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黄昏之时22
初九看得非常认真，等到结尾演职人员表滚完了他才收回目光，对青蔚川说：“电影真有意思，师哥，我们可不可以下次再来看？”
青蔚川满脑子心猿意马，没注意初九说的是“电影真好看”而不是“这部电影真好看”，点头说好。
电影结束后他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本来说好要玩一整天，时间却只够看个电影。
初九敏锐地察觉到青蔚川回来一路的话不如来时多，他吃人嘴短，想起了白日里青蔚川的情绪变化后，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关心这个后辈的心理健康，于是没有马上回木石盟，而是拉着青蔚川开始逛古镇。
但初九并不知道如何宽慰人，也不知道青蔚川是个怎样心大到烦恼不过夜，转头皆可抛的性子，喜怒皆是浅层，真有心事也轻易不会显露行迹。
于是在他不得法的询问了几句后，反被青蔚川抢过了话题主动权，开始盘问他。
“你暑假不打算回池州老家看看吗？”
初九只提过一次他老家在池州，青蔚川就这么记住了，摇头说：“不，那里没有我的家。”
青蔚川楞了一下，初九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中没有负气或者任性，显然不是跟家里人闹掰离家出走而否定自己的家。
父母亲人不在，便没有家。
青蔚川：“那边就没有别的什么亲人了吗？”
“唔，其实我的家乡不在池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人，有记忆以来我就是孤身一人，对不起师哥，上次骗了你，之所以说家乡在池州，只是因为……”
初九沉默了一阵，夜晚的古镇很安静，此时街道旁还有几家原住民开的店没有关门。
“池州有一故人……”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某个城市跟他有联系。
初九没有再说下去，但青蔚川却莫名感觉心口有些堵。
故人故人，究竟是故交还是故去的旧人？能让初九用这样怀念的眼神和语气说出来，没来由的让他感到烦闷。
旁边一家店铺的老板娘正把支棱窗户的木杆取下来，看见青蔚川打了个招呼，这条街离木石盟不远，当初青蔚川搬来时跟附近的原住民基本都打过招呼，周围的居民见是个年轻有为模样俊俏的大学生，都十分热情，偶尔还给青蔚川送些吃食点心。
老板娘道：“出来消食呢，咦，这是你店里新招的员工呐，不是之前戴眼镜那个哟，这模样长得真俏~”
初九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
老板娘跟青蔚川闲聊了几句，然后煞有介事地跟青蔚川提醒：“听说最近古镇进贼了，好几家店都说夜里有奇怪的声音，第二天店里少东西呢，你们店里的石头这个漂亮，仔细别被偷走了。”
青蔚川笑笑，并不担心小偷能看上那些破石头，再者有他那几个劳改服役扮猪吃老虎的邻居，什么样的小贼敢到他那片儿去动土？
不过既然扰了溪山古镇安宁，青蔚川也不希望小贼猖狂，打算回去让夜里不睡觉的君无量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倒霉的小贼。
青蔚川表示谢谢老板娘提醒，老板娘好像很喜欢跟他聊天：“这事儿我们也报备了景区管理人员，那边说会加强安保巡逻，但是古镇这么大，哪里都能藏人，一天不抓到小偷，咱们都不能放松警惕，你们俩也要注意啊，一会儿散步别去那些人少的林子，小心遇到贼……”
告别了老板娘，两人上了一座小桥往河对岸走，青蔚川叫住初九说：“听到没，大晚上不要往人少的林子钻，你刚带我走的那些地方监控都拍不到，出了事怎么办？”
初九没有察觉青蔚川隐藏在严肃语气下的别样意味，说：“不会出事的。”
没有人类能够伤得了他。
青蔚川：“我是说，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你会对我做什么？”初九抬头看他。
青蔚川向前两步靠近初九，垂着眼盯着初九那双雾蓝色眸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没听林妹妹说我喜欢男的么？不怕我对你别有所图？”
这般近距离长时间的注视着青蔚川，初九心跳漏了一拍，和他对视的双眼不自觉地翻起妖力洞穿青蔚川的眼，想看看那双眼睛下藏着什么秘密，为何那天在看到张黎灵魂被撕扯时，他会露出那样痛苦的神色。
但是青蔚川的眼底好像一泉无底的深渊池，透过他的双眼，只有宇宙爆炸后的绮丽绚烂图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青蔚川好像是被那双眼施了迷魂咒，在这一场目光的较量中不得不先败下阵来，否则他恐怕会一脚踏空，不可收拾。
听见那人撤开目光时发出的轻笑，初九立即恼怒，“你又戏弄我！”
此时不远处一片竹林里，一个身材矮小精壮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他白天才勾了几部手机送去销了赃，踩点的时候发现这个古镇安保有松懈，有些居民甚至晚上睡觉不关门，安全意识极差，于是便一直逗留到夜间准备再捞点儿东西。
此时镇上已经基本没人在外边晃悠了，男人摸到了白天看到的一间银饰店，撬开窗锁轻身翻了进去，片刻后浑身塞满了银饰又翻了出来，左右一看无人察觉，得意一笑正要走，忽然旁边的斑竹林沙沙地响了一声。
男人做贼心虚地看过去，猛地发现原本应该空荡荡的斑竹林下的石桌上坐了一个女人。
女人垂着双腿十分滞缓的晃晃悠悠，微微歪着头像是在看竹子。
男人惊得僵在原地，小声地问：“谁？”
女人过了好一阵才转过脸微微歪着头看向男人，这一转头，男人直接去了半条命。
女人整个人皮肤是死人的惨白，一双眼睛没有眼白，呆滞无神又悚人，黑漆漆的眼珠直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笑了：“你想听我讲故事吗？”
“啊！！！”
一声惨叫叫破了溪山古镇的宁静，斑竹林的麻雀受惊地乱飞，小偷身上的银饰抖了一地，当场吓尿：“鬼啊！”
好些街坊听说最近闹贼晚上都警觉着，一听声音立马跑出去，将那小偷当场抓获。
青蔚川和初九也在银饰店不远处，闻声立马跑过去，就看到这样一个场面。
小偷被一群大叔大妈架着惊慌失措哭爹喊娘地认罪：“救命啊，我错了，我有罪，我不该偷东西，警察在哪里？我要自首，快带我走，快带我走啊这里有鬼！！！”
他要早知道这溪山古镇这么邪门，晚上还闹鬼，打死都不会偷到这边来啊。
大妈们没见过认罪这么诚恳积极的小偷，开始教育起来：“你说你一个大好小伙子干点什么不能养家糊口啊，非得干扒手，枉你爹妈把你拉扯这么大，现在知道错了吧，吼什么，已经报警了，马上就过来接你，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知道不……”
那小偷还在疯狂的往远离斑竹林的地方跑，一群人就围着他七嘴八舌，青蔚川看向他身后，皱了皱眉：“初九，你先回去，我去斑竹林看看——哎，你干什么去……”
青蔚川话还没说完就见初九已经朝着斑竹林跑了过去，那架势简直比林妹妹看见鬼还激动。
青蔚川连忙跟上去，只见初九停在竹林下的石桌旁，嗅到了鬼气后正寻找踪迹，然后抬头看向小桥对面。
青蔚川追上来看了四周一眼，然后拉着初九往小桥方向走：“这边。”
“居民们这几日听到的奇怪动静不是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偷，逃走的那个才是罪魁回首。”
青蔚川看见方才那个小偷身上抖落的一对闪闪发光的银饰就知道，老板娘虽然说少了东西，但语气不像是少了什么贵重的财物，更像是谁恶作剧拿走了一些不重要的物件，不像这个小偷的作风。
还有木石盟这几日听到的池塘里的动静，估计也是那个鬼搞出来的。
青蔚川拉着初九追了两条街，追到一条无人的石子路时，看见了一团鬼影，那鬼影仿佛是可以化过形，让人没法看出本来的样貌。
青蔚川忽然停下来，将手上饶了四圈的业尘珠缠在手掌上，莫等闲和君无量跟他说过业尘珠的真实用途和力量。
他本来无意研究这个，但自从那日在学校碰到张黎的事情后，他后知后觉发现如果那天不是钟离果儿，事情还不知道会往什么方向发展，既然他现在没办法摆脱青阳派弟子的身份，就不能坐以待毙的等着妖祸一次又一次找上他而束手无策。
万一那群邻居不在，也没有钟离果儿帮他，那么他自己、林寐还有初九岂不是只能等死？
在那之后他照着莫等闲所说试着去催动体内融入经络的第一百零九颗血珠的力量去调动也业尘珠，但业尘珠极难操控，青蔚川鼓捣几天也就有一颗珠子看他可怜一样动了动。
青蔚川再次做出尝试，摒除杂念，忽然手腕上的经脉发出一丝微弱的金光，那颗有好生之德的珠子开始颤动，随着青蔚川发出的命令离群而出。
小小的一颗业尘珠在夜色里划出一道猩红的光芒，将那道光弧拉得极长，眨眼间将整条石板路串起来，裹着杀气发出一道锐利的破风之声，划到了鬼影身后，随之业尘珠划了一道弧线，从鬼影身后绕到他的面门。
空气似乎震了震，那道隐匿的鬼影在业尘珠的威压下瞬间露出了原形，差一毫厘就能让业尘珠来个对穿，道行低一点就能灰飞烟灭了。
“青老板手下留情，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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