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精神病人：第三十六章

谢兰付秋拉着孟晓菲朝广场走去，边走边问道：“为何警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婴儿是被扔了。”孟晓菲说道：“那么小的孩子突然失踪，一般第一个想到的是被人偷走，要么是熟人，要么是人贩子。很少会想到有人会弄死他吧，毕竟孩子那么金贵，人贩子那么多。所以李建两口子报孩子失踪，警方都是朝这个方向追查，直到我们去了婴儿冢找到那个孩子的尸体，才怀疑孩子被害的可能。”谢兰说道：“我朋友说，李建老婆是在家里做饭时突然分勉，等不及去医院就生产了，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被王丽春得知后找机会偷走孩子的。”付秋道：“唉，这两人互相伤害，最后都没孩子，真是绝了。”

        这个时候，小广场上乌泱泱坐满了人，看着后面有一排石凳，三人便坐下。

        戏已经开始了。

        孟晓菲虽对戏曲所知甚少，却也看出来台上演出的是《西厢记》，孙飞虎派兵围困普救寺欲强掳崔莺莺为妻，张生献计救她的片段。她对听戏兴趣不大，时不时的走神，见谢付二人听得认真只得安分的坐着。谢兰是文学专业，喜欢听戏也就算了，没有到像付秋这样平常只泡吧蹦迪的小年轻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旁边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小姑娘，你们也喜欢听戏呀？”孟晓菲听着耳熟，循声看去，原来是刚刚在馄饨摊与她们交谈的那个老头儿。对方笑咪咪的看着她，孟晓菲尴尬的笑了笑：“算不上特别喜欢，凑凑热闹而已。”老人呵呵笑道：“现在年轻一辈儿的喜欢听戏的不多了，现在人取乐的花样儿多，我们年轻的时候能有这样免费的戏听就不错了。你们大概不知道吧，这个地方从前就是徐家经营的戏院，战争时期被炸毁了。”

        孟晓菲听他说起徐家，便问道：“您对徐家的情况很了解？莫非，您老是徐家后人？”

        老人笑了笑，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孟晓菲又问道：“您知道徐秋月是怎么死的吗？她是不是怀过一个孩子？”

        老人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孟晓菲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奇缘，我不只一次梦见过她，一身嫁衣，小腹隆起像是怀孕的样子。”

        老人看了看她，苦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竟然托梦给你这样一个陌生人。我曾经听老一辈的人说起，她的确怀过一个孩子。可惜，她没有崔小姐那么幸运，遇到一个有担当的好夫婿。那个与她相好的穷书生名叫季宁光，私情败露后，被徐老爷打了一顿，虽然看在女儿的份儿上成全他们，但是这个季宁光却是小心眼儿的，一顿板子让他记恨上了，全然不顾当时救他于危难时的情分。假意回家准备迎娶徐小姐，事实上他早就没有家，不然也不会落到四处流浪，无家可归去徐家当下人。”

        孟晓菲：“那后来呢？”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后来？后来能怎么样呢，徐家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急得跳脚，徐小姐身怀六甲，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样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全族的脸面都得丢尽。徐老爷为此气得生了重病，让人放出话去，说女婿季宁光意外身亡。”

        孟晓菲：“也只能这样了，那徐小姐呢？”

        老人接着说道：“几个月后，徐小姐悄悄生下孩子，她自己却在几天后的一个夜晚留下一封遗书上吊自尽了，徐家秘不发丧，偷偷掩埋了遗体。据说知道这事儿的只有她的父亲母和两个兄弟。”

        孟晓菲追道：“难怪徐园的后花园才一直被封禁，那孩子呢？”

        老人：“孩子送人了，送给了一个没有孩子的普通家庭，就此断了联系，一辈子也没有认祖归宗，徐家是不会认这个孩子的。那个季宁光几年后还回来打听过呢。”

        孟晓菲有些惊讶：“他居然还敢回来？也不怕被徐家人打死？”

        老人冷笑一声：“他仗着一张巧嘴，从徐家逃出来后没隔多久就傍上了江都一豪绅的女儿，成了人家的乘龙快婿。他念过书，会钻研，几年后就成了当家人。那时候，前朝没落，军阀割据，徐家渐渐走下坡路。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回来打听徐家的情况。”

        孟晓菲撇了撇嘴：“总不会是良心发现吧。”

        老人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呢，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良心？他回来并非是关心徐小姐过得好不好，而是惦记徐家的家产。徐家大少爷死于战乱，二少爷意外落下残疾，偌大的家业怎能不让人眼红。不过他也没捞到好处，徐家远在京都的亲族回来后，没几年就找个由头把他收拾了。虽没有要他的命，但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孟晓菲疑惑的看着老人：“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坊间流传的有多个版本，但是都没有这么详细。您该不会是徐家的亲族后人吧。还是说，您就是徐秋月那被送走的孩子？”

        老人似乎有些吃惊，转头看了看她，呵呵笑道：“九十多年了，连我的养父母都不知道我的身世，没想到你这小姑娘家的倒是猜出来了。七十年前，我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七十年来一直在找我生母的埋葬之地，徐家的家谱上没有她的名字，祠堂更是没有她的灵位。或许我努力的活到现在这岁数就是因为这桩心事未了，这口气咽不下去。”老人说这些话时眼眶湿润，声音有些哽咽，继续说道：“听说是你找到她的棺椁所在的位置。”

        孟晓菲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而已。”

        谢兰和付秋二人从刚才起就一直默默的听着，付秋难得没有插话。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我九十多的了，死前就这么一个愿望，感谢姑娘助我达成。”

        孟晓菲忙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纯属巧合，不管怎么说，能找到的确是好事儿。”

        老人似乎一下子心情轻松了，长舒一口气道：“她的骸骨我已经着人好好安葬，应该不会再来搅扰你了。”

        正说着，下半场开始了。孟晓菲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天空开始下着小雨，刚刚还朗朗的星空已罩上了乌云。三人都没有带雨具，只得提前回去，好在谢付二人并没有非听完不可的意思，这曲戏她们曾经都听过。

        路上付秋问她：“菲姐，你这梦境寻人的本事算不算超能力呀，我觉得应该算吧，突然想到有一个职业特别适合你。”

        见付秋故作神秘状，便问道：“什么职业？不会是侦探吧，就我这八十岁的脑子可不行。”

        付秋白了她一眼：“我说的是凶宅试睡师，你想呀，尤其是那种发生过凶杀案的凶宅，你不仅可以免费住还有钱拿，同时还能抓到凶手，一举两得，拿双份儿的报酬，岂不美哉？”

        孟晓菲无奈的笑了笑：“你还嫌我做的恶梦不够多？我在申城的这些年，搬了十三次家，为的就是能睡个安稳觉。”

        谢兰问道：“现在这房子也不行吗？”

        孟晓菲自知说错话，忙说道：“房子挺好，房子没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睡眠一向不好。”她想着，若是能找到那个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黑衣男子，哪怕是知晓他是否真实存在，即便是天天做噩梦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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