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想跟他走
我回头，望着已站立于五步开外的赵恒。紧张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不愧是习武之人，这速度着实令人佩服。就在刚刚，我站在高高的观望台上，清楚的看到赵恒一袭紫衣翩然，矫健的身影，正在场内追着那只精美绚丽的鞠球，满场撒欢呢。
没想到就这么片刻的工夫，他忽然就窜到了亭台上边来了。
我不禁感叹，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雪上飞，轻功也不过如此吧？
不得不说，大楚这位年少轻狂的国君，无处不高端呢……
听到了赵恒的指责声，话痨男人转过身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嘿嘿，我倒是谁呢。原来是赵贤弟。来就来呗，你说你提前吱一声嘛，吓我一跳呢。”
男人一边抱怨着，一边象征性的躬了身抱了拳，算是行了礼。
简单的互动，看得出来他与赵恒是熟人。而且还是关系非同一般的那种。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但这也只是正常人的交友之道。另类除外。
这不，面对故人的示好，暴君赵恒却直竖竖的杵着，一个响屁都没放不说，姿态更是傲慢的不能再傲慢了。
这般行事风格，站在一边的我，都替他感到尴尬。
没听到回音，被称作洛神医的男人微微抬头偷瞄了一眼对面的赵恒。
毫无偏差，他对上了一双冷意十足的目光。
洛神医震了一下，马上做出了应急反应。
“赵贤弟……不，王上呀。你的人本神医怎敢私自拐走？我这不是正准备向你讨要呢嘛。”
洛神医一脸笑意盈盈的解释着。
“放肆！孤的东西，岂是你随便讨要的去的？”赵恒丝毫不买他的账。
“我的王上呀。你……怎么忽然变得这般小家子气了？
再说了，本神医也向来不会讨要别人的心爱之物。这个……不是你闲着不用的嘛。上天有好生之德，与其浪费不如……”
“滚！”
“你？我这么大老远的赶来陪你鞠球。你让我滚？……”
洛神医大概也没想到赵恒会这么直白的让他滚。而且还是在一个宫女面前。有点丢人呵。
但眼看着赵恒一脸黑线，估计是真怒了。
毕竟他刚才那番话，确实有点忒不厚道了。挖墙脚被人抓了现行，理亏的是自己。
“贤弟莫恼怒嘛。上次，御书房那本世间仅存的孤本医书。可是价值连城的，你不也赠与为兄了嘛。就咱俩这交情，你不会连一个婢女都舍不得给我吧？”
“若是，不想孤打得你屁滚尿流，赶紧消失！”赵恒的声音提高了几度，脸色也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别介呀！要不，为兄我出一百金与你交换如何？贤弟呀，差不多得了，一个小婢女真值不了多少金。”
此刻的洛神医，还在我的问题上讨价还价。
“龙吟殿的东西，你可曾拿走过？”赵恒忽然没头没尾的反问了这么一句。
“这有什么不同？”洛神医一脸不以为然，继续死缠乱。
“这么跟你说吧。龙吟殿的物件，哪一日孤不想用了。便毁了。就像那一具具抬出去的尸首。”
说这话的时候，赵恒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有关的陈年往事。
一边说着话，赵恒踱步桌案前，长指撩起衣袍，优雅的落座于那把专属于他的明黄的龙椅上。
颇有眼力劲儿的我，赶紧将一盘切洗好的水果轻轻推到了他眼前。
赵恒撩起眼皮，看似不经意的扫了我一眼。隐晦不明的眼神，让我不由得心里发怵。
这男人生气的样子，忒瘆人了。此刻，我似乎感觉腿脚已经开始发软了。
毕竟刚刚那事儿，若他真要叫起劲儿来，我也脱不了干系！
硬着头皮，我又将一碗热茶放下，然后麻利地退到了一边，我得尽量减少存在感。
诺大的观望台上，气氛忽然就压抑起来。
赵恒端起茶碗小嘬了一口。放下茶碗，修长的手指又从果盘中捏起两块红瓤火龙果来。
将一块扔进嘴里，他开始细细咀嚼起来。另一块依旧搁在手心里。慢慢的把玩儿着。
我挺不解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玩儿吃的东西。
但瞧他这专注的模样，分明正在仔细欣赏新鲜果肉似血的红艳呢。
冷傲俊美的脸上，神色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喜怒来。
这时，洛神医也在偏座上坐了下来。随手端起茶碗，正要喝口热茶压压惊。
赵恒剑眉轻皱，凤眼微眯，薄唇轻启：
“看着红艳艳的，却不甚可口呢。”
嘴里嚼着新鲜的果肉，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了一句。而手心里那一块色香味美，珍贵的火龙果肉，此刻已经是一团浑浊了。
浓稠的果汁，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出，似血的颜色，红得令人心慌！
这一刻，懒散而坐的大楚君王，极为好看的薄唇，因涂染了这一层水亮的红艳，比起平日里的清冷，隽傲，又添了几分妖艳，邪魅。
男人凤目轻挑，嘴角微扬。粉红的舌尖轻轻探出，沿着嘴唇的轮廓绕了一圈。
本是一个舔嘴唇的动作，配上这妖艳的鲜红之色，那股子邪魅狂狷之气一览无遗。
这画面，竟让我想起了师祖婆婆口中掏心挖肺，吸人精气的妖精。
果然，人间妖孽！
此刻，这妖孽正盯着自个儿满手的鲜红，玩味儿的眼神，似乎很满意这种残血般的视觉效果。
而我，正痴迷于视线范围内的美色之中神游心恍呢。
“你若真想要的话，活人没有，尸首……倒是可以给你一具。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赵恒的语气还是那般风轻云淡。仿佛人间的生与死，在他眼里不过是花开花落罢了。
饶是如此，我还是从他脸上里，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这云淡风轻的神色里，隐隐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忧伤？落寞？
男人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的样子。令人不由的心生怜惜。
他，一定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吧？
这时，刚还死皮赖脸的洛神医，忽然就呲牙咧嘴起来。俊朗的五官，亦是皱成了一团。
“啊……啊……你，你怎么……”
最后似乎没忍住，断断续续喊出了几声。
看这样子，像是身上哪个部位出现了突发症状，令他瞬间疼痛难忍了。
而这一刻，赵恒的视线已经从洛神医那边收回。他慢慢侧转了身子，面向着我。淡漠而懒散的眼神，盯着我的双眼，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你，想跟他走？”
“哦？……不，不，不！王上……奴婢，是不会离开龙吟殿的！”
我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本妖儿还指望渡劫成功呢，怎么会轻易离开龙吟殿？
仅这片刻之间，我的心都跟着颤了几颤。真是祸从天降！
“呵。那便好。”清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在咬牙切齿！我竟不由的又哆嗦了一下。
胆小，怂呗！
这一天天的，在暴君身边讨生存，活得可真够玄乎的。若是没有个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估计早就死几百次了都。
别的不说，刚是惊吓过度，足以令人精神分裂而死！
幸亏，本妖儿，并非生命力脆弱的凡夫俗子。
等到我小心翼翼的直起腰身来，余光瞥见，那个一身玄衣的陌生男子，已经一瘸一拐的转身走了呢。
可我记得，他刚过来的时候，优雅的脚步，绝不是现在这般惨败不堪，狼狈逃窜的模样。
我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句，人类的身体素质，真是抗不住惊吓。尤其，面对赵恒这样喜怒无常的暴君。
这不，好端端的一个帅哥儿，都被吓得腿脚不能自理了呢。
接下来的鞠球场上，刚还热闹的阵势，就这么消停下来。原因是王上忽然累了。
他不想玩了，别人也得跟着撤离。这就是权利的好处。
回去的路。我坐的是马车。因为赵恒一扬鞭子，自个儿跑路了。
其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有一辆马车紧跟在赵恒的马匹后面。我和赵恒从马上下来，不到片刻工夫，那辆马车就停在了鞠球场外的空地上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赵恒没发话，就算闲置着也没有人敢让我乘坐。
现在，暴君忽然脾气上来不想带着我了。这样我才可以乘坐马车了。
嗯。肯定是这个道理。我为自己聪明的思路感到欣慰！没有强大的武力值，脑子好使也算是优势。
嘿嘿。这么想来，本妖儿的优势还多着呢。
等我坐着马车赶回龙吟殿的时候。却发现赵恒早就在桌案前四平八稳的坐着了。
可是刚才看他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要骑马去宫外溜达呢。
原来只是想早点回宫？真是想不通。
看到这尊菩萨还在干坐着。顾不得许多，我马上屁颠屁颠的过去，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茶。随后又从食盒中挑了几块桃花酥，轻轻摆放到他的面前。
此刻的赵恒，一脸黑暗，像是有人欠了他十万八千银子。
小喜子，依旧在殿门口候着。
总管太监叶德全，平日里很少在龙吟殿侍候。御书房那边，才是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天下。偶尔有事，他才过来一趟。
所以此刻，诺大的龙吟殿内，就只有御椅上的赵恒和一旁唯唯诺诺站着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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