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休

拉车的士兵速度太快，任霍齐在后面追着吼半天都没停下，还以为是将军要和他们比试，脚下不敢停，后面负责推车的还回头做了个鬼脸，气的霍齐差点炸毛。

        最后到朔城的时候两辆车上啥都没剩，全部落到了后面三人的背上。

        本还在城下得意洋洋等着自家将军姗姗来迟想要好好戏谑一番的六个士兵，在看到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用尽各种办法将货物固定在脊背上的三人时，登时垮了脸。

        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接过放回拖车上，士兵嬉皮笑脸的想要执行伸手不打笑脸人政策凑到霍齐跟前，“将军，辛苦您……”

        砰！

        一个爆栗，士兵眼睛都花了。

        然后砰砰砰砰砰五声，六个士兵的眼都花了，然后迷迷糊糊的跟在三人身后进了城。

        谢休的语调依旧清冷，声音却沙哑的厉害，“齐叔御下有方。”

        薛椴补充，“无规矩不成方圆，霍将军不可心软。”

        霍齐的声音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和谢休、薛椴吃土的同时，他还嘶吼了一路，一百余里，他甚至感觉到嘴里有血腥气，“你们六个，回去负重绕大营跑十圈！”

        北郡军大营横竖跨度相当于两个北郡城，十圈，远比一百里要长。

        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这里天黑的更早一些，加上有北郡狼风，吹得这几个人像是行军十日未歇。

        来开门的是永良，他们骑马从大营直接过来的，午时便到了。

        想到了这几个负责采买的人会晚到，但没想到会这般狼狈。

        看着刚收拾好形象还没一天便又变得像块破抹布的小侯爷，永良生出一丝同情之意，“你们这是……又遇到土匪了？”

        谢休不想再跟这群憨熊说话，推开永良往府里去了，薛椴忙不迭跟上，霍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说话，只是把六个士兵和两辆车交给他，便跟着小厮也进去了。

        永良，“……”

        谢休被小厮引着去了一个偏院，主院现在住着夫人，虽然夫人说成亲之事不必大办，但婚前一天新郎新娘不可见面这民俗还是要做到的，遂将军住在偏院。

        进了院子，谢休见主屋被叶汉行占了，他只能睡偏殿，心情更差了。

        “叶汉行，给爷烧水去，爷要洗漱！”

        叶汉行无奈摇头，冲院子里的小厮挥挥手，薛椴也跟着下去了。

        跟着谢休直接在台阶上坐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靠的不算近，叶汉行想靠近谢休，谢休却一直往另一边挪，他还没从被背叛的恼怒中走出来。

        “生气了？”

        “呵。”谢休冷笑，拒绝成亲维护元阳的阵线本就单薄，现在阵线里的一个人还背叛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叶汉行只以为他是在来北郡途中受的气还没消，便逗他，“小家伙，还气着呢，你这样我可该怎么才能告诉你这个更糟糕的消息。”

        谢休倚靠着身后的圆柱子，双手垫在脑后，下巴微扬，余光睨着叶汉行，“说吧，让爷看看，还有什么更糟糕的消息。”

        叶汉行和谢休不一样，他从小就没有过走科考这条路的打算，家里也没有这样要求过他，虽然这些年他也学会了内敛稳重，但劝人，还是有些难，于是他索性直接从怀中掏出那封单薄的信封，“喏，自己看吧。”

        谢休看着熟悉的图案，接过，看完，又把信纸塞回去，小心的把信封收好，然后继续倚靠着圆柱，没有说话。

        叶汉行扭头看他，见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饶有兴味的轻笑，“不生气？”

        “嘁，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世子爷早就该换了。”说罢，谢休深吸一口气，唇角轻勾，眉眼舒展，“突然就感觉，好像没什么不悦了。”

        盯着谢休看了几息，确定这厮不是在强撑，叶汉行才放松下来，他害怕他会大哭大闹，得亏没有。

        想到谢休大哭大闹的无赖模样，叶汉行忍不住笑出声，又摇摇头，他这个小徒弟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哭闹示弱。

        “老东西，师娘真的很厉害吗？”谢休凑过来，在他眼里，一个能打败叶汉行的高手远比爵位要重要的多。

        “……”叶汉行的笑容僵住，想到什么眼神都冷了下来，“是不是霍齐说了什么。”

        谢休老实的把霍齐白日里说的话都说了个遍，提到师娘把叶汉行打败，叶汉行好像很“愉悦”，因为他的牙都呲出来了，只是奇怪的是，能听到莫名其妙的吱吱声。

        “我能不能跟师娘打一场？”

        “打败老子再说！”叶汉行很生气，为什么都想跟他媳妇儿打架？那是他的小娘子，这些人怎的这般没有眼色！

        “她是不是比你大？”

        “……不，她比我小。”

        “我能不能跟她打一场？”

        “……打败老子再说！”

        “我能不能不做你徒弟了，我觉得……”

        “不能！”

        ……

        第二日很早谢休就被霍齐从被窝里扯了出来，天边刚泛白，活了十三年，谢休还没有这么早起床过。

        “不起！”谢休一个快踢，把霍齐蹬出去丈远，然后利落的缩回被窝，北郡实在太冷了。

        霍齐只是一个怔愣，就看见好不容易拉扯出来的谢休又裹着被物团成了一坨，“起来起来，收拾收拾迎亲去！这可是你师父成亲！”

        “又不是爷娶小娘子，不管！”

        “嗯……我去找夫人借个丫鬟来叫……”

        “你怎么这么烦人！”

        嘴上是这么说，谢休还是怕霍齐真的去拉个小姑娘过来，赶紧收拾着起了床。

        其实都在一个院子里，谢休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早起的必要，甚至在吉时前一刻钟去后院接人都来得及。

        永良笑着摇头，“你还小不懂……”

        没等他说完，谢休条件反射的反驳，“你才小！”

        永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比比？”

        谢休虽然是个不着调的，却是没怎么跟人说过这样的荤段子，明白过来脸腾的红了个透，气的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永良翻了个白眼，因着他是参军，平时这些人就都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一群没见识的莽夫，呵，“小子，你这样在北郡很容易吃亏。”

        谢休心里不服，但也知道他已经没了退路，要想做大事，需要学的东西很多，而昨日夜里，叶汉行就给他提过，先跟永良一段时间最好。

        “哦。”谢休老实服软，“那你说说，这般近，为何还要早起？”

        没想到这小侯爷会不逞口舌之快，永良长眉一挑，倒也没再说废话，“北郡民俗，新郎和新娘家离的近了，可抬轿绕常去的街道转一圈，或者两圈，这样就可以热闹很长时间了。”

        “所以，我们要先去外面转一圈，然后回来接师娘，然后再转一圈，然后再回来？”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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