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

法国斯特拉斯堡港的一间小餐馆内，一位身着黑色夹克的长发男子正在包间等待。

        “，抱歉，有点来迟了，”推门而入的星野凉将身后背着的琴盒与伏特加一道，单独放在包间门后的角落里。

        “血腥玛丽估计杀了你的心都有，”被称为麦卡伦的男子起身，先向两人摊开双手表示友好，然后熊抱了一下伏特加，“欢迎，伏特加！”

        伏特加沉默地笑了笑作为招呼。

        麦卡伦也不是不想熊抱格瓦斯，但是格瓦斯比他高一点点，如果想要直视地拥抱就得踮起脚尖，男人奇怪的胜负心突然作祟，所以只有伏特加受到了热烈地欢迎。

        麦卡伦是欧洲区域的负责人，相对于意大利黑手党，组织在欧洲的名声没有那么显著，但工作的范围仍然很广泛。经常在欧洲工（度）作（假）和日本来回飞的星野凉和伏特加能见到麦卡伦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麦卡伦太忙了。

        是的，麦卡伦太忙了，很难想象一个年龄几乎是两倍伏特加的中年男人仍然坚持不懈地在欧洲各国之间周转，特别是麦卡伦是典型的白人男性，到中年的时候相对黄种人更加显老，看起来是介于父辈和爷辈之间的微妙年龄。

        不过依着组织内的生活来说，即使看起来再怎么人畜无害，能够活到中年甚至是老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两把刷子，可以说，组织五年就是一个换代，十年就是一个朝代的更迭，而能够一直活跃下来的成员，即使和boss的联系没有那么密切，也是会被boss深深记住的那种。而一般到不太能打的年纪的时候，就会选择退居外线或者由boss指派去负责一个地区的事务，虽然大概率不用真刀真枪地战斗，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也很磨人。所以很早星野凉就和伏特加聊过，等到差不多觉得该休息的时候就向boss打申请退居外线。虽然很难想象在外线的生活，不过即使不太能合法赚钱，星野凉也有存钱的习惯，如果不被卷入奇怪的斗争里，从此当个无所事事的富家翁应该没啥大问题。毕竟不是谁都和琴酒、麦卡伦一样热爱工作，按照这么多年的贡献来说，打的申请应该会被批准。很不错。

        两人入座，麦卡伦立即让人开始上菜，首先被端上来的是洋葱汤，作为前菜，奶酪形成的壳里，切碎后煨过的洋葱散发着浓烈的香气。然后被端上来的是搭配着朝鲜蓟、松露和苹果的一大盘煎鹅肝。紧接着带有一小罐新鲜柠檬汁的生蚝就被端上了桌。相对于生蚝，伏特加选择对着鹅肝大快朵颐，不为别的，生蚝吃起来比较麻烦，需要打开壳然后往一丢丢的生蚝肉上点几滴新鲜柠檬汁。相对于精致，他还是更加喜欢能够迅速饱腹提供能量的大份伙食。然后是带着强烈气味的，被淋上意大利香脂醋的五分熟鸭胸肉。相对于更加能接受生食的伏特加，星野凉更加喜欢偏熟的食物。考虑到两人的饮食习惯以及和自己的关系，麦卡伦选择了五分熟而非三分熟。在鸭胸肉上桌后，鞑靼牛肉也跟着上了桌子。新鲜的生牛肉剁成碎块拌上碎的酸黄瓜、碎的洋葱，新鲜的鸡蛋黄打在上面，随时等待被打散。

        没有最经典的法国蜗牛，星野凉相当讨厌这道菜，尽管麦卡伦解释过很多次，星野凉觉得不好吃的原因是因为蜗牛的品质不行，他点的一定是上层的，还是被无情的拒绝了。麦卡伦也没强求，只是当面嘲笑过星野凉没有品味，之后再见面请客吃饭，就再也没有这道菜了。

        酒足饭饱，麦卡伦让人收拾了桌子，叼着一根牙签，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次过来有啥事情吗？”

        “工作嘛~”星野凉笑了笑，拿纸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点燃用过的卫生纸。借着一片火光，麦卡伦点燃了自己带着的香烟。

        一片烟雾缭绕。

        “你这样摸鱼，程序组那边没啥问题吗？不过血腥玛丽应该已经习惯了吧？”麦卡伦对着伏特加笑了笑，虽然话语是对星野凉说，也没有让人冷场。

        “真有啥事我也帮不太上什么忙，”感受到麦卡伦的视线，星野凉悄悄用右手和伏特加的左手十指紧扣。伏特加是典型的热血青年，星野凉的体温更加低一些，所以热量从伏特加的手传递给星野凉。

        像是握着一个小火炉，星野凉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接着道：“我那三脚猫水平，与其说是和她一起负责程序，不如说是监管她。日本清酒和琴酒的斗争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没想站队琴酒的，但是日本清酒真的还挺讨厌的，朗姆那个神秘主义也烦，所以我莫名其妙被划到琴酒那一派了。”

        “三脚猫？白兰地……前白兰地不是这种谦虚的人吧？”麦卡伦无情戳穿，然后递了一包没拆开的香烟给伏特加，“来一口？”

        “我这是远离尘世的喧嚣，反正离开日本之后去哪都行，这种中心派系斗争轮不上我，不过每天挺累的，你都不知道我这是干了多少事才抽出来的空。”

        伏特加接过香烟，暴力破拆了外面未开封的塑料膜，抽出一根，星野凉给点了火后，伏特加开始专注吸烟。

        伏特加和麦卡伦的关系也就处于比一般同事稍微好一点，所以两人的对话伏特加也不想打断，只是默默地听着。

        “那还真是感谢你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敷衍一下我们，”星野凉笑了笑，对着麦卡伦微微挑眉调侃，“上班会让人不幸，你太不幸了。”

        “度假的臭小子没资格说这话，”麦卡伦闻言起身，像是有些恼怒，顺理成章地揉了揉坐着的星野凉的头发，“玩的开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离去的麦卡伦渐行渐远，等到完全听不到任何动静后，伏特加才彻底侧过身子，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两人交握的手一直未曾松开，一开始星野凉只是轻轻地握着作为安慰伏特加，然而当麦卡伦提到前白兰地后，就更像是一种落水之人抓着浮木的力度。

        “没事……我只是，突然一下子看到了而已。”

        歪头靠着伏特加的肩膀休息了一会，星野凉好像恢复了平静与镇定：“我们回酒店吧？”

        伏特加背着自己的琴盒，右手拎着星野凉的琴盒，左手牵着星野凉，两人一起打车回了暂住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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