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追溯

“什么？你说好的接机，就这么给我堵了？”许锐从刚下飞机，就接到司机那边的电话“我赶时间，那么远的路，这总不能就这么被困了吧？”

        “许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下雨，路况实在是不好，车又多，我也无能为力。”司机很着急地解释，他明白，没了今天这单，糊口的几百块又没了。

        “好了好了，我把订单退了吧，赶时间呢。”

        “哎，哎，别啊……”司机还没说完，许锐的手机已经被按下了挂断。

        “许久未见，想念先生。”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与许锐迎面而来的那个声音好像融合了，悠悠地，又难以说出地熟悉。只是他没想到，这会是他思念了七千多个日夜的面孔。

        他没注意，也丝毫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没有直接看到面前的人，只是一把黑色长柄伞，握着伞的人在伞下，但是那个戴在无名指的银色戒指格外地刺眼。

        许锐怔怔地盯着戒指，心里一颤，泪倏地从眼角落下。二十年来，他这是第一次流泪。

        伞缓缓抬起，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已是青丝见银发，见到许锐的那一刻，已变得沧桑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光。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个样子，但眼睛却变得深邃起来，如果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其中蕴含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唯一没有变的，是原植那依旧温软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经历了岁月，还是过于想念，变得沙哑。

        许锐看到眼前这个人，眼中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他甚至想要冲过去将这个人拥抱在怀中，但他却只能站在原地。

        “上我的车吧。”还是悠悠几句，许锐没有说话，像丢了魂一样就这么的被原植请到了车上。

        “这些年，你一直在南城”许久，许锐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不然呢，我还能去哪呢？”原植的回答似乎是对许锐出国的控诉，又像是不甘，无形地让许锐心里揪了起来。“我一直在这，从未离开。”

        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当年那个桀骜不驯，喜欢和他顶嘴的少年为什么已经不在了。

        是啊，来来往往的永远只有许锐，原植一直属于这里。这么多年了，许锐逃了，逃出了国，留原植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慢慢地，慢慢地走……

        20031026

        南城这座城市好像被按下了夏天的暂停键，尽管是初秋，却炎热难耐得狠，天空瓦蓝，树叶青葱，貌似还是盛夏光景一般，但似乎也是这些学生对于青春最好的诠释。

        教室里电风扇呼啦呼啦地转着，但除了给这个环境增添了一些噪音之外，靠它凉快凉快地愿望并不能达到。学生蔫了一样地趴在桌子上，只剩下数学老师不懈地在黑板上落下哒哒哒的粉笔声音。

        “原植，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数学老师一个粉笔头丢在了最后一排的课桌上，很可惜，没有落在原植的头顶上。原植还是没有反应，睡得正香的时候哪能忍受一下被人吵醒呢？

        “原植，原植，数学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旁边的沈欣欣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儿的推着原植，还不忘看看老师。

        趴在桌子上黏腻的汗水和本来就燥热的空气让原植更加恼火，经过沈欣欣这么一推，直接“蹭”地站了起来，“沈欣欣你是不是有毛病！”

        顿时班上鸦雀无声，原植和数学老师面面相觑，继而哑口无声。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笑，“老师，那个，不好意思哈，我…”

        数学老师不等他说完，直接走过去拽着他走到了黑板前“来，你给我到黑板这写，写完就可以下去了。”

        原植皱了皱眉，勉强地在黑板上划拉了两下“老师，我不会。”

        “不会还不听讲？给我下去站着！”

        原植讪讪地走下去，一个183的大个子面对着全班同学的笑声杵在座位上也莫名地喜感。

        原植是班上出了名地偏科，数学150还不能考到60，倒是语文英语出奇地好，这也是他选择了文科班的原因。

        “同学们都静一静，今天我们班级转来一个新同学。”数学课上到一半，看到班主任带着一个学生

        急匆匆进来。“李老师，你先停下一下，这边转来一个学生。”

        数学老师点点头，配合地站到了一边。

        “这位同学是连北转过来的，叫许锐，大家欢迎。”全班响起一阵掌声。

        “大家好，我叫许锐，来自连北，父母做生意，我也就转到这边了，希望和大家相处愉快。”说完看了看班主任“老师，那个，我要坐在哪？”

        老师看了看全班的整体座位的位置，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地方。

        “连北？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学生一看就小地方的。”原植好死不死地对着旁边的池宇吐槽，偏偏他还杵在那儿，183的身高格外显眼。

        “老师，我要坐那个男生旁边。”许锐指了指原植“就那个站着的。”

        班主任看了看原植旁边的沈欣欣，那是他为了让原植好好学习，特意调过去的班长，沈欣欣也是尽职尽责，甘愿坐了最后一排。

        “许锐同学，这位同学已经有同桌了，要不换个别的？”

        “我身高比他还高，你把那个女生往前调吧，我坐前面会挡住别人的。”许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原植，好像是不坐他旁边就要把他吃了一样。

        原植脸上直冒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心虚，小声嘀咕了句“这男的真他妈小心眼儿。”

        班主任想了想“许锐同学是连北一中的尖子生，数学挺好的，就去原植那边坐吧，刚好可以帮你补补课。”说着过去让沈欣欣去前排的空座，和陈慕冬做同桌。

        沈欣欣倒是利索，收拾好书包就到了前面。原植依旧站在那儿，陪着刚到的许锐听了大半节数学课。

        “你数学不挺好么？到文科班干什么？”原植瞟了许锐一眼，看到满桌的数学卷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我乐意。”许锐懒得抬头，“你说我小地方来的？”

        “昂…有…有什么问题？”原植结结巴巴地说完之后，打了自己一巴掌，原植啊原植，你他妈心虚什么？“再说了，连北本来就是小地方。”

        许锐笑了笑，这么幼稚的人真的是已经上高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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