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沉重的圆满

S市的冬天，江水不会结冰，但是江风吹在身上还是很冷的。
  子衿重新戴好帽子，拿着玉米大口啃着，雁笙宁则拿勺子斯文地挖地瓜。
  “原来烤地瓜是这个味道吗？挺好吃的。”雁笙宁边吃边道。
  子衿放下了疯狂啃着的玉米，一脸震惊地看着雁笙宁：“你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烤地瓜？”
  雁笙宁摇了摇头：“没有，赵姨没有给我做过，这是我第一次吃地瓜。”
  子衿：“……也对，你们这种大户人家怎么看得起地瓜这种食物呢？“
  说完，他把啃了一半的玉米递给了雁笙宁：“那你也尝尝烤玉米，我觉得玉米更加好吃。”
  雁笙宁接过烤玉米，用门牙几颗几颗地啃着，斯文到了极点，看得子衿都替他着急。
  “我说你吃东西真是文雅，玉米都论颗啃，啃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斯文？”
  雁笙宁：“……你有毒。”
  子衿：“你才有毒，你全家都有毒。”
  雁笙宁：“……我夸你呢！”
  子衿：“噢，那我也夸你呢，夸你全家！”
  雁笙宁放下了玉米，被他气笑了，只能把玉米递给了回去，说道：“都好吃，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很甜。”
  吃着地瓜的子衿点了点头，把雁笙宁的手推了回去：“你再多吃几口，让我多吃几口地瓜。”
  两人交换着吃完了所有东西，都撑的不行了。
  子衿捂着肚子叫唤道：“果然还是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东西的，撑死了。雁笙宁你还好吗？”
  雁笙宁摇了摇头：“我也很撑，这几个小时吃的路边摊比我一年来吃的都多。”
  子衿笑了起来，坐近贴紧雁笙宁，搂着他的肩膀说：“我不在，都没人带你去吃路边摊吧！所以还是得感谢我，带你体验不同的生活。撑了我们就唱歌吧！唱歌可以助消化。”
  虽然是大冬天晚上的，江边却也不是没人，还是有零星几个人在江边喝酒的。
  要脸的雁笙宁坚决摇了摇头：“不要，要唱你唱。”
  子衿推开他：“那我也不唱了，我们就在这里发呆吧，待到不撑就回家。”
  说着他就坐得离雁笙宁远了一点，把帽子摘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江上的风，安静地坐着看江对岸的灯火。
  雁笙宁侧头看着子衿的脸，突然明白了他在第二封信里说的气质变了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子衿笑起来有着一股憨气，整个人傻里透着愚蠢，就算长得再帅也掩盖不了目光中的“清澈”。
  不笑或者发呆的时候，慵懒贵气，俊美非凡，宛如坠入人间的天使，温暖阳光。
  现在的子衿笑起来依旧傻，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是不笑的时候却没有了那股慵懒劲儿，气质变得清冷起来，俊气逼人。
  雁笙宁轻声叫道：“小衿！”
  子衿回头：“干嘛？想唱歌了吗？唱什么？”
  雁笙宁微微一笑：“你好美，美得让我心颤。”
  子衿愣了几秒：“额……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很帅，不要迷恋我，虽然我知道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但是还得想劝你一句不要陷得太深哦！哈哈哈哈……”
  雁笙宁眼里渐渐失去了高光：“……好了，别笑了，你笑起来太丑了。”
  子衿笑容立刻消失：“你说谁丑？你嫉妒我！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帅的，你嫉妒也没用！哼！”
  雁笙宁扶额：“好了，不和你吵！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但是得等过完年之后。”
  子衿瞬间来了兴趣：“什么事情？我现在就要知道！宁宁快点告诉我！”
  雁笙宁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不行，过完年再说。”
  子衿立刻贴了过去：“现在说嘛，宁宁～～求求你，快点说，是什么事情？”
  雁笙宁抱臂不说话，子衿急了：“说嘛说嘛，到底是什么事情？好事还是坏事？和什么有关？”
  雁笙宁笑着低头看了一眼子衿：“好事。”
  子衿更激动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快说快说！不说我亲你了喔!”
  雁笙宁一脸期待地看着子衿，眼神十分炙热。
  子衿也不要脸惯了，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行了吗？可以说了吗？”
  原本已经降下去了的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雁笙宁有些动摇了，但是他还想要更多，想看到子衿朝自己撒娇，所以选择了继续闭嘴。
  子衿软磨硬泡，最后就差躺地上打滚了，雁笙宁依旧不为所动。
  “到底什么事啊？啊啊啊啊！现在告诉我会死吗？我都已经求你了，快说吧！”
  “再等等吧！不急。”
  子衿满脸哀怨地看着雁笙宁，突然站起身来，闷声不吭地沿着阶梯往江里走去，雁笙宁急忙伸手拦住他。
  “小衿，你干嘛？去哪？”
  子衿黑着脸：“别拦着我，我要去游个泳，不关你事。”
  雁笙宁急了：“大冬天的游什么泳？”
  子衿：“关你什么事？我乐意！”
  雁笙宁急忙抱住了他：“好了好了，我说了。”

  诡计得逞，子衿这才重新坐好。
  雁笙宁心里有些忐忑，小心地看着子衿的脸色：“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你说给我努力的机会，所以我准备跟你一起出国留学。”
  子衿平呆傻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雁笙宁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目前也在申请学校的阶段，留学机构说依我的成绩，还是还有希望被好的学校录取的。”
  子衿深吸了一口气：“那个，你知道我申请的是哪几个国家的学校吗？”
  雁笙宁点了点头：“问了子佩，还是知道的。”
  子衿：“……这么说我知道得比子佩还晚是吧？”
  雁笙宁：“……你吃醋了吗？”
  子衿：“我吃你个大头……不行，我要被你气死了！”
  子衿捂着胸口两眼翻白一副气绝身亡的样子，雁笙宁赶紧给他顺毛。
  子衿情绪有些激动：“你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或者早点跟我说一下也行啊！你就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想跟我一起出国，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下？”
  子衿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是就是想骂两句眼前的傻小子。
  雁笙宁有些委屈：“你走了之后才制定的计划，那时候又联系不上你了，怎么商量？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出国吗？”
  子衿：“我……行行行，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冷静下来的子衿有些脑袋空空，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你爸爸也同意你出国吗？你不会是跟他吵了一架才让他同意的吧？”
  雁笙宁摇了摇头：“倒没有，出人意料的，他似乎还挺高兴，他跟我说希望我在国内读完大学之后再出国深造，但是如果我想的话大学就去也没关系。”
  子衿有些惊讶：“你爸变得那么好了吗？”
  雁笙宁却苦涩地笑了笑：“你想太多。”
  子衿：“……”
  雁笙宁随即又说道：“他有条件，学费不用我操心，但是生活费得我自己挣，他说他想锻炼一下我的能力，他说他以前是这样过来的。”
  子衿冷着脸：“你知道国外生活成本多高吗？不说吃饭出行，就是房租都贵死了，要是住学校的宿舍不知道会遇到啥人，外国人的开放程度我都受不了，你能受得了？而且你怎么挣钱？去餐厅刷盘子吗？”
  雁笙宁竟然十分天真地点了点头：“不住宿舍，但是找个便宜的地方住，用心找找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的，旧一点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干净整洁就行。”
  “然后去学校附近找兼职，去餐厅刷盘子端盘子，或者当家教，或者送外卖。就是我们可能不在一个学校，我去打工的话就不能经常去看你了。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慢慢解决就好了。”
  子衿差点被这个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浪漫的大少爷气死了，深呼吸了几下都没能把胸口的郁气消除，脸都气青了。
  雁笙宁见状赶紧给子衿拍了拍后背：“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子衿：“我想死！被你气死的！我要去投江，谁也别拦着我！”
  说完他真的要站起来，雁笙宁急忙摁住：“你干嘛？这样子不好吗？这样子我就可以经常见到你了，在国外也没人管我，我想干嘛就干嘛。”
  “至于说打工，那就当锻炼自己吃苦耐劳的能力就好，我以后要是出去工作了，经历的困难可能比打工多多了。从小到大一直衣食无忧，如今是时候体会一下生活的不易了。”
  子衿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听完他的描述还是冷着脸，没有一丝喜悦与理解。
  “体会你个头！自讨苦吃！愚蠢至极！吃这种没有意义的苦，你爸脑子被门夹了！”
  雁笙宁：“……我觉得很有意义啊！最重要的是不用伸手问他要钱，不用低声下气了，简直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子衿暴躁了起来：“笨蛋！你怎么那么天真？你以为刷个盘子就真的能养活自己了吗？你这种手笨脚笨的刷盘子都不要你！”
  “你这些年净顾着努力学习，什么赚钱技能都没有，怎么打工？你爸要是不给生活费那就留国内吧，你这个成绩去当家教一小时能挣好几百！”
  雁笙宁急了，抓着子衿的胳膊，眼神哀切地看着他，问道：“国外不行吗？不就是更苦一点嘛？我不怕！”
  子衿不敢看着雁笙宁的眼睛，只是低着头道：“这苦不是非吃不可的，你完全没必要为了我这样做，你在国内会过得更好。”
  “以你的成绩，去到最好的大学，不用打工，靠学校补助就能活，但是去了国外，就真的全靠自己了。”
  雁笙宁十分坚定地说：“没有你还谈什么好的生？地狱还差不多。小衿，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子衿立即摇了摇头：“不好。”
  雁笙宁还是没有放弃，看着低头不愿看他的子衿，声声恳切：“小衿，我想跟你在一起，无论多少困难我都不怕，”
  子衿什么也不说，只是摇头。
  雁笙宁哀求道：“小衿，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子衿想转正身子，但是雁笙宁抓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转。
  雁笙宁要委屈哭了：“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点，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我不要这既定的悲剧。”
  “努力了那么久，现在我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再多走几步就是圆满，难道你想要我放弃吗？”
  子衿闭上了眼睛，沉重地摇了摇头。
  “圆满吗？我只看到了有人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担上了他原本不应该担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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