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唔好难受不能呼吸了】

        冰冷的水裹挟着身体，寒意浸透布料刺入骨头，身体像是绑上了铁石沉重无比。带着泥土腥味的河水争先恐后进入鼻腔与口中，无法呼吸，胸腔难受到几乎要炸开。

        耳边似乎能听到水流的声音，远处好像有人在呼喊着什么，眼前视线一片朦胧，好像有个身影

        叶重晚脑子一片混沌，最后在氧气消耗殆尽的临界点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是哪里？】

        叶重晚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铺满了稻草的屋顶，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却并没有消失，证明这并不是幻觉。

        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叶重晚躺在床上呆愣愣地想着，她能想起来的最近的内容便是自己在电脑前熬夜码字的画面。

        既然如此，那她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她家可没有这么“复古”的天花板，如果是发生了什么被人送进医院，那她也没听说过最近哪家医院的天花板开始走古代农村风了。

        想到这叶重晚有些口渴了，想坐起来喝点水，但是刚一动就愣住了。

        为什么身上有轻微的不适感，而且这床被褥的感觉奇奇怪怪的，说不上难受但是总有种底下垫了稻草的感觉，可是都现代了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做了，真不至于穷到连一床最廉价的褥子都买不起。

        揣着疑问，叶重晚拖着不适的身子坐了起来，也正好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只有三四平米左右的房间，在床的左侧墙壁上开了一扇木窗，正对着墙疑似门口的地方被一块蓝色的布挡着。

        整个房间小小的，家具也不多，只有叶重晚身下狭窄的床，左侧没有镜子的梳妆台和右侧小小的箱子，大约是拿来放衣物的。

        叶重晚摸了摸身下的褥子，发现薄薄的一条褥子下面铺着厚厚一层稻草。虽然稻草看上去干净清爽是被人认真铺的，但是从小到大睡惯软垫的叶重晚依然觉得奇怪。

        就在叶重晚打量房间的时候，脑子突然一阵刺痛，她闭上眼睛伸手揉着太阳穴想要减轻痛感，脑海中却开始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画面。从零碎到完整，从快速到缓慢，最后组合成一部完整的电影在脑中放映。

        精神世界的时间没有统一的衡量，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去了半生，脑子不再刺痛，那些陌生的画面也不再出现，而叶重晚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熬夜码字以后因为身体受不住而猝死，同时这个世界有个名叫叶小丫的少女也跌落河中。虽然不知道她原本的身体如何叶小丫又去了哪里，但是阴差阳错之间她的灵魂进入叶小丫的身体，借着叶小丫的躯壳重生了。

        这个叫做叶小丫的少女也是个可怜人，今年十五岁却因天生痴傻心智和三四岁的孩童没有什么区别。也因为天生痴傻在三岁的时候被亲生父母抛弃，好在隔壁村的叶氏夫妇心善收养了她。就在几个时辰前，叶小丫出门散步却被人推进河里，而推她的那个人正是同村的何翠莲。

        除了叶小丫家里人之外的一些事情，叶重晚便无法知晓了，毕竟她能知道的东西都来自于叶小丫的记忆。但是叶小丫一个痴傻又很少不出门的少女显然很难知道些什么，每天想的就是吃什么玩什么，而且那么短的时间叶重晚也很难看全所有的记忆。

        所以她现在是在一个贫困的农户家庭里，本身又是个痴傻的女娃。一想到这些，叶重晚感觉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这样的家庭和身份要她一个现代社会长大的人怎么办。

        不过看着这间叶氏夫妇特地给叶小丫隔出来的闺房，叶重晚能感受到叶氏夫妇对叶小丫的疼爱，明明只是养女却对她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这对夫妇真是心善啊。

        就在叶重晚整理来自叶小丫的记忆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出现一只手撩开了门口的帘子。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梳着发髻扎了一条头巾在头上的中年妇女，女人皮肤粗糙布满岁月与操劳的痕迹，然而满脸慈祥让人心生亲切。

        叶重晚只瞧了一眼，身体的本能就告诉她，这个人是叶小丫的养母——张秋娘，这个家最疼爱叶小丫的人。

        张秋娘一只手掀开帘子，另一只手端着一碗药，她走近一步看见叶重晚坐在床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小丫醒了啊，难不难受，阿娘过来看看。”

        女子温柔的声音，身体颤抖的本能，多年没能体验到母爱的遗憾，在这一瞬间交织在一起，叶重晚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便汹涌而出。

        看见女儿脸上的泪水，张秋娘赶紧走进来将药碗放在梳妆台上，坐在叶重晚的身边，用粗粝但是温暖的手掌温柔地擦去眼泪：“哦，不哭不哭，乖宝宝，阿娘在呢。”

        “阿娘！”叶重晚此刻顾不了什么，任凭那翻涌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顺着本能喊了一句，而后依偎在张秋娘的怀中抽泣着。

        张秋娘一边哄着一边轻拍叶重晚的背，眼里满是疼惜，她家小丫这么乖，怎么会遭到这种事情，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可能会自己掉到水里。

        良久，叶重晚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挣扎从张秋娘的怀里出来。

        看着这张有些陌生却又亲切的脸，叶重晚不自觉地想起来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的妈妈也很疼她，却因为一场意外早早地离开了。

        叶重晚自己抹了抹眼泪，撒娇似地开口：“阿娘，我好想你。”她想不管是真是假，就让她现在体验一把被母亲爱着的感觉。

        张秋娘正想应话，却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家小丫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仅心智低下反应也总比别人慢一拍，什么时候能这么顺畅的说话了？

        “小丫，你渴不渴啊？娘给你熬了点对身体好的药，你别嫌苦，喝一点好不好？”张秋娘试探着问道，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叶重晚刚刚消化自己重生的消息，又宣泄了一波情绪，现在刚刚稳定下来也没想那么多，便回道：“有点，好，我不怕苦。”

        这下张秋娘是真的愣住了，刚刚的不是错觉，她家小丫真的不一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张秋娘愣住的样子叶重晚才反应过来，叶小丫是个痴傻儿，但是她不是，刚才的回答和平日里的叶小丫完全不一样，叶小丫听了话总是要反应好久才能回答。

        没想到一上来就遭遇人生滑铁卢，她的演技可以说是没有。

        不过她是个正常人迟早是要让人知道“叶小丫”已经恢复正常了，她想了想决定编个善意的谎言。

        叶重晚清了清嗓子，郑重道：“阿娘，刚才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有个白胡子的老爷爷。他跟我说，我虽然痴傻但是人生本应该顺顺利利的，如今却遭遇不测，改了命数。因此为了弥补，他治好了我的痴病，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尽管不清楚叶家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知道古时候的人大多迷信，而且治好痴病是件好事，她又没什么时间去多思考，便编了这么个借口。

        “真，真的吗？”张秋娘听了叶重晚的话，没有多想，她只知道自家想小丫如今痴病好了，是个正常人了。

        叶重晚点点头。

        “太好了。”张秋娘很是信神，更信善恶有报，这些年她一直请求老天爷能开眼帮帮小丫，没想到居然成真了。而且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家小丫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以后也不用再担心被人嘲笑，担心他们百年以后小丫无人照顾了。

        见张秋娘信了，叶重晚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心虚，为了自己她骗了一位爱女如命的母亲。

        但是，她会代替原来的叶小丫好好尽孝的。

        张秋娘怜爱地摸了摸叶重晚的头发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你先喝药，阿娘去做饭，一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阿爹和几个哥哥。”

        虽然知道小丫已经好了，但是张秋娘这么多年已经习惯用哄小孩的语气和小丫说话了。

        虽然有点害羞，但是叶重晚听得很高兴，点点头乖乖地拿起药碗就喝。

        药一入口叶重晚就有点想吐，没想到古时候的补药也这么难喝！不过她知道叶家如今能弄来药是不容易的，因此还是皱着脸喝完了。

        看小丫乖乖喝药，张秋娘脸上挂着微笑，以前小丫虽乖却不会乖乖喝药的。她从叶重晚手中接过药碗，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看着张秋娘远去的身影，叶重晚心里暖暖的，有娘的感觉真好。

        喝完药身体有了困意，叶重晚也没强撑着，缩回了简陋但是温暖的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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