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恋综
三年前。
放学铃声准时响起，余景拎起书包，脚步稳健地往外走。
今天中午大哥打来电话，他心情正不爽，吃完午饭回来摸到书桌里被人塞了一封‘约架信’。
平时塞情书的人不少，约架信余景还是第一次见。
勇气可嘉。
拽了拽书包带，余景微眯起眼。
路过操场时迎面飞来一个篮球，直直砸向余景的脸，他抬起手，格挡住的同时把篮球扔了回去。
“余景，来打球？”
男生头上绑着汗带，接住余景扔来的篮球要去搂他肩膀，手刚伸了一半，余景微皱眉快速闪开。
“不打。”
余景抬起一只手，捂住鼻子，绕开操场那些大汗淋漓的男生，冷冰冰地走出了校门。
他人走得干脆，操场上那群男生看了却格外不爽。
“艹！装什么啊，就他好闻！”
“打球谁他妈还不出点汗了？！”
余景是校园里的传奇人物，但那也仅限于学习上，老师和家长平日里没少念叨做比较，可以说大部分人对他没什么好感。
甚至因为他人高冷事多，私底下大家还给余景起了个逼王的外号。
“队长你喊他干什么，扫兴……”
邀请余景的那个男生回头狠狠给抱怨的人头顶敲了一下，“你他妈懂什么，他要是能来，这次比赛咱们学校肯定是冠军。”
他无意看见过余景打球，那场他打中锋，几乎是靠他一人逆转战局，之前只知道余景学习好，从来没听过他篮球打得也这么好。
“至于那么夸张吗……”
队长一瞪眼，男生立马噤声。
没叫来余景他也不意外，手里的球往场内一扔——
“再来！正式开练！”
“啊？但是贺橙那小子还没来，咱们少个人。”
“赶紧随便拉一个上场，明天再迟到就把他踢出篮球队！”
……
信里约架的地点在学校后门的一条小巷子里。
那边巷子路很多，路况复杂，大大小小的店铺也多，大部分是买吃食的，余景从来没往后门走过。
他每天出了校门就会打车回家。
约架这人还挺了解他的习惯，贴心地在信封里加了一张地图，生怕余景找不到路。
余景打开地图，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冷笑了一声。
可以。
为了打一架费这么大心思，很拼啊。
左拐右拐，很快走到了巷口。
出于对待对手的尊重，余景背好书包，确认不会出现什么拉锁没拉好，鞋带开了的突发情况后，左右拧了拧脖子，踏入昏暗的巷子里。
放学的时候不早，加上这里地形特殊，光线几乎照不到巷子里，看路都有些费劲。
余景逐渐拧起眉头。
约在这里打架，手脚都伸展不开。
隐约能听见巷子尽头煎饼果子的叫卖声，可见这条路也不是很长。
又走了一会，暗色中好像有道身影。
个子不高，看背影还特别瘦。
余景活动手腕，“是你约架？”
那人没回答，但巷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来吧。”
余景握起拳头。
男生回头。
余景往侧迈开一步，稳定住下盘。
男生突然扑了过去！
一拳，只用一拳，人就被打飞一米远。
还特柔弱地摔了个屁墩。
余景：“……”
突然没有打下去的欲望了。
他迈开步子，就在路过男生要走出去之际，那个男生猛地张开手臂，抱住余景的腰死死握紧双手。
“余景哥哥！你别走！”
“我知道你喜欢男孩子，我！我可以的！我腰很细！我活好！我也有钱，我真的很喜欢你！”
余景：？？？
饶是余景这样从小淡定到大的人，也因为这场面失神愣住，等他回过神，那个男生已经拽着余景的裤子紧紧贴上来，死活不肯松手。
他拽的地方十分刁钻，余景要是把人拽下去，那他的裤子肯定也会跟着一起下去。
余景黑脸。
“你松手。”
他也没想到，会被人这样阴到。
“我不松！余景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除非你当我男朋友，不然我就一直不松手！”
余景最讨厌被人威胁。
巷子里只有他们，裤子掉下去……
虽然不想这样选择，但总比被这男的抱着强。
余景手指才搭到裤腰上，就听见后面传来女孩子聊天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不断靠近。
闭上眼睛，余景的头突然疼了起来。
“余景哥哥～”
“……”
“别他妈喊！”
余景实在忍不住，把那张矫揉造作的脸给按了下去。
“噗哧——”
寂静的巷子里，这道属于第三个人的笑声格外明显。
尽管声音被人捂住，余景也能辨别出方位。
他扭头，看向左前方。
太暗了，看不清。
只好拖着腰上那个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谁在那？”
没人回答。
女孩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近。
余景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刺眼的白灯直直照到男生脸上，他单手捂住自己的嘴，那双圆圆的大眼睛被迫眯住。
与此同时，他怀里抱着的那只狗‘汪’了一声。
贺橙：“……”
迅速捂住狗狗的嘴巴，露出憨笑，“那个……我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信吗？”
余景沉默不语，把手机移开了些。
贺橙这才能睁开眼睛，昏暗中突然的光，让他眼底有些湿润，跟旁边的狗狗一样，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些讨好，眸底黑白分明，中间印出小小的光点，像揉碎在里面的星河，光照亮男孩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他的眨眼忽闪忽闪地颤动。
余景垂了垂眸，错开贺橙和狗狗可怜巴巴的视线。
他不吃撒娇这一套。
光线落在贺橙白皙的手背上，“你帮我拽住裤子。”
贺橙睁大眼，“这不好吧，他还在跟你表白……”
哈哈哈哈！
原来余景黑脸是这样的哈哈哈哈！
“你今天帮我，以后有事情我帮你。”
余学神的承诺，那可太值钱了。
不说别的，他的学习笔记在学校论坛那是公开出售，全校谁没买过？
贺橙可耻的心动了。
不过他不是因为学习。
“说话算数？”
余景重重呼气，“对！”
“你再不快点后面有人要来了。”
贺橙决定帮余景一次。
他才不是为了什么承诺，单纯因为他人帅心善～
“那我抓哪啊？”
余景控制住男生的手，“抓我裤腰，你固定住它。”
“哦哦。”
“不行啊，学长，你裤子这样下去会被扯坏吧！”
“没事，继续。”
“学长要不你就脱下来？脱下来我们再……”把裤子抢过来。
“闭嘴！继续，你抓稳，其它的我来做。”
“噢——那好吧。”
_
“学长你不会还没想起来吧？”
贺橙笑得肚子疼，“你大概不知道，那天之后学校论坛就传出个帖子，说是隔壁学校有女生放学后回家，在巷子里听见了两个男生不可描述的声音。”
“她们还猜测，是我们学校的。”
余景转移话题，“午饭你想吃什么？”
他完全不想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哈哈哈学长你一定是想起来了！”
余景：“……”
那样尴尬的回忆，又是自己和贺橙的第一次见面，想忘记都难。
至于贺橙说的那个帖子，余景看过。
他眸光暗了暗，喉结滑动。
他猜贺橙一定没有点进去看过内容，不然也不会拿出来嘲笑自己。
“笑够了？”
余景揉了揉贺橙的头顶，“笑够了带你去吃饭。”
这些黑历史，要是能让贺橙开心起来，回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橙慢慢克制住笑，刚才在公司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歪头想了想，“不然吃水煮鱼？”
他舔舔唇边，“有点想吃辣的～”
“好啊。”
“烧烤也行，要是学长你不能吃辣……”
说完水煮鱼，贺橙才想起来前几天录节目的时候学长说关东煮太辣，是和自己换着吃的。
“我能吃辣。”
余景显然忘记了他随口的说辞，打开手机搜起水煮鱼的店铺。
能吃辣？
贺橙挠挠头。
那录制的时候……怎么说不能吃？
没想多久，余景找了一家店，贺橙预约和点菜，一时间把思索的事情忘了。
点完菜，两人慢悠悠往店铺的方向走。
“其实我有点好奇。”
贺橙背着手，踢路边的石子玩。
“学长你说当时那个男生，怎么断定你是同性恋的？而且还挺有心机，知道写告白信你不会去，特意写了约架信。”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剑走偏锋？
不过他确实也成功把学长引到巷子里了，还差点让学长出糗。
余景脚步微微顿住，沉默一会，才低声回答。
“我不知道。”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初中之后，就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女生。
他没有遮掩过什么，但也没和谁走得近过，那个男生怎么看出来的，他确实不知道。
“他太疯狂了，肯定是幻想着学长你喜欢男生。”
贺橙摇摇头，“这样的人真可怕，为了和你谈恋爱真是不择手段。”
这件事是挺好笑，但好笑的背后仔细想想也很可怕。
为了告白撒谎骗人，约出来学长受到拒绝不但不道歉，还缠上去，当时拽他的时候，还差点把他们两个挠伤……
贺橙打了个寒颤。
他搓搓双臂上的鸡皮疙瘩，“还好当时有我在。”
贺橙撞了一下余景，“学长你说是不是……学长？”
他没使劲吧？
贺橙看了眼被撞开的余景，“学长你想什么呢？”
“没事。”
余景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小到听不见。
“可怕……”
是同性恋可怕？
还是……不择手段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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