晃晃的回到重兴宫。见桌上放了三台酒，张溪立马就清醒了，蹑手蹑脚的打算溜走。

        “干嘛去！”

        小公主玉姝云，不对应该称呼她为云姝，叉着腰屏风后走了出来。

        “嗨。”张溪打了个招呼。

        云姝指着酒坛子道：“哪个不要脸的王八犊子偷喝的，还砸坏一坛子！”

        张溪慢慢的举起一只手道：“我喝的，可我没有砸它，天地良心呀！”

        云姝又近了几步，就差指着张溪鼻子骂了。

        张溪一直说好话道歉，云姝却是不松口，越说越离谱。正赶上张溪头疼，他直接一挥袖子喊道：“哎呀，喝都喝了，怎么了！那不是还剩下一坛好好的吗！”

        云姝愣了一会儿，突然掐着张溪道：“你敢吼我！”

        张溪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他也不躲干脆让云姝掐。云姝掐累就蹲坐在张溪脚边哭了起来：“说好的每人一坛酒，等到了时间再喝的，你为什么要先喝，是料定咱们回不去了吗！明明再等几个月就……”

        “不是的，云姝。”张溪也蹲了下去。

        “自从两年前出事你就躲到宫外，林敏也被带回老家，连见一面都难。咱们不是同病相怜吗？为何我感觉你过的如此滋润，你明天就要结婚了，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云姝连环炮般说了一长串。

        张溪安慰道：“胡说什么呢，才不是的！”

        云姝红着眼睛道：“我在宫里被逼着相亲，我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你却在宫外潇洒！你懂不懂这个社会对女子来说有多恐怖。”

        “我怎么会不懂呀！”封建王朝有多么腐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有切身体会。

        这里就像暗无天日的泥沼，你挣扎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望着天，要不就选择被泥沼同化掉，要不就选择死亡。

        见过太阳的我们，又怎么能适应阴霾呢？

        “我……”张溪不带云姝出宫是为了她的安全，如今这世道真的不安全，在宫里她能得到保护，跟我出去，我没有能力呀，但此时他只剩下三个字：“对不起。”

        云姝扭头看向张溪道：“你不用说对不起。”

        张溪低着头不说话，云姝轻轻的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那坛子酒是我回家的希望，这是最后的法子了……我只是想回家而已……”话没说完云姝就起身离开。

        张溪扭头看了那个破碎的坛子，好巧不巧正是刻着云姝名字的那个，张溪一个巴掌拍到脑门上，怎么就这么寸。

        郭八小心翼翼进来道：“公主刚才走了，奴婢们能进来了吗？”

        张溪摆摆手放宫人们进来打扫，看到郭八正在收拾酒坛子碎片，张溪道：“那个就不用收拾了。”

        郭八连忙点头。

        张溪确实上头了，头疼很，窝在一旁的软榻睡着了。

        显德五年腊月二十八，宜嫁娶，纳财招赘纳婿求嗣。

        今日玉溪王大婚，纳北国郡主李慧贞为妃，于麟德殿设宴百官。

        因为张溪常年不在京，所以没有府邸，偶尔回宫也是居住在儿时的华阳宫，结果大婚时连设宴的地方都没有，文武百官总不能进内宫吃席吧。

        于是皇帝哥哥就想了个法子，把喜宴设在麟德殿，这麟德殿是皇帝御用设宴款待功臣和外国使者的地方。

        玉溪王在麟德殿设喜宴的消息一出，世人为之惊叹，玉溪王深受皇帝宠爱的消息不胫而走。

        “哎……”赴席的人实在太多了，张溪不大懂这其中的规矩，所有的事也都有礼部操持，侍郎丁元明帮忙拟宾客的名单，这个丁元明应该是把京城当官的全请来了。

        大楚喜宴爱图热闹，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贵族宗士的喜宴上都不分高低贵贱的，张溪作为新郎要还礼的，现在正正的站在风口，给来往道喜的人还礼。

        “恭喜九叔。”

        玉珏笙玉珏磬这两小子结伴而来。

        “九叔，这是母妃早前给你备的礼物。我就给你拿来了。”玉珏磬的母妃安贵妃，不，现在是孝贤皇后了，过世有两年了吧。

        “恭喜九叔。”玉珏笙说完就跪下磕了个头，这个小子心思比较沉稳，不爱说话，也是个没娘的孩子，母妃蓉嫔是安贵妃的表妹，被人陷害与人私通，连带着玉珏笙被打入了冷宫。蓉嫔有怨无处诉，以泪洗面，长年哀思，最后也没熬住，丢下玉珏笙自己去了。当年还是张溪和玉珏磬一起求皇帝把他从冷宫放了出来

        张溪连忙道：“你两快进去吧，外头冷的很。”

        兄弟二人钻入人群很快就没了影。

        “王爷恭喜恭喜。”

        张溪依旧机械般的拱手还礼，抬眸一看竟是师蒙恩，当今的国舅爷

        师国舅还礼道：“王爷多礼了啊。这是大皇子的贺礼，大皇子在北境担当重任实在赶不回来，索性让臣带个礼替他来了。”

        大皇子玉珏珩是张溪的大侄子，统领北境虎贲军，如今北境战事吃紧，不回来也是正常的。

        师国舅又哈哈哈的笑道：“恭喜王爷喜迎娇妻。”

        “哈哈哈哈，王爷！”这时朱桢也来了，打断了师蒙恩的笑声，师蒙恩与朱相互相见过礼就走了。

        张溪刚要和舅舅互相寒暄了几句。

        就听到外边通传皇帝来了。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山呼万岁

        “平身。”皇上玉嗣云亲自将张溪扶了起来道：“不必多礼，恭喜啊。”

        “谢陛下。”

        张溪没想到皇帝会亲自来，估计坊间又该传闻我是如何得宠了，现在已经开始有消息称说我不是皇帝的弟弟，而是儿子，汗颜呀！

        皇帝进了殿，就没人再敢进来了，那些晚来的大臣，见皇帝端坐在殿中，一个个弓着腰低头跑了。

        鞭炮声越来越近，乐声渐渐的也入耳了。众人拥着新娘入殿。

        郭八帮张溪整了整喜服。赞礼者开始喊了……

        一应程序结束，张溪虽然酒席再三推脱，但也喝了不少酒。这时让冷风一吹，头疼欲裂。过门槛的时候都有些踉跄，郭八赶紧扶住担心的问道：“没事吧？谁给公子敬酒公子都喝。谁家王爷当的这么便宜。”

        张溪摆了摆手，感觉胃中已翻江倒海，怕一张嘴就会出酒。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华阳宫的正殿内红绸红灯笼一次次被风吹歪，又一次次被宫人扶正。李哲悄悄地抬了抬屁股，彩月见状轻声问道：“怎么了？主子不舒服吗？”

        李哲道：“咱们坐的有一个时辰了吧……”

        “嘘……”斜前方一个嬷嬷回了头道：“王妃莫要抱怨！”

        李哲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后腰。

        “玉溪王到！”

        张溪伴随着礼官的通报声踏进了门，满屋子跪了一地。他见新娘正襟危坐在床榻上，身着着绣金凤团纹喜服，裙边绣尽鸳鸯石榴图案。外罩一件大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头戴秀双龙戏珠纹样盖头。

        “王爷……晚宴可结束了？”旁边一个嬷嬷问道。

        “嗯。”

        嬷嬷又道：“那恭请王爷休息，别误了吉时。”说完领着一众宫人退下，顺便把看热闹的郭八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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