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你今天是住镇上还是回去？”

        时间也不早了，不论回不回去也该做打算了。

        肖云生说：“这几天我都不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我还要去罗老师家一趟。”

        罗老师哪怕现在不是老师了，但是肖云生还是习惯称呼他为老师。

        刘成知道肖云生镇上有交好的朋友，知道他的打算后心里也放心了。他们家地方小根本留不了人住宿。他把稿纸往包里一塞，推着从范长河那里借来的自行车说道：“行，我也要回去赶稿，今晚加班明天全部印出来发行。明天你自己也得时刻关注局势态度，要是发现苗头不对肯定是秦霄那边防着我们呢？到时候咱直接去书记那边堵门，至少把肖月的事情解决了再说。秦霄那边要是动不了咱就暂时不动了。”

        要不是为了抓住秦霄的把柄，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肖云生点点头，目送刘成离开后，肖云生才转弯去了罗老师家。

        方圆现在看见肖云生比见到自己父母还要亲热。上一次花絮絮回去特意给她送了一箩筐的驱蚊剂，刨去成本她也挣了将近100块钱，这么短的时间挣这么多钱，他们家老罗也心动的很。只是这老头子拉不下面子，方圆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镇上的摊贩最近越来越多了，要不是花絮絮说最近忙，等过几天给她送更多的货，她都等不及要去瓦家坳帮忙了。

        肖云生一进门，方圆就给他泡了一碗糖水。

        “老罗去遛弯去了，咱家最近因为卖驱蚊剂，早早晚晚的总有窜门的人，老罗不喜欢热闹，最近就爱出门找僻静的地方写稿。”

        肖云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甜滋滋的味道并不是他喜欢的，他面不改色的喝完，拒绝了方圆再添一碗的建议后，肖云生把花絮絮翻译好的文件拿出来，里面还包含了罗老师给的期刊。

        罗明亮一进门就看见肖云生拿出的厚厚稿件。他快走一步取个摆放在最上面的一个本子。翻开后清秀的字迹露在眼前。

        罗明亮快速扫了一眼，惊讶道：这好像不是翻译的内容。”他精通俄语，对英语只了解一点点，不过看篇幅和表达语气也知道这似乎不是正规期刊里出现的东西。这更像是一种推测，一种可行性的实验日志。

        肖云生点头：“翻译的文件在这里。”他从下面抽出几本厚厚的本子，打开后，专业性极强的术语充斥在字里行间。

        罗明亮看不懂这些。他随意翻了翻，最后还是拿着之前的本子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道：“关于乙肝疫苗的可研发性报告’，你媳妇还是学医的？”

        肖云生知道花絮絮是高中生，既然是高中生自然不可能这么早学医。不过她母亲是在制药厂工作的，想必是耳濡目染。

        肖云生：“家学渊源。”

        罗明亮点头：“难怪这报告一看就专业，我也不懂这些，等我寄去杂志社让他们编辑去问问专业人士。”

        肖云生问：“有没有什么医学期刊，我想把絮絮写的东西发过去试试。”

        不是专业的编辑，肖云生不放心。毕竟花絮絮跟他说过现在被盗用的科研成功太普遍了。

        人们没有专利认知，国家没有法律规定。肖云生不懂什么是专利，但是被人盗用这一点非常不好，他要早做打算。

        罗明亮沉思片刻说：“有是有，不过医药类的杂志不多，里面的每一篇文章更注重的实验数据。你媳妇的这篇文章虽然看起来专业，但是没有实验数据支撑，只说理论怕是不容易过稿。”

        肖云生想起花絮絮的交代，不在意道：“哪家杂志，可以发出去试试再说。”

        罗明亮想了想说：“地址我找机会问问。”

        肖云生道谢。

        罗明亮又问：“你呢，最近有没有什么作品？”

        肖云生在花絮絮的稿纸下面翻出一个线装本子，看得出线应该是自己装订的，有些粗糙。

        罗明亮打开一看，接着再也停不下来了，等他翻完，才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些？”

        罗明亮摇头：“这些文献失传已久，哪怕只是个人见解，因为没有参考价值，估计很难发表。”

        肖云生随意指出其中一句：“试试再说吧，不发表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是我个人见解不到位。”

        “乐至无怨，理至则不争。想必真正的乐经里记载的东西就该如此吧”注：1

        罗明亮还沉浸在肖云生写的文字里，里面的每一句话都能发人深省。

        肖云生承认他说谎了，他也是无意中才知道这个世界跟他原来的世界有一部分历史是重合的。

        这个世界丢失的文献在他们那个世界里不仅保存完好，还广为传颂。他不求其他，只希望这些文献被更多的人看到。

        “如果只论文采，这些肯定能过稿。”偏偏肖云生起的名字都是失传古籍。可惜可惜。

        罗明亮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之前怎么没发现肖云生的文学造诣这么高呢。

        肖云生等他放下本子才说：“罗老师明天要是有人来您家寻我，您去这个地址跟我说一声。”肖云生把刘成家的地址给罗明亮，两家很近，一个大院内一个大院外。

        罗明亮猜测肯定是为了肖月的事情，他想问，却又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什么大忙。

        肖云生在罗家借宿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就去刘成家找刘成。

        刘成见到肖云生，顶着两个黑眼圈咧嘴笑道：“成了，等着瞧吧，过不了多久詹校长估计会上门求着肖月不改学籍。”学籍要是真改了，不也证明棉纺中学也参与了这件事。现在化工中学与棉纺中学都为了生源挣得头破血流。棉纺中学在这个紧要关卡掉链子，等着吧明年的入学生源肯定少一大半。

        肖云生把买来的烧饼递给刘成，“辛苦了。”

        刘成咬了一大口，含糊道：“这有什么。咱们宣传部的领导本来还想见见你，被我拒绝了。他那人墙头草一个，咱们的底还是别让他知晓的太多。”

        要不是他扛着书记的大旗，这篇报道还真不能成功刊印出去。

        “行，既然报纸已经刊印好了，我去书店买两份。”

        刘成道：“也是你赶上好时候了，咱们县委现在全力紧抓教育，你没看见县里的报亭都增加了好几个。现在报纸好卖的很，别说学校了，但凡识字的也爱看看报纸。你瞧着吧，等到下午这事估计就会有说法了。”

        这比肖云生预期的快很多了。

        两人守在刘成家里。

        另一边詹校长一口牛奶全喷了出来，报纸上的牛奶淅淅沥沥的滴下来。

        詹校长把报纸一扔，拎着包就赶去学校。王洪波苦着脸看着葛老师啃着馒头笑的嘴里的馒头屑乱飞。

        “我就说肖云生这小子不傻，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在等着我们。王主任估计马上詹校长就要找你聊天了。”

        “葛老师你也不管怎么说，反正报纸上也没点名咱们学校的名字，只说是滨河县某某高中。”

        葛老师不可置信道：“王主任你想什么呢？你可以现在去打听一下，估计化工中学那边早就已经辟谣了，咱们还在傻乎乎的想着甩锅，就这一点咱们年年输给化工中学，这一点不亏。”

        王洪波不信邪，他骑着自行车赶到化工中学的时候，化工中学的门口已经围了一排的义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个大喇叭，喊得口号那是整齐划一，军训都没这效果。

        “清清白白做人，两袖清风为师。”

        “领导廉洁做表率，老师清廉扬正气。”注2

        王洪波听的脸色发红，头一扭掉头回去了。

        他刚骑到校门口，就看见詹校长黑着脸面对门口围观家长的提问。

        詹校长自认倒霉，他怎么不知道学校门口平时有这么多的家长。

        王洪波想开溜，却被詹校长一个锋利的眼神冻住脚步。

        王洪波硬着头皮钻进人群里。

        小许混在人群里，按照刘成的交代，犀利的问道：“今天的报纸里说了，我们县的高中部有故意开除学生学籍，并且伙同社会青年侮辱女同学的事情，詹校长这一点你可得给咱们老百姓一个说法。大家伙吃糠咽菜送娃娃来读书，可不是给学校拿去送人情的。哪家娃娃哪家疼，你们学校要是不给说法，那肯定心虚。”

        詹校长被这个小伙子烦的眼睛发黑，他想要骂人却又不得不维护自己的形象。

        王洪波比詹校长冷静多了，他仔细的观察小许，见他脸嫩，看样子也不像学生家长。

        “这位同志说的什么话？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这小同志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什么见不到光的黑暗场所，你要是这样诬陷我们棉纺中学，詹校长可是要跟你走官司的。”

        詹校长好不容易躲在王洪波背后能够喘口气，一听这话眉毛瞬间挑了起来。

        王洪波长的矮，詹校长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围观的人眼睛里。

        小许可不怕，他清清嗓子接着提问：“我刚刚才从化功中学那边过来，人家杨校长当场拿出高二年级的报名表，上面一个人也不少。既然你们说了报纸上的事情和你们棉纺中学无关，那么报名表能不能也让我们看看。我也不瞒大家伙，我家亲戚就在教育局上班，少不少人，弄没弄假，我一打听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滨河教育局的水早就浑了，一群吃干饭不干正事的人早就该给别人挪位置了。

        王洪波脸色一变，如果真是这样他还真不好信口雌黄。

        詹校长也是一噎，他昨天晚上特意去找教育局的领导喝了酒，人家答应今天就给肖月除名。可现在他恨不得对方办事再拖拉一些。他要把完整的档案表拍在这个小伙子的脸上，让他好好的看。

        詹校长把王洪波往后一扯，眼神扫视一圈，梗着脖子道：“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詹某人，那么诸位就在这等着吧，我亲自去教育局调档案。小伙子要是不信到时候一块来看看。”

        小徐吹了吹指甲，漫不经心道：“詹校长准备让大家伙等多久，化工中学的校长就让我们等了半小时。”

        詹校长气的吐血，咬牙道：“40分钟，我们中学比化工中学要远一些，路上耽误时间要长。”

        小徐道：“那行，只要关心自家孩子的家长都愿意等您40分钟。”

        王洪波摇头，詹校长也太沉不住气了，摆明上了这个小伙子的当了。但是为了棉纺中学的名声他并不打算现在去提醒。

        “你的车借我用用。”詹校长对王洪波说，他的自行车链条被这群人给踩断了。

        一群野蛮人。

        詹校长火急火燎的赶去教育局，在教育局领导不解的目光中，强行要求把肖月的名字保留。

        领导人汪洋斜着眼提醒道：“詹校长，这女同学可是秦哥要求除名的。”

        詹校长现在听见秦霄名字就厌恶，他脸色难看口气也半点不让：“那就让他秦霄当面找我说。这女同学我看好的很，咱们棉纺中学还就留着她提升大学录取名额了。你回去转告秦霄。咬人的狗再怎么护着也变不成人，他那个好外甥下次再欺负棉纺中学女同学，就别怪我报警了。”

        汪洋气的仰倒，要不是最近书记派人蹲点他们教育局，你看他给不给詹铁面子。

        “詹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詹校长脸色铁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非常不喜欢父母起的名字，他早就改名了。

        “我叫詹书升。”

        汪洋对着他的背影呸一口，骂道：“狗屁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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