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趁着她出嫁，卖掉她的孩子

谭玉秀不假思索地摇头：“当然不。”

        她终究是来自现代的女人，无法接受古代的落后思想。

        看着封建时代的大家长谭青山，谭玉秀沉声说道：

        “我的孩子是我生的我养的，跟我姓，绝不是野种、孽种！

        “相反，阿爹、二哥，孩子不是你们生的，你们如何确定孩子是你们的？”

        “你放肆！”

        谭青山一声怒吼，豁然站起，冷冷地盯谭玉秀，愤恨又痛心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秀秀，你娘就在这里！你怀疑她不清白？你二嫂也在这里，你觉得她给你二哥戴绿帽子？！”

        两个孩子被他吓得躲在谭玉秀背后，她护着兄妹俩，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大实话。

        “这世上，任何一个当爹的都有可能认错自己的孩子，唯独当娘的不会认错。

        “阿爹是男子，没有体验过十月怀胎和生孩子养孩子的辛苦，你根本不懂我和两个孩子的感情。

        “大家说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稍有不慎就会丢命。

        “我爱我的孩子，宁可冒死也要生孩子，让我送走孩子就是夺我的命。

        “可是，在阿爹你看来，我的孩子不是骨肉，而是累赘，随便送给别人不心疼。反正我年纪不大，嫁人之后还能生孩子，不是吗？”

        她神色嘲讽，谭青山忽然说不出话，不敢直视她。

        他移开了目光，给张佩芬打眼色。

        张佩芬才劝过他一回，如今转过头劝女儿：

        “秀秀，话不是这样说的。

        “你当了娘，我也是娘，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我和你阿爹也舍不得你，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看着你长成姑娘，如何能忍受你坏了名声，被两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困住？

        “听娘的，别跟你阿爹对着干，你阿爹给你备了嫁妆，一定能把你嫁出去……”

        谭大力也劝妹妹：“妹儿别任性了，你这几天一个人弄那茅草屋，有多辛苦你自己是知道的。你回了家，用不着你干粗重活，你以后嫁进大户人家，丫鬟伺候你，你吃穿住不愁，多好的日子啊！”

        陈红杏冷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谭大力用力地拿眼睛瞪她，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夫妻俩这眉眼官司映在谭玉秀眼底，她脸上的讥诮之色更浓：“我不嫁！我只想把我的两个孩子养好。”

        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谭玉秀心灰意冷：

        “阿爹，你不接受我的孩子，我便不可能回到这个家孝顺你和娘。

        “一个女人真的养不活两个孩子？

        “没关系，我会让你看到，就算我一个人，也能把两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聪明伶俐。”

        言罢，她弯腰对孩子说：“大宝、贝贝，跟爷爷奶奶说再见。”

        她是站在孩子这边的，兄妹俩的心安定下来，乖巧地对张佩芬说再见。

        张佩芬欲言又止。

        兄妹俩看向谭青山，犹豫了下，齐声说：“爷爷再见！”

        谭青山已然把两兄妹视作抢走他女儿的仇人恶人，面色阴沉，冷漠无比：“休要叫我爷爷！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孽种后代！”

        他说的“孽种”二字就像刀子刺痛谭玉秀的心。

        她的脸色也变冷了，不阴不阳地呛道：“龙生龙凤生凤，阿爹听说过这句话吧？你骂我的孩子是孽种，我是不是也是让你蒙羞让你憎恨的孽种？”

        谭青山的嘴唇哆嗦了下，还没说话，谭大力抢先说：“你知道就好！谭玉秀，咱们阿爹好声好气地劝你回家，你偏不回家，简直不孝至极！”

        “呵。”谭玉秀嗤笑，“不孝在何处呢？是我不愿意嫁人，让爹和二哥拿不到彩礼！”

        她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她身后，谭青山摔了抽烟的烟杆，又摔了烟丝，将凳子椅子都踢倒，无力地捂住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张佩芬进了厨房，不想劝他接纳谭玉秀的孩子，反正劝了他也不听。

        谭大力倒是想让她劝：“娘，不如让爹允了那两个野种进来。等到妹儿出嫁，我们偷偷地卖了俩野种，妹儿没法跟我们吵！”

        张佩芬久久不语。

        谭大力还想劝，一耳光打来，扇得他脑海里嗡嗡响。

        打他的正是张佩芬，她怒道：“滚！”

        趁着谭玉秀出嫁卖掉孩子？

        这是存心要谭玉秀恨她一辈子！

        摸了摸脸，谭大力眼里冒出凶光：“你打我？”

        他猛地推了一把张佩芬，看也不看她，转过头气呼呼地走了。

        张佩芬一个老太太哪里敌得过谭大力这壮年男子？

        被他推得撞在灶台上，碰到后脑勺，顿时头晕眼花地坐倒在地上。过了不知多久，张佩芬才扶着灶台吃力地爬起来，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胀痛，险些又栽倒。

        生活在乡下，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张佩芬没多想，缓缓地找椅子坐下，轻轻按捏太阳穴：“唉，老了，不中用了。”

        想到叛逆的谭大力、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的女儿谭玉秀，张佩芬的眼泪流了下来，满心苦痛无从诉说。

        在从谭家去里正家的路上，谭玉秀温言好语地安慰着两个孩子：“……你们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我最爱你们！”

        蹲下来，她一人亲了一口，两个孩子也一人亲了她一口，感情更进一步。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点点光斑，谭玉秀一家三口愉快地说笑，没了走出谭家时的郁闷。

        路的另一头走来了一对夫妻，谭玉秀抬起头，看到吴病和他的妻子慕容氏。本来两夫妻是各走各的，见了她，夫妻俩手挽手，故作亲密。

        “翠翠没被她吓到吧？她长得那么丑，也不遮一遮，比鬼还难看。”这是吴病说的话。

        “有点呢。”慕容翠拍了拍心口，“还是四郎疼我。不过四郎，你从前不是和她谈过婚嫁吗？我以为你会可怜她呢。”

        “她未婚有孕，差点害得我戴绿帽，我怎么会可怜她？吐她一口唾沫还差不多。”吴病撇清关系。

        “那你吐啊。”慕容翠说。

        吴病吐了口唾沫在地上，看向谭玉秀的目光轻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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