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土豪般施粥
李哲看着这衣裳，是件墨绿的道袍。
他疑惑道：“北明的道袍？”
“是呀。”云姝把衣服抖了抖道：“他在寅青山庄长大的，那块不就是北明吗？”
李哲接过衣服进了内室，边换衣服边道：“若是寅青山庄是北明的，明皇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云姝摆摆手她不懂什么山庄，明皇的。
“换好了吗？怎么这么慢？你是不会穿吗？”云姝正要进去，李哲反手撩开纱帘走了出来。
李哲和张溪同年，却比张溪高那么一点，张溪的衣服穿在身上倒是挺合适。
云姝打量道：“我觉得男装更适合你。”
李哲连忙低下头，此时他还带着妆容，又吃了妙音丸，这幅情景，活脱脱的千金小姐女扮男装偷跑出来的样子。
云姝根本没有起任何疑心，她只是在心里感叹道：“这公主长的真高，我要是能再长高点就好了。”
“你这头发不行呀。”
李哲的发型没有变，依旧是百新国妇人的盘发，云姝帮他把辫子散开，简单绾了起来。
李哲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公主，这个公主好生奇怪，男子的发型她竟然绾的如此顺手。
云姝梳好发型，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插到李哲头上。正好看到镜子里的李哲在看自己，她笑道：“我脸上有东西吗？看的那么认真？”
李哲连忙垂下眼帘道：“没什么，只是好奇。这个云府似乎没什么人住。”
“就是个空宅子。”
“王爷这几日不在宫里，是住这了吗？”
“他才不会住这呢，厨房连菜都没有。恐怕又住张昂家了吧。”
李哲扭头问道：“张昂？礼官张昂？”
“嗯，是他。”云姝不知道李哲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李哲恢复好坐姿道：“王爷和张相公很熟吗？”
云姝咯咯笑道：“这宅子原本是要叫张府，给张昂住的，可他不愿意，非要自己在远郊租房子。”
“王爷给张相公买的？”
云姝咂摸着嘴：“诶，不对劲呀，你怎么老打听张昂呢？”
李哲躲闪着云姝的眼神，他没想到张昂和王爷关系这么好，那如果张昂把和亲途中的异常说与王爷听，王爷肯定会起疑心的。
云姝拍了拍李哲的肩膀道：“我可告诉你，你别和张昂走的太近，以我哥的脾气会挠你的。”随即做了一个小猫挠人的动作。
李哲觉得云姝描述又好笑又可爱，低头笑了起来，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走啦。”云姝拉着李哲出了云府直奔城外。
施粥的地点是距离帝丘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小镇是最近几年才建成的。前几年南楚不太顺，夏有蝗灾，冬有雪灾的，逃难的游民也很多。
不到百十来人的难民聚集起来，便在此处安家，京兆尹也派了小吏过来治理，慢慢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镇。
云姝的马车来到镇门口下，李哲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镇上的匾额道：“启善镇。字不错。大气磅礴，怕不是出自哪位大儒之手。”
“不是什么大儒，是我好朋友林敏。”
李哲点点头，南楚果然卧虎藏龙，闺中女子竟然也能写出如此大气的字来。
粥棚已经安置好了，就等云姝的到来。
云姝图方便也男子装扮，李哲看到所谓的粥棚愣住了，雄伟亭子，黄土垫道，周遭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今日来施粥不止云姝一人，亭子外停着各样的马车，亭子内坐着许多锦衣华服的官小姐。
云姝带着李哲进了亭子，她介绍道：“启善镇的百姓勤快，开荒的一把好手。按理说不需要施粥了，奈何帝丘方圆百里也就这块穷一些。所以……”
“所以帝丘城内的官小姐就来这施粥？”
这太讽刺了，一个个穿着华服的官小姐正在缝补百姓的旧衣服，有些官小姐费力的举着大勺子，把粥盛到丫鬟端着的碗里，再让丫鬟交给百姓。
“这太荒唐了。”李哲摇摇头，他不觉得此次的施粥是什么善举，不过就是当官往自己脸上的贴金罢了。
云姝笑道：“这荒唐什么？”她拿出襻膊熟练的将衣袖固定：“当年雪灾，都是你口中这些官小姐兑的钱，震的灾。去年的蝗灾也是我们。”
“为什么是你们拿钱？”
“年年打仗，朝廷也拮据。我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灾民去死，就带领姐妹们出钱赈灾。”
云姝又继续说道：“不光如此，帝丘城内的保育堂也是我们出资建的，附近的学堂也是，你也觉得荒唐吗？”
李哲跟着云姝身后又问道：“那如今太平了，何必还要来施粥呀。”
云姝把一叠碗交给李哲，手里继续忙着嘴倒是没停：“这么给你说吧，施粥现在是我们自由的机会。我每个月能出家门的机会屈指可数。她们也是如此。我们是希望天下太平，可我们也有私心。”
李哲扭头看向屏风后，官小姐说说笑笑个个春光满面，但她们缝补的工作也没有停。
他想到慧贞从小也是被困在那个四方天地里，哪怕是趴在矮墙上看看外边的风筝也能高兴两天。
从没想过她们会这么难。
李哲抬手，转了转手腕上的翠绿镯子，自己的这个假女人如今倒是理解她们的难处了。
云姝见李哲发愣拿胳膊肘怼了怼他道：“干活啦。”
“好好。”李哲端着碗送了出去。
忙了快一个时辰，云姝才把袖子放下来打算休息，李哲来到她身边道：“你有没有逛过这个镇子？”
云姝瞥了一眼他道：“你想逛？”
李哲点点头。自己想借这来之不易的出宫机会去办点事。
“省省吧。就知道你跟我出来没安好心。”
“什么意思？”
云姝歪过脑袋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
“……”
“你也根本不想嫁给我哥。”
“……”接二连三的话，让李哲不知道怎么回答。
“让我说中了吧。”
李哲连忙解释：“不是的，都是误会。”
“不重要。我刚才呢也给你说了，这是我们为数不多能出院子的日子，不想被你搞砸了，你就安心跟在我身边吧。”
李哲不说话了，他打量周围，决定来一个不告而退。
“逃跑就别打算了。”云姝指了指旁边的人道：“离这不到五里地就是木家军驻地，你和木家军谁厉害？”
云姝递给他一把南瓜籽笑了笑。李哲看着手中的瓜子在想：“木家军，那个威震北境，屠杀百新边境县的木家军？木家军是守境队伍，竟然会在郊野扎营，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让开让开。”人群里有人大喊。李哲这才回过神，他看向喧闹的人群。
一群官差霸道的推开人群，老百姓只好躲闪，李哲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留着山羊胡的男子上前喝道：“退后，退后。县丞老爷到。”
跟着山羊胡的县丞老爷走了出来，大腹便便的，和瘦杆的山羊胡形成鲜明对比。
“哪位是恩主？”县丞的语气十分尊敬，云姝在众人的目光一下起身道：“我是。”
县丞上下打量着云姝道：“姑娘姓云？”
“正是。”
山羊胡道：“大胆，给县丞老爷回话就用两个字吗？”
“诶，师爷怎么说话呢。姑娘对咱们启善镇有恩，便是本官的恩人。”
云姝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何事？”
“本官汪令，乃是宛丘县的县丞，启善镇亦属本官的管辖之地，心里甚是崇拜恩公义举，特来请恩公过府一叙。”
“好。”还没等李哲制止云姝已经答应了。
汪令满脸堆笑道：“恩公请。”
李哲有些放心不下云姝，也跟着上了轿子。
此时云姝和李哲坐在宛丘县的会客厅，李哲小声道：“公主怎么轻易跟着他来呢？”
“这有什么的，他还能害我不成？”
李哲只觉得公主心性太过于天真单纯，算了不管了，看在她带我出宫的份上，若是有什么危险，救她便是了。
师爷拦住正要进门的汪令道：“老爷，您那法子能行吗？”
汪令不耐烦和道：“一个小妮子我还能降伏不了。”
“可是她在启善镇一呼百应。”
“正因为她一呼百应，本官才要降伏她。”汪令一甩扇子，满面的自信进了屋，师爷叹了口气跟了进去。
“姑娘久等了。”
云姝点点头：“确实等了挺久的。”
汪令尴尬的笑道：“备了些酒菜招待云公子，就废了着时间。”
师爷招了招手，下人们开始陆续上菜。
汪令满脸堆笑询问李哲的身份，李哲扭头看向云姝。
“哦，他，他是我姐夫郑哲。”
“姐夫好，姐夫好。”
随着云姝动筷，汪令连忙给云姝填菜，又对着李哲道：“郑姐夫慢用。”
李哲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大鱼大肉平平无奇，看着汪令谄媚的样子更是毫无胃口。也就放下了筷子。
汪令八面玲珑心，他一下就注意到了，悄声吩咐下人上了些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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