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人
下午时来了通电话，之后局内一大半儿人就冲冲忙忙赶了出去。现在整个分局略显空荡。
周阳坐在分局的警卫厅，眼神时不时瞟过墙上的钟，
下午四点。
下午四点了啊……
不动声色的朝厅内扫视一圈，此时只剩里面的两个男警员和外面的一个女警。都是没见过的新面孔，早上警局的那几个人不在。
“看什么看！”感受到他的目光，女警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被发现了吗？
周阳默默移开目光，抬起一只手撑在头侧，挡住半个脸。心里面继续盘算着，等待逃走的时机。
他要走。
之前他看似安安静静的坐了大半天，实则耳通六路眼观八方，竖起耳朵听这些刑警谈话。
虽说，周阳觉得他们也是糊里糊涂，但有几件可以确定的是
一旦进了他们的保护区，这段时间便不能出来，一切与外界封闭，所有的东西皆有专门人员送来。
直到案子被破。
而听他们的口气，这件案子也有段时间了，短期内想必不会结束。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废周章。
其次，隔离区宿费可免，其它一切伙食杂费一律自掏腰包…
想什么呢？人家保护你安全还让你免费住，就该感恩戴德了，还以为这是公费旅游吗？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一通电话响起，其中较长的男警员在里面不知说了什么，就见他另一人招了招手，年轻的警员走了过去，在旁边拿起纸笔记录。两人都没有注意这边。
好机会。周阳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看向仅剩的女警。
现在只剩……
“啧。”女警猛地合上文件，发出啪的一声，吓了周阳一跳。
她又怎么了？
然后他就看见，那女警从旁又拿了份文件，然后使劲儿往下拉了拉包臀的短裙。
周阳：“…”
他好像懂了。
不会以为我在偷窥她吧？
哪里来的自信啊！
周阳侧撑着脑袋上下打量那个女警员。
之前听他们说好像还是这里的警花来着，就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更不明白那些人到底再激动什么。前后两个包略显臃肿，腿没他的长也没他白，粉涂得那么厚，卸妆后到底是怎么样的妖魔鬼怪…
反正他没有感觉。
文件的纸张被‘啪啪’翻响，在空旷的屋内格外清晰。女警员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按照周阳设想的那样，抱着手里的一堆文件，背对着他坐到前台，高高的柜台很好的遮挡了，裸露在外的部位。
好机会。周阳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干什么去？”
正要推开警务厅的大门，就被身后面人叫住。
之前做笔录的警员已经出来，向他走了过来。
大门就在眼前，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周阳默默计算了下，他在这个男警员手逃掉的几率。计算出来结果是零。
虽然多年来练就了一双飞毛腿，但这样来会打草惊蛇，周围人见从警局逃出的人，难免不会出手帮忙制止，一旦被注意上，再想跑就难了。
之前，那些警员敢在他面前无忌惮的谈论案子，就是见他十分配合，认定今晚会被送进保护区。
周阳回过头去，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在里面待久了闷得慌，想出去转转。”
“不要随便出去，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的对象，随时会有危险。”男警员走过来，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就在门口转转，不走远。”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阳眸子微闪：“行。”
在门口那条道来回转两圈儿，前后范围不出一里，超出一点就会被身后的警察叫住。
至于这般小心吗？
周阳忍不住问：“那案子到底是什么？”
男警员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s级案件很严重了，据说每年能被称为s级的，全国总共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件，就我工作近十年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程度的案子，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已被警方保护起来，晾那凶手再猖狂，也不能再拿你们怎么样。”
你们？
周阳没做声，微微点头应和。
许是周阳与身穿制服的警察，在街上过于夺目，有不少的人朝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忽然周阳脚步一顿，神情凝重：
“我感觉不太对劲儿。”
“怎么了？”见他突然这么严肃，警察也不禁紧张起来。
“我斜后方，看到那个人没有？”
“谁？”男警员向后看去。
“就是那个，时不时往这边看的那个男人。”
男警员向后瞅几眼，看的人多了，他问：
“哪一个？”
周阳想到刚才印象中的，说道：“穿绣金边棕大褂的那个，白脸，丹凤眼，长的挺好看就是带着些邪气，倒有点像…古时候的佞臣。”
周阳想了下，觉得用佞臣形容他简直过于合适。
警员一眼就锁定了人，因为那个人在一众平均脸中实在太过突出，与周阳描述的丝毫不差。
“看到了，怎么了？”
“之前我见过他，他最近好像一直跟在我后面。”
“什么！”男警员瞪大眼睛吃了一惊，又连看那人好几眼。
感受到目光，那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果然又往这边看了。
“你是怀疑，他有问题？”
“嗯。”周阳假装沉思。
“你确定是他。”
“他这种长相我不可能认错。”
警员觉得也是，这种人在人群中望一眼，一时半伙就很难忘记。
“那我去问问他。”
“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周阳拦住他。
“那怎么办，现在还不能确定…”
“咱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现，自然走过去先把他抓住，再进行询问也不迟。现在非常时期，宁可抓错不能放过，保不准下一个遇害的是谁。”
警员觉得有道理，
两人散步般自然回头，走到那人跟前时，警员猛地冲了上去把他抓住，
为了防止他逃走，还给他铐上了手铐。
“干什么？”那人明显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手拧了两下，发现已被铐住。
“你在这干什么？”警员问他。
那人看着手上的铐子没说话。
“快说，”警员说着取出上衣胸兜里的警察证，向他展示：“我现在以警察的身份对你进行询问。”
可等来的却是这两个字，就听他说：
“松开。”
“等你回答完问题我自然会放了你。”
那人依旧盯着手铐看，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却说：“我不喜欢被铐着。”
警员觉得他压根没听自己说话。但还是接着问道：
“你为什么老跟着他！”
“谁？”
男警员翘起拇指朝身后比了比：“他。”
“他走了。”白脸这回倒是抬起眼帘，但警员觉得他看的不是自己。
“谁？”警员说完才后知后觉，向身后看去。
空无一人。
警员当即怒道：“你还有同伙？”
他果然有问题！
“人呢！你的同伙在哪，快把他交出来！”警员因为着急，说话加快了语速，可那人却依旧不紧不慢。
就听他说：“你这种智商怎么当上警察的。”
“你说什么！”警员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时就他拿出一个手机，按了一个键。
正在对s级案件开会分析的陈枭，电话突然响起。有些不耐烦的拿起电话看了一眼。
【神棍约你视频通话】
陈枭犹豫了下，还是先暂停会议，按了接通：“什么事？”
“我很忙，叫他滚蛋。”
“什么？”陈枭没反应过来，镜头就转向了另一人，那人身穿警察制服。
陈枭不认识他，但那人却是认得陈枭。在宝江市几乎没有警察不认识陈枭的。
“陈…陈队！”警员惊呆瞪大双眼。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白脸：“你你你，你跟陈队认识！”
“到底怎么回事。”陈枭皱眉，“我也很忙”
“你要抓的人跑了，他不找人，反抓了我”他说着举起手，抖了抖手上的铐子。
陈队眉宇间沟壑更深：“你在干什么！还不去抓人！”
这话在说谁一清二楚。
警员硬着头皮道：“陈队，那个被保人说这人最近一直跟着他，刚才还不见了，我怀疑是他同伙干的…”
“放p!”陈枭气极，怎么周围天天都是猪队友。“他没有问题。”
陈枭强忍着怒气，吼道：
“他去哪了。”
“还不快去找！”
“是是！”警员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提心吊胆的等那边挂了电话，警员这才埋怨：“你之前怎么不早说。”
他之前但凡能解释一下，自己也不会被陈队骂。
“因为想看你倒霉，我高兴。”白脸说。
他说这话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警员解手铐的手一顿，
“什么！”
他这次确定自己没听错，这人确实在说他高兴？
“我没惹过你吧？”警员努力的回想在他近三十年中黑本上的名单，这人连陈队都认识，保不准也是警局的
白脸淡淡看了眼警员手上拿的铐子，没在说话，双手插兜转身走了。
。。。。。。
警局内，三个警察急的热火朝天，
“你不是跟着他吗？怎么还会不见！”
“我去抓可疑人了。”这位警员说话声明显底气不足。
听说完事情前后经过，另一年龄稍大的老警员冷笑一声：
“呵，跑了。”
“可是为什么呀？”年轻的警员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现在处境危险，待在警局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没道理逃走啊。更何况他之前一直很配合。”之前还说他们辛苦，自己很感动呢。
“装的呗，”女警员没好气道：“你们这些男人，经常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小子也就看着乖，之前还老盯着我腿看。”
“什么！”年轻警员瞪大眼睛，赶紧洗白自己努力解释“不是的，我就不这样”
“都别吵了，”老警员多年来经验丰富：“时间紧迫，下午的案子局里去了一半多人，现在就咱们几个，这样你先去掉附近监控，我再叫几个去他家门口守着，婧怡待在局内，有什么消息立即联系。”
其它两人说：好
。。。。。。
黄昏时，‘孤独的男人’酒吧猛的冲进一人，引起不少人朝这边瞅来。
满头的汗如水般往下滴落，衣服被打湿贴在身上，周阳扶着吧台，剧烈的喘着粗气。
“嗨老铁，上工第二天就迟到，你很嚣张啊。”裴录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太子爷似的坐在吧台前，手里抱着他老爹给他买的高科技。
周阳这会还没缓过来，两个时辰，他整整跑着没停。
不过这不算什么，为了省那几百块钱的房租，他家离学校住的远，每天早上都要跑几十公里的路。早就练就了双金刚飞毛腿。
要不是财力不允许，他这条件完全可以上得了体校。
“出了点儿意外，晚十分钟，一会儿补你。”
“唉，算了，我就是说说，今天凤姐不在，待会儿你随便干干行了，晚上咱俩去你家开黑。”
周阳顿了顿：“可能…去不成了。”
“怎么又不行啊？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去你家？”
不欢迎是真的，但不是这个原因。有警察找他这事儿，能随便说的吗？
“不是…”周阳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裴录高科技也不玩儿了，他们从小穿一条裤子的，一看他表情裴录就觉得有问题。
“没有那个，我今天能不回去吗？”
“什么意思啊？”
“就是干一晚上。”周阳搪塞道。
“哈？可是班排好了，后面不缺人啊。还有那个不是说好的，今天去你家的嘛，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嘛。”
周阳有些烦躁：“我昨天没答应，是你自己想的。”
“我不管，我要去。”
“我说你一个富二代，怎么老喜欢去那个还没你家厕所大的地方。”
“新鲜啊，我家那天天金灿灿的我都看腻了，就喜欢你家那种原生态。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让我去？”
“别问了！反正最近不行，过段时间…再说吧。”
说罢周阳便拿了钥匙，去走廊里间拐角的小屋里换工作服。
哎？到底谁是老板！打工的还敢这么嚣张？
裴录在身后比了两拳，要不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开了他！哼~！
今天周阳有些心不在焉，倒酒的时候，听到隔壁提到警察两个字，一时失了神，酒洒出来溅到客人的身上。
本就是那常年流连夜店酒鬼，喝的烂醉，酒精上头，揪着周阳的领子当场就给了他一拳，周围的人探头看热闹，是不是还有人起哄，却没一个人出手帮忙。
周阳看着醉酒大汉的脸，两个人对面站着，对方足足比他高了一头。酒吧纸醉金迷的氛围中，觉得有点儿晕，如同深坠汪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日里的影响，他现在看谁，都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
头有些晕，眼睛也开始犯花，好似整个酒吧旋转，周阳觉得心里烦躁异常，猛地挣开大汉的禁锢，“别碰我！”
“奶奶的，你还敢还手？”大汉也来了劲，扬手又重重挥了他一拳。
裴录玩的正爽，听到这边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怎么了？”拨开人群，往里面一看，就见近两尺高的纹虎身露膀大汉，拽着周阳的衣服，在地上撕打。周阳坐在地上，双眼混沌，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鼻子嘴巴全是血。
“别打了，别打了！”裴录吓了一跳，赶忙上去劝架。
“滚！再拦着我连你一起揍。”
“哥，哥，”裴录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朋友不懂事，有什么事儿冒犯了你见谅，我给你赔个不是，我是这家酒吧的经理，这个”他说着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张卡，“我们酒店的vip贵宾卡，连锁通用所有店都打八折，你看”
看了眼手中的卡，斜眼瞥了眼裴录，纹身大汗将卡收起来。
“行吧，看在你面子上，老子饶他一条狗命。”
“是是是。”
裴录赶紧把周阳扶了起来，穿过围观的人群，带进一个包间里，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
酒吧打斗是常有的事儿，所以会提前准备些应急的东西。
“把头仰着，给拿这个把鼻子按住。”递给他一块儿纱布，裴录熟练处理他的伤口。他以前经常找人干架，这些事情手到擒来。
“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裴录包扎嘴不闲着：“铁瘤三！在地方混混里出了名的，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没有？练家子。”
“跪谢我吧，要不是老子你今天准备打残。”
“不过你平时不是挺老实的，怎么会惹上他。”
“嗯不过也不能全怪你，他就是个痞子，我看铁瘤三今天喝多了，拿你耍酒疯呢。”
说了半天没听到说话声，裴录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他：“周阳，你没事儿吧？”
周阳摇头，看着地板没作声。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适合做这行。你的性格融不进去的。”
“给你添乱了，对不起。”
“我不是说这个。”裴录顿了下，问道：“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一来就心不在焉的。”
“我会注意的，我继续去干活了。”周阳说着就想要起身往外走。
“你别去了！”裴录按住他：“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干活？刚才那人还没走，见到你说不定还要挑事儿，既然你不想说，就在这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不忘补上一句：“放心，还算你工钱。”
“裴录…”周阳欲言又止。要是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危险，警察也在找他，裴录会怎么想？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那个陈队说过一句话，让他一直很在意。
说不准，他就是下一个被害对象。
如果留在这里，可能还会连累到他
“等你想说时再告诉我吧。”裴录开口打断他的话，出去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周阳，我们是朋友。”
所以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门被关上，屋内陷入沉静。
周阳低头看着地板，沉默了不知多久，缓缓起身，打开包厢的门，向外看去。
因为是酒吧，这会儿越到深夜，人反倒渐渐多了起来，裴录还坐在吧台那边，靠着前台看手机。
轻轻关上门儿，周阳默默向走廊深处走去，洗手间的旁边的拐角换衣间。
他准备换了衣服就走。
这是一个密封的房间，专门利用多出的面积改造，没有窗户，换衣间的灯坏了，一整天都黑漆漆的，周阳来了两天也没见人修。
借着从外头进来微弱的光亮，周阳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号柜，拿出东西，麻利的换了起来。
‘砰！’
可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门重重关上，屋内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周阳猛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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